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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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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对角巷,翻倒巷安静得多,没什么人,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出一种诡异的气氛。伊丽莎白独自走在正中央的一条路上,忐忑不安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小巷的两边都是一些阴森森的店铺,比如博金—博克魔法店。伊丽莎白走得很小心,脚步也放得很轻,她能感觉似乎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突然从旁边射出一道咒语,伊丽莎白猝不及防,红色的光束正中她的胸口,尖锐的刺痛从肋骨处扩散开,她摇晃了两下,后退两步,靠着一堵石墙,勉强站直了身子,低声喘息着。疼痛并没有散去,而是越来越强烈,像是要撕裂她的心肺、搅碎她的五脏一样,伊丽莎白想要蜷起身子缓解这难耐的痛楚,但是理智却让她努力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寻找那个袭击她的人。
穿着黑色巫师袍的高个男人从对面一个阴暗的门洞里慢慢走出来,他挥了挥魔杖,加诸在伊丽莎白身上的痛苦消失了,伊丽莎白大口大口地喘气,更加贴紧了身后的石墙。她还是太莽撞了,这样突然地闯进翻倒巷,甚至忘记应该先通知娜塔莉或者父母。现在她孤身一人,又是一个不过一年级的学生,怎么能对抗得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是奥布莱恩吧,我见过你的照片。”高个男人贴近伊丽莎白,拨开她汗湿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难以置信我的好运,我一直都想找你哥哥,不过找到你也一样。”伊丽莎白不敢接话,男人凑近之后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不过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我要是杀了你,就能报仇了,不过我可不想这样便宜他,我可以先慢慢折磨你……然后把他找来,在他赶到的那一刻杀了你。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钻心剜骨!”
伊丽莎白猛地扭过脸,紧紧地咬着嘴唇,连喘息的声音都微不可闻。痛,很痛,但她不愿向这个人示弱、求饶。男人不厌其烦地挥舞着魔杖,像有一把刀在伊丽莎白的身体里慢慢地切割、搅动,像有一把火在她身体里熊熊燃烧,甚至有一种濒临死亡的错觉。伊丽莎白唯一能做的,就是始终握紧自己的魔杖,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勇气。
还不到时候……要再忍耐。
男人的魔杖抵住伊丽莎白的心口:“你哥哥的确很了不起,他抓到了很多黑巫师……可是我记得,你的表哥是个食死徒对吗?看来你们这一家人并不是一个阵营里的啊。”
“你……不是……食死徒……”伊丽莎白断断续续地说。
男人呵呵地笑了:“是啊,我不是,但是我是一个黑巫师,我和我弟弟一直在做关于一个禁忌魔法的研究,我们为每一点进展而感到兴奋和满足。遗憾的是,这种快乐被你哥哥打破了。你的哥哥,杀死了我的弟弟。”说到后面,男人的脸扭曲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弟弟去世的画面。
“为什么呢?只是研究一下黑魔法而已,无数白巫师也在研究,可为什么只针对我和我的弟弟呢?”男人后退了一步,在伊丽莎白眼前制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你看,我弟弟,他比我更有天赋、更聪明、更强大,你的哥哥毁了梅林的杰作。”
伊丽莎白慢慢将头转过来,看着那个影子,嘴唇颤抖着,男人对她终于表现出来的脆弱感到满意,也侧过身子去打量那个影子,怀念而伤感地望着。伊丽莎白抽泣一声,垂下头去,像是已经不堪重负,左手撑在冰凉的石墙上,然后缓缓地将头贴了上去,再缓缓地将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
“终于知道你的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吗?傲罗就一定是对的吗?傲罗的手上同样沾满了……”
伊丽莎白轻声嘀咕,一道耀目的红光突然闪过,男人立刻警觉地叫出“盔甲护身”,同时,伊丽莎白蹲下身躲过男人的一击,就地一滚,躲过另一道绿光。男人激动地挥着他的魔杖,伊丽莎白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脚步踉跄地匆忙闪躲。
“你竟然胆敢反抗我!人质就应该乖乖地接受惩罚!”男人怒吼,“钻心剜——”
“盔甲护身!”一个镇定的男声叫出护身咒,伊丽莎白和高个男人之间瞬间横起一道无性的障壁,红光被障壁反弹到一边去了。伊丽莎白抬起头,马尔福站在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高个男人已经认出了这个帮手,他冷笑一声:“马尔福先生怎么也喜欢管闲事?”
“现在有至少十个傲罗在抓您,就今天,希金博特姆先生。”马尔福悠闲地向两人走近几步,恰好站在希金博特姆和伊丽莎白中间,“我想您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您说呢?”
希金博特姆盯着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不自在地动了动,希金博特姆冷酷的视线移到马尔福脸上:“我可以连你一起杀,马尔福。”
马尔福不在意地笑笑:“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冒这个险的,先生。”
“你说的对。”希金博特姆一扬魔杖,幻影移形了。
马尔福转过来看着伊丽莎白,好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笨蛋:“看起来,分院帽也有失误的时候,我想奥布莱恩小姐更适合在格兰芬多待着。”
伊丽莎白看着他,难得没有还嘴,她僵了一会儿,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如果你肯听我的劝告,就不需要我再浪费这点时间和精力了。”马尔福冷冷地,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回头,伊丽莎白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马尔福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嘴里还嘀咕着:“要不是因为奥布莱恩……”
伊丽莎白似乎还保留了一点模糊的意识,她能感觉到有人掰开她的嘴给她灌魔药,还能感觉到一种非常温暖的魔力流入自己的身体,缓解了所有的不适。马尔福救了她……这可真是讽刺,胆小的马尔福竟然会从一个黑巫师的手下救了她。为了什么呢?她抱着这个念头,沉沉地睡去,直到醒来发现父亲斯图尔特站在她的床边正在对马尔福微笑。她忽然想通了,也许就是为了这个。
萨缪尔首先发现了她的清醒,他蹲下身子,握住伊丽莎白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莉兹,好点了吗?”
“好多了。”伊丽莎白有气无力地回答。
娜塔莉怒气冲冲地喊着:“好多了?当然好多了!你都睡了快一个星期能不好多了吗?啊!?翻倒巷……你脑子里被名叫稻草的东西填满了?还是你趁我不注意和巨怪换了脑子?”
“奈特!”母亲薇薇安高声制止了她,温柔地抚摸着伊丽莎白的头发,“幸好,希金博特姆没有频繁地使用钻心咒,小马尔福先生又及时救了你。”
伊丽莎白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向马尔福:“谢谢,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摆出他惯常的笑脸:“多亏奥布莱恩小姐心性坚韧,才能撑到我赶到。”
娜塔莉似乎对他还存有敌意,但碍于对妹妹的救命之恩只能暂时压制,只是将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萨缪尔歉意地握紧伊丽莎白的手:“我很抱歉,莉兹,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
“是我不该一个人闯进去才对,马尔福先生给了我忠告,但我没有听。”伊丽莎白摇摇头,“我想以后我不会再做这么鲁莽的事情了。”
娜塔莉拍了拍萨缪尔的肩膀:“莉兹已经没事了,萨姆。别再自责了。”
伊丽莎白望向马尔福,他向伊丽莎白微笑着,伊丽莎白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以为是王子,结果却是另外一个危险人物。
虽然伊丽莎白认为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在母亲的坚持下还是又在圣芒戈多住了一个星期,并且母亲还向霍格沃茨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让伊丽莎白能在家里多待一阵子。薇薇安也请了假,在家里安心照顾伊丽莎白。
这件事伊丽莎白没有告诉威廉明娜,只说自己生了一场病,得在家里多养一个月。威廉明娜表示了深切慰问,并且寄来了一大堆饼干和糖果,全部被薇薇安没收了。
一天,伊丽莎白还在睡,被薇薇安从床上拖起来,稍微打扮了一下就拎到了霍格莫德的风雅牌巫师服装店。伊丽莎白被按在椅子上的时候还很茫然,老板海斯曼先生把厚厚一叠礼服长袍图样扔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勉强清醒过来。她询问地看向薇薇安:“妈妈,这是……?”
薇薇安已经埋头在另一堆图样里了:“过几天我们要邀请马尔福一家来做客,为了感谢他。”
……所以必须打扮成这样?伊丽莎白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图样——华丽的暗绿色礼服长袍配以一套翡翠头饰,她想象了一下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坚定地否决了这张。
花费了一整个上午,最后薇薇安选定了一套飘逸的银色礼服长袍和一套可爱的浅粉色长袍,伊丽莎白抗议:“妈妈,只是请他来吃个饭,一定要这样吗?”
“银色那件是之后你去马尔福家参加舞会用的。九月十六,马尔福家有一场小小的聚会。”
看着母亲的神色,伊丽莎白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康纳德表哥也会去吗?”
“是啊,布莱克家也会去的,还有莱斯特兰奇、帕金森,和马尔福要好的家族都会去。”
哦,这个舞会的目的显而易见么,为了把爸爸彻底拉入他们的阵营?伊丽莎白不悦地站起身:“我有些累了,妈妈。回去好吗?”
薇薇安急忙站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累,我需要休息一下。”伊丽莎白疲惫地撑住身子,薇薇安对海斯曼先生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麻烦你了。”
海斯曼先生忙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夫人。”
回到家伊丽莎白一直在想这件事,马尔福的救命之恩成了突破口,他们想一点点瓦解到父亲的防守,将他从中立派变成伏地魔的党羽。
“你这么认为吗?”娜塔莉放下手中的书,问。
伊丽莎白反问:“你不这样想吗?”
娜塔莉摇摇头:“我当然不这样想,首先,父亲只是一个司长,这个职位不高不低,何必花这么大力气拉拢他?其次,父亲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想如果他不乐意,就是伏地魔本人救了你也是白忙。”说完,她起身关好房门,挨着伊丽莎白坐下,小声说,“有一次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父亲已经被母亲说服了,莉兹。毕竟奥布莱恩也是世代纯血,说句公道话,巫师的确是生活得太屈辱了,我们处处都要让着麻瓜,那么多土地都要让麻瓜先去挑选、使用。许多纯血家族以前都有许许多多的土地、森林,现在还剩下多少?父亲被伏地魔描绘的前景说动了,莉兹,连我都有点小小的心动。所以我和萨姆现在都很少留在家里,萨姆是个傲罗,不喜欢和黑巫师打交道,而我……我有很多麻瓜血统的朋友,我希望巫师能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但我不同意为此就要驱逐、杀害他们。”
“听起来,伏地魔特别擅长笼络人心。”伊丽莎白迟疑地说,“怪不得爸爸妈妈现在不吵了,是吗?”
娜塔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摩挲着伊丽莎白的肩膀。
奥布莱恩有一片祖传的森林,奥布莱恩曾经传下来许许多多的土地、庄园,但是现在仅剩的,只有这片森林了。伊丽莎白小时候特别喜欢去森林里玩,森林里有许多善良可爱的小动物,每次伊丽莎白一进去,它们就会追在伊丽莎白身后。
薇薇安忽然说让伊丽莎白领着卢修斯•马尔福去森林里玩玩,伊丽莎白有一点不敢相信,那可是奥布莱恩的私人领地,后来在母亲的催促下只能和马尔福并肩走进森林。
上午耀眼却并不刺目的阳光温和地笼罩了整片森林,或高大挺拔、或低矮茂密的树木的影子覆盖了松软的土地。胆小的兔子躲在绿色的屏障后怯生生地观察着这两个“入侵者”。
伊丽莎白熟练地引着马尔福来到一个湖泊,金色的日光在水面上撒下粼粼波光,青绿色的湖水在微风中泛出层层涟漪。一条干净、清澈、安静的河从湖中央穿过,流向另一个方向。
“这儿是景色最好的地方。”
马尔福附和:“的确。”
两个人踩着碧翠的草地向森林深处走去,马尔福貌似无意地问起:“很美的森林,你常来吗?”
“九岁之后就不来了。”伊丽莎白拨开一片灌木,灌木后的兔子受惊了,匆忙跑出好远,“九岁之前这片树林里都是我的朋友,我给它们取名字,米德、梅丁、豪斯、朗曼……诶?我带的宠物食品呢……”伊丽莎白在口袋里翻找,提到她的这些朋友,她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我还用家人的名字命名过,不过我想可能它们已经不在了。”最后她在脚边找到了掉出来的宠物食品,“这片森林里还有蒲绒绒,我爸爸说他小时候这里还有不少猫狸子,祖父认为它们都搬到更深的地方去了,但那儿已经不是奥布莱恩的领地了。”兔子被伊丽莎白手中的食物吸引了,慢慢地挪到她跟前,一点一点吃起来。
“……”马尔福说了什么,伊丽莎白没听见,她蹲在地上,仰起头,“你说什么?”
金灿灿的阳光从马尔福身后毫无保留地照进伊丽莎白的眼睛里,马尔福那头金发和背后夺目的阳光融在了一起。伊丽莎白眯起眼睛,模糊地看见马尔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皱眉:“你笑什么?”
马尔福摇头:“没什么,奥布莱恩小姐。你很喜欢这些小东西吗?”
伊丽莎白正在抚摸那只兔子:“蛮喜欢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经验丰富的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失笑:“我打赌你还在为雅各布森小姐的事情埋怨我。”
“那倒没有。”伊丽莎白拍拍手站起来,兔子不依不饶地扑到她的腿上开始啃起她可怜的衣摆,“明妮自己能处理好,我倒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马尔福拎起那只兔子:“多谢你为我考虑了,奥布莱恩小姐。”
伊丽莎白看着被拽着耳朵的兔子在马尔福手里挣扎,有点不忍:“你就不能抓别的地方?”
“……抓兔子就该抓这儿,奥布莱恩小姐。”
伊丽莎白抱住兔子软软的身体:“行了,给我吧!”马尔福只能无奈地松开手。伊丽莎白把兔子放到地上,兔子在她脚边蹭了蹭,跑开两步又跑回来,泄愤似的咬了咬马尔福的裤管,然后飞奔逃离现场。伊丽莎白禁不住笑出声,马尔福嘴角抽搐了一下:“兔子也这么记仇……”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伊丽莎白转过身,肩膀还在抖动。
“在那边的……是麻瓜的村庄吗?”马尔福却好像还不想走,他指着更远的地方,是那条河的目的地,伊丽莎白特地绕开了那里。
伊丽莎白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轻轻地、几乎是蠕动着嘴唇:“没错,是的。”
马尔福笑了,胸有成竹的笑,他向着那个方向走近了一点,仿佛已经看见那个世界,袅袅的炊烟、在空地上玩耍的麻瓜小孩、聚在一起聊着别人家的八卦的家庭主妇们。“你刚才说蒲绒绒和猫狸子都搬到更深处去了,是因为那些麻瓜吗?”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随便问问,“魔法生物讨厌麻瓜的气息,因为附近有麻瓜的居住地才搬走的吧,就好像巫师一样,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马尔福转过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奥布莱恩小姐?”
伊丽莎白静静地看着他,马尔福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暴发户一样的自大狂”,而伏地魔在她印象里是一个“讨厌麻瓜的革命热情过了头的疯子”,食死徒就更不用说了,娜塔莉和萨缪尔都告诉她,“那就是一群只会念不可饶恕咒的恶狗”。她从来就没考虑过把奥布莱恩的未来和这样一群家伙放在一起,但是,事与愿违,父亲已经在这么做了。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麻瓜的存在,巫师失去了许多他们本应该拥有的。有关麻瓜的法律,几乎都是有利于麻瓜的,巫师为了这群胆小脆弱的群体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以防自己哪一天因为无意吓死一个麻瓜而偿命。
伏地魔是个疯子,可他坚持的事情至少有一件是对的,巫师有权利重新获得他们应得的生活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