《暖尘》银陌

7、第 7 章

　　杨柯却为那个人辩护起来：“不是的，其实我也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如果不告诉他我的心情，我会后悔的。”她惨然一笑，在月光下竟有几分凄美，“尽管这样，听到他亲口拒绝了我，还是很难过。”
　　这是怎样的感情，执着到让人必须亲口说出才能甘心？我不能理解，却钦佩她的勇气，对那个人也有几分好奇：“他是谁呀？”
　　“纪辰简，城建学院景观设计专业，和我们同级。他真的像王子一样，又绅士又帅气，连拒绝都那么温柔……”
　　她又开始花痴，我却傻了眼。居然还是认识的人！也许是不认识的时候没注意，那回撞倒之后在图书馆遇见纪辰简的机会反而多了，偶尔也会停步打个招呼。我把这话告诉杨柯，看见她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好，决定了，我要追他！从明天起我跟你一块去图书馆自习！”
　　这不是事情应该有的走向吧？杨柯把我拉起来往宿舍走去，一路叽叽喳喳说着对未来的想象。我望着兴奋的她，头开始隐隐地痛起来。

　　第二天杨柯真的规规矩矩地抱了书跟我去自习，一路上紧张地东张西望。我提醒她：“其实也不一定会碰到，呆在那里可是很闷的，你确定要来？”
　　杨柯很有气势地说：“不怕，我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如果连图书馆的氛围都不能习惯，又怎么能和那么优秀的他在一起呢？就算碰不到，我难道不能一间间地去找吗？哼哼，缘分是可以创造滴！”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跳一下，觉得都可以和陆灰对上号，但他们俩的思维都属于我不能理解的范畴，暂且还是少说为妙。坐下没过多久，杨柯就抛下自己的书，来翻我的那沓，还一边低声点评：“我的妈呀，英文原版教材，何从同学你不能牛成这样……耶，国家地理？很好很好，我借来看下哈。”那是我上次拿的陆灰的杂志，刚好夹在里面，杨柯果然和他是一国的。
　　才几分钟杨柯就翻完了那本杂志，开始百无聊赖地发呆。过了一会，她递了张纸条过来：“怎么办？我就觉得呆不下去了。”
　　我无奈地回：“要不你就回去好了，看你这样我也难受。那谁就是一路人，过了就算了吧。”
　　杨柯接过纸条愣愣地出了会神，然后终于认真看起书来。我长出口气，也终于进入学习状态。
　　等到收拾东西回去，她压抑许久的话匣子才打开：“对不起，一开始吵到你了吧，以后我会注意，也还是会坚持下去的！”她拿出那张纸条，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纪辰简”。杨柯得意地说：“嘿嘿，已经发现能让我平心静气的方法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大概真有爱情的力量，话音刚落就看到辰简从走廊另一侧走过来。我朝杨柯努努嘴，她却惊慌地望着我，全无先前的自信大胆。我只好走上前叫道：“纪辰简！”
　　他似乎想着什么难解之事，微皱着眉头，看过来时却一下子转为和煦的笑意：“何从，又碰到你了。”看到我身旁的杨柯，他似乎有些吃惊。看来他还记得这个向他告白的小女生，从他那次帮忙我就知道，这位仁兄的记忆力肯定很好。
　　但我还是得硬着头皮向他介绍：“这是我室友，杨柯。”
　　杨柯双颊绯红，站上前朝他伸手：“你好。那个……我们上次见过的。”
　　纪辰简稍一迟疑，随即握住：“你好，我当然记得你。上回……真是抱歉。”
　　杨柯脸愈发地红，开始满嘴跑火车：“没事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不如留个电话呗！”
　　纪辰简一愣，显然和我一样不能理解这样突兀转弯的思维。然而还是接过杨柯的便笺纸写下号码，微笑道：“你说的对，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不过我有时候没听到手机响，不敢保证随传随到哦。”
　　他走以后，杨柯激动得又叫又跳，直到图书馆的值班大叔把我们轰出门外。那天晚上熄灯后，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戴上耳塞试图入眠，而是第一次参与了寝室的卧谈会。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杨柯应该给纪辰简发什么样的晚安短信，我静静听着，唇角渐渐弯起：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她们其实都是很可爱的人啊。
　　这时杨柯长叹一声：“唉，追男生真头痛，还是何从好，有陆灰这样的极品送上门来……”
　　我不得不开口：“停！我太无辜了，今天还专门去做你的陪衬，你可不能过了墙就不认我这个媒人呐！”
　　大家齐声笑起来。甄锦绣说：“我以为咱们寝室也算一朵奇葩了，刚进大学时大家怎么说的来着？佳豫这宅女，讲要嫁给电脑；杨柯还说要花痴天下帅哥，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没想到杨柯一下就跑去告白了，何从更是一匹黑马，不声不响就和陆灰成了一对……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我做媒的夙愿，看来只能在佳豫身上实现啦。”
　　周佳豫闷闷地说：“我现在也不提小言男主的标准了，但你也不能给我介绍上次那样的歪瓜裂枣吧？”
　　我也冒出来纠正：“我什么时候和陆灰是一对了？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们一同发出夸张的叹气声。周佳豫噼里啪啦抛过来一串话：“偶像，我都听不下去了。能做你朋友的男生有几个？他对你难道还不好？你以为将来还能碰到这样的人吗？院草同学真的挺不错的，你就从了他吧。”
　　甄锦绣说：“当然，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好好考虑，我们也不多说了。但你自己想想看，对他真没一点感觉吗？”
　　我想否定，却居然说不出口。应该说，对陆灰的感觉混合了种种，羡慕他那样的精彩生活，感激他带给我的快乐，却又刻意推拒着无视他的示好……或许在这之间，也有过萌动的时候。这是喜欢吗？我不知道。或许我是不愿承认吧，毕竟我已经孤独了太久，久到对他人再也没有期许了。对于这样猝不及防、暌违已久的快乐，我无暇思考，只能惶惶然地接受，被动地沉浸其中而不敢稍动，因为怕它会像泡沫般碎裂。现在她们告诉我，这就是爱？
　　我最终苦笑道：“说的我也糊涂了，我再仔细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