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尘》银陌

5、第 5 章

　　这一天天气晴好，我吃完午饭没回寝室，在自习室的桌上趴了一会便开始看书。然而也是越看越心浮气躁，到了四点半终于看不下去，背起包往外走。
　　我目不斜视地从喧闹的足球场旁走过，随即也发现自己刻意得可笑。明明就记着这件事，有什么好装的。朋友就朋友，我既然开了口，难道还怕他不成？刚好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我看了一会才认出9号那个是陆灰，只见他喝了水，擦了汗，在草地上坐下。才刚沾地，抬头间看到了对面的我，一下便跃起跑过来。白色的球衣飞扬着，仿佛被风吹鼓的帆。
　　他右手一撑跨过栏杆，站在我面前笑得阳光灿烂：“你来啦！”
　　那一瞬间我觉得大众的眼光有时候确实不差，陆灰还真挺帅的。这么一想脸便不由自主有些发烧，我故作镇定道：“看完书想起了就过来看看。没输得太惨吧？”
　　陆灰和我一同往正门走，样子十分得意：“我们手下留情，暂时没让他们输得太惨。”
　　这人的自恋真是没法治了。经他介绍我才知道这是院际的比赛，我们班也有不少人站在场边当啦啦队，看到我时目光充满探究，几个男生指着我嬉笑起来。我早已习惯无视他们，刚好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跟我搭话：“你现在才来，错过了精彩的前半场了。我们已经进了两个球，二比零，爽啊！”
　　我对她的热情报以微笑，她继续说道：“你平时看足球吗？我喜欢英格兰，帅哥多呀。”
　　我回忆了下：“好像看过02年的世界杯，当时不是说中国进了吗？就那会看了下。”
　　她一拍掌叫道：“对对对，我也是从那年开始看的。那年夏天可真是全民狂欢啊，可惜中国队没再进过了。”她还要继续说，这时有人喊：“快来帮忙，孙含黛买水来了！”她立刻风风火火地跑开，我淡淡一笑，没跟过去。
　　我对体育活动兴致缺缺，看电视上的球赛也是十分钟就转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踢球的水平自然跟专业球员差得很远，但是充满认真不服输的劲头，因此焕发着青春耀眼的光芒。看着场上的拼抢，听着场下的呐喊，那种同仇敌忾的氛围很能感染人。我慢慢也跟着大家喊起了“财院加油”，越喊越大声。陆灰从面前跑过，偏过头向我竖起拇指，我觉得很释放很开心，无所顾忌地朝他笑。不久陆灰便踢进一个球，女生们的尖叫欢呼尤其热烈，齐声高喊着他的名字，我看她们疯狂的样子笑着摇头。
　　最后比分定格在三比一，大家兴致很高地要去庆功。陆灰摆摆手说：“等到拿到冠军再庆吧，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个球队队员拍着他怪笑：“是你自己有节目吧？”
　　陆灰挥掉他的手，一本正经：“去你的，我要晚自习。”
　　那人傻眼：“灰子，你可吓着我了。”
　　当陆灰再度在我固定位子的对面坐下时，我也还有被吓到的感觉。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和陌生人似的各自看各自的书，而我居然觉得恢复了某种平静。当初为了不被过道的人影响，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此时望出窗口，看着路灯下一对对挽手而行的情侣，我有些走神。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场景，虽然现在对他有所改观，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正轨，但是事情真的就会这样延续吗？

　　转眼就到了十一长假。我家虽然就在本省，但也没什么回去的必要，所以依旧泡我的图书馆。假期的自习室空了一些，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驻守在这里，特别是那些大四考研的人。我不上课，作息就跟他们调整一致，一整天都呆在自习室。
　　陆灰的家就在本市，我本来以为他会回家或者出去旅游，结果居然也留下来了。他间或与我闲聊几句，大部分时间还是各做各的。我观察他看的书，都是小说、杂志、风景图册之类的，这些有必要在自习室看吗？我自己主要是看些专业方向的书，做几道高数题目就算是休息了。但是每每抬头都看到陆灰捧着杂志边看边忍笑，我实在好奇，便也从他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来看。渐渐地成了习惯，每天都要翻几本，有时候我笑着抬头，就看到他将目光匆匆收回书上——而那目光，似乎原本是望向我的。
　　这样子的相处，似乎也不错。我抱着书走出图书馆，心里还想着陆灰的事，竟然和一个人撞个满怀，书落了一地。
　　那人一边帮我捡书一边道歉，声音醇厚好听：“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没注意看人。”他把书递过来，看到我却是一怔，“你是……何从？”
　　我仔细一瞧，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斯文有礼，不过我没有印象。
　　他善解人意地一笑：“我是城建学院的纪辰简，我们在奖学金颁发会上见过。”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说起来那次我还挺尴尬的，上台时铭牌不知掉到哪了，主持人念到我时说不出名字，还是这位仁兄在旁提示才让程序继续下去。
　　此时陆灰追了上来，纪辰简道了声“再见”便朝里走去。陆灰没注意他，拦在我面前说：“别走那么快啊！待会没什么事吧？”
　　我走下台阶，随意地答：“没什么特别的，还不是吃了饭然后看书。你又搞什么名堂？”
　　他突然抢过我手中的书，拉着我飞奔起来。
　　我平时运动的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说：“喂，你疯你的，不要、不要拉着我一起啊！”
　　陆灰朝我自信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跟我来，你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