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百岁》林之书

14、第十二章 混乱阵营开启

　　里包恩看起来心情不错：“你比我预想中来得早呀，狱寺隼人。”
　　泽田控诉地瞪着里包恩，里包恩视而不见地说：“他是我从意大利找来的家族成员之一，不过我也是头一次看到他。”
　　狱寺偏头看着窗台上的小婴儿：“你是九代目最信赖任的杀手，里包恩啊？”或许他听过关于里包恩的传言，对于看到的是一个婴儿没什么意外的情绪，问，“只要除掉泽田，我就是内定的十代目，是真的吗？”
　　泽田险些没被口水呛到，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老师，你是在耍他还是在耍我？”
　　当初说的就是彭格列没继承人了才不得已找上他这么个小人物吧？
　　里包恩没看他，回答狱寺：“是啊，那是真的，你就继续吧。”
　　狱寺回头看向泽田，冷笑一声：“等着吧。”抬手抓出一把二脚……炸药。
　　经历过里包恩的手雷洗礼，泽田完全没办法对这个违和感过强的武器生出什么取笑之心。但他仍然不可避免地感觉不可思议，这个家伙……想在学校这种地方用炸药跟他打架啊。
　　里包恩从旁解说：“狱寺隼人的身体每个地方都藏有炸药，人称人体炸药机，又叫做烟|雾弹隼人。”
　　狱寺对里包恩明显偏袒的介绍没什么意见，只是一脸阴沉蓄势待发地瞪着泽田。
　　泽田被动地与对峙的姿态站在他面前，目光不由自主停在他的手上，目前他见识到的三个黑手党，武器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
　　泽田突然想起，里包恩这几天就算他负伤也让他练射击，难道是在为这天做预演吗？里包恩倒没有要求他把手|枪带在身上……可是他还真带了！
　　妈妈，还是你了解儿子，泽田几乎绝望地想，男孩子果然还是喜欢枪呢。
　　这几天没一枪打中让泽田对枪支的恐惧打消不少，让泽田苦恼的不是他必须和黑手党少年决斗，而是他竟然真的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到学校。
　　到现在泽田都没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他根本就没想到，狱寺隼人口中的“除掉”意思是指杀了他。
　　泽田一直都很容易走神，里包恩到来导致的过大的信息量载入，让他随时随地走神的毛病有变本加厉的趋向，他的态度很显然被狱寺隼人视为目中无人，被惹怒的少年喝道：“瞧不起我吗！？”
　　他一低头，咬上一排烟，打火机一掠而过全部点上，在一片腾升的烟雾中，抬手一扬，让两手十指间夹住纵横交错的炸药管的引线都冒出火星。
　　泽田瞪着眼睛，面对这一幕实在没法生出紧张心情，上十支烟咬在嘴里，狱寺那种相貌上的精致感已经荡然无存，除了凶悍还让人不由自主地腹诽，这种抽法，他的肺切开都是黑色的了吧？
　　自家学生的想法在里包恩眼里全然无所遁形，窗台上的家庭教师压了压帽檐，露出个带点无奈意味的冷笑。
　　泽田立马就得付出代价了，他错过狱寺把炸药管扔出来的时机，回过神身前的空间已经被满天飞舞的炸药包围，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想起方才狱寺扔出那两支被里包恩打灭的炸药时，对他说的那个词——
　　永别。
　　他反应得太慢，原地扑倒连滚好几圈才狼狈不堪地逃出爆炸范围，剧烈的轰鸣声谁也没惊动，他和狱寺所呆的这个不大的中庭似乎成了隔绝外界的独立空间。
　　方才泽田站立的地方被炸得土地掀起，硝烟尘雾中，泽田咳嗽着坐起，第二波炸药已经从烟雾中破空而出，飞舞到他头上。
　　“实在太慢了。”里包恩不满地开口，抬手就是一枪，泽田膝盖一痛，随后几乎是腿扯着身体站起，在球场上摔的那么多跤没有辜负他，骤然提升的能力不再是双刃剑，他感到身体和大脑似乎都已经不属于自己，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接管，一个念头没转完就已经到了下一个，完全不顾虑身体是不是在行动——而他确实地知道身体的确行动了，目光所触、思想所及，脚步就能踏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活穿过数目庞大但并不密集的炸弹包围，笔直地朝狱寺隼人冲去。
　　泽田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银发少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不想被炸，就必须从源头掐灭。
　　狱寺对泽田突变的速度吃了一惊，随后表情更加凶狠，喝道：“双倍炸药！”
　　炸药管变得密集多了，但仍旧能看到看到空隙，能看到就行……眨眼的功夫泽田已经抢到狱寺面前，几乎脸对着脸，此时此刻，泽田好像不是勉强支配过分灵敏的双腿，而是沉重的身体和双手才是他的拖累。
　　显然有丰富对战经验的狱寺迅速察觉到泽田的意图，几乎在泽田朝他伸出手的同一刻抬腿，但膝盖还没碰到泽田，就被泽田冲进怀里，牢牢抱住，扑倒在地上。
　　管住狱寺的手脚让他掏不出炸弹——泽田是很想这么做的，但狱寺并非使用远程攻击就不懂得近身搏斗，他手肘贴着身体往后拧去，抓住泽田的手腕，反手一转，然后膝盖一缩，一脚把泽田踢出去。
　　泽田半边脸着地，牙齿狠狠地磕了一下，疼痛反而让他清醒过来，他就不该近狱寺的身，明明从来都没打过架，妄想敌人都是庸手未免太可笑。
　　狱寺站直重新抓住一把炸药，抬头看向泽田，就看到一把对准他的枪。
　　幸好刚才一番奔逃，早上在脚腕缠了好几道的绑带已经散开，要不然泽田还不能取枪这么快，他双手握着枪，平举着对准狱寺隼人：“抱歉啊，狱寺君，我的作弊手段还是蛮多的。”
　　这样他应该就算赢了……等等！
　　狱寺眉间阴霾重重，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表情突然带上几分狠绝，手一抹便掏出两手拿不住的一大捧炸药。枪还握在泽田手里，但没人比泽田更清楚自己，对面不是靶子而是活人，他不可能开得了枪。火药一半飞上天、一半散落在地，遍布整个中庭，银发少年站在中庭的那半边，炸药笼罩之下，凶戾地盯着沢田纲吉。
　　泽田满心荒谬至极的愕然，这家伙，想同归于尽吗？
　　“所以说，你太慢了，阿纲。”里包恩的声音伴着一发子弹破空而来，“这下不用死气弹也不行了。”
　　额心溅开鲜血的一刻，泽田想，后悔什么的他完全不需要，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意志才对。
　　他最讨厌死亡，无论是自己的死，还是……有人死在他面前！

　　火焰迸发，眼白几乎占据整个眼眶，亡者的假象被泽田像一件衣服般扯下，他几乎不需要思考，丢开抢随手一招，列恩蹦到他手里，变成看似一样的手|枪，泽田抬手就冲着炸药的引线的射去，不需要瞄准，不需要填装，子弹发射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连成一线尖锐的长鸣。
　　从离泽田最近的炸药开始，空中闪烁的火花次第熄灭，泽田气势大变显然超出狱寺意料之外，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极度的惊讶和不甘，随后在自己武器的包围下褪变成绝望，然后，枪声响在他耳侧。
　　死气弹能够控制泽田的时间很短，他发自内心的排斥太过于强烈，哪怕明知道死气弹的部分原理也一样。但子弹被逼出之前，已经够了。
　　等泽田恢复神智，他的外衣再度报销，中庭的地面上坑坑洼洼，满地散落着熄灭的炸药管和子弹壳，狱寺最后扔出来的炸药没有一发得到爆炸的机会。
　　狱寺呆呆地看着泽田，嘴里咬的烟掉下去都不自知，与泽田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的一刻，忽然膝盖着地，俯身跪拜：“是我看走眼了，你才适合当首领！”
　　泽田差点跳起来，用不着行这么大礼吧！
　　他还没开口，狱寺猛地抬起脸：“十代目！我愿意跟随您左右！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啊！？”泽田觉得一天受到的惊吓都没有这一刻多。
　　这是狱寺隼人吗？这是那个凶恶劲酷的“烟|雾弹”吗？这一脸亮闪闪激动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泽田突然忍不住想笑，如果不是里包恩开口他就真的笑出来了。
　　里包恩闲庭漫步地来到旁边：“输家就得服从赢家，这是家族的规矩。”
　　泽田瞟了里包恩一眼，他绝不相信黑手党里会有这种规矩，不然火并算什么，直接叫首领出来单挑就是。
　　非要说有的话，泽田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或许这是针对狱寺能够得到“当上内定十代”的规矩，那个承诺就是他所谓的卖身钱。
　　狱寺把泽田投过去的目光当成疑问，有点腼腆地解释：“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当上十代目，只是当我知道十代目是个跟我同样年纪的日本人，我就很想测试他的实力……”
　　他语调变得高昂，热切地说：“不过你超乎我的想象！你为了我挺身而出，现在我要把性命交给你！”
　　泽田不免惊异，狱寺的性格简直走极端，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只要狱寺不想着再要他的命，他都没意见，泽田揉着手指，刚快速连续按扳机，死气状态他没感觉，现在感觉手指又像麻木又像抽筋：“性命不用，先把你的衬衣借给我吧。”
　　虽然分析过死气弹之后他就把内裤换成了运动短裤，上衣里也加了贴身的背心，但这个样子在学校还是觉得好丢脸。
　　狱寺一把扯下身上的衬衣，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给他：“十代目请用！”
　　虽然对狱寺前后反差过大的态度实在适应不过来，但没什么好客气，他现在这样还不是狱寺害的，泽田接过衬衣套上，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手|枪，然后不由默然，方才他连保险栓都没开，难怪吓不住狱寺。
　　泽田抬头看了眼一片平静的教学楼，现在第二节课早已开始，他考虑两秒要不要换上运动服回教室继续听课，最后无力地说：“回去吧。”
　　哈……他今天和黑手党首领的竞争者在学校来了一场炸药对手|枪的决斗，这个世界一定不对——他早就知道了，他的人生一定不对——这个自从里包恩出现他也知道了——那么现在还不对的一定是他的三观。泽田满脸僵硬地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想，三观这种东西为什么不能自己拆开重新组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