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怒骂由来是意外 淡看生死逐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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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啪、”
“当！”
“轰！！”
“哐……”
“#￥%oo……@#%￥”
待到胤祥急急忙忙赶至胤禛书房的时候，耳边铺天盖地的竟都是乱骂痛砸的声响……
额，那是四哥家的书房么？
胤祥先看了看四周，带路的杜方早在院子外面就止步了，面色惴惴。胤祥心下奇怪，回过头望他的时候，只见他神色尴尬道：“十三爷，奴才叫您过来已是自作主张，这时哪还有胆进去……”
胤祥甩了甩袖子，眉毛打了个结，要怎么应付这位九公主哦。。。
厚帘一掀，书房门被倏地推开，胤祥瞳孔一紧，只见面前一个白影飞旋，正要落地而碎。几乎是一个瞬间，已被胤禛反手抄住。他五指紧紧绷住，明明已经抱在怀里了，但脸上的惊恐却久久未散……
一切立定，胤祥方才看清……
哦，是那方冰纹端砚。
“你，放肆！”胤禛眼波骤暗，一句低吼竟将肇事者钉在当地，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在一旁，喉头打结，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胤祥暗叹：四哥病了一月，这才没好几天……
“我……”芷宁嗫嚅，撅着菱唇，还是壮起胆子道：“砸了那么多东西，你终于有反应了吗！”
“啊哈……”胤祥见缝插针，忙抢先一步道：“我说芷宁，这方端砚要是被砸了，卖了你也还不起哦！”边说还边和她做起鬼脸，才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到做出任何表情都有点不伦不类。这段日子，开心俩字已过陌生。
“哼……”女子却半点没有笑意，推了十三一把道：“谁要你来说情！砸他的东西，从第一样开始，我就还不起了！可是，他呢？他还得起我一个清玥吗？一个健康开心的清玥吗？！”
“芷宁……”十三一步上前，猛扯住她的袖子：“清玥不是养病去了么，你等她康复回来有何不好！怎么跑到这里和四哥闹事！”
“十三哥！！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芷宁说着，泪水涌出，还未干的泪痕再次模糊：“德妃娘娘都告诉我了！说清玥不懂事、没地位，介入他和姓年的之间……”吼着，她直指胤禛：“真是莫名其妙！我不是不了解清玥，她那样的人最宝贝的就他了……我知道，知道你们有权有势，而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芷宁哽咽难语，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呼气。
胤祥忙扶住了她，谁知被芷宁一手甩开，女子的目光却是旁人难懂的痛绝。
她冷笑，她哽咽：“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啊！”冷冷望着胤禛，她恨恨道：“等了这么久，求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可以出宫了，哼……我只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高高在上，我对你束手无策。但请你摸着自己的心，有些东西失去了，你不可能再找得回来。因为，那原本就是一场意外！”
语毕，芷宁夺门而出，那高扬的声线却让房中两人脑子一懵。
意外？
胤祥望向这满屋狼藉，花瓶碎地，臂搁已断，浓稠的墨汁黏连着或垂下或散乱的宣纸……所有她搬得动的几乎全无幸免，只有一方端砚还在胤禛怀里紧紧束着，谁都动不了。
***
半晌，杜方望着站在自个儿眼前许久却一言不发的爷，小心翼翼地开口：“十三爷，爷他？”
“四哥若没唤你，不要去扰他。”
“喳。”
“平日里多传太医来诊诊脉，病了痛了四哥可不会自己说。”
“哎，奴才知道了！”
“恩，你好好守着吧。”
“喳。”
***
在伊宁休养的日子很静，很寂。
岳清很少说话，左右不过就是和爻灵、李柯应答几句。至于另一个会说汉话的爻翼，是基本不会对她开口的。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起初岳清还纠结于颈上的玉被谁解过，但转念一想，即使李柯别有用心，甚至查清楚了她的身份又如何。她的玉是家传的，与胤禛无关，自然影响不到什么；而她自个儿，就，更无关了。李柯能兴什么风作什么浪呢，历史的结局早定。那个人，注定会登上那把龙椅。
至于她，如今已是一叶飘零，无价值，无身份，无牵绊。
所以，岳清倒真是既来之则安之，甚至早先还存着洛易能够找到这里的念想都断了。找不到也好，这准噶尔大营，其实你来去自如的。还是莫要再拖累了别人才好。
***
一本折子，打开，默读，另在一旁的空白折子中记录；第二本，打开，默读，记录；第三本……烛光渐渐有些暗淡，灯油丝丝有些燃尽。
“玥儿，添……”胤禛蓦地抬首，“灯”字空空化作一个嘴形。
呵，其实，他已经很习惯了……
于是，半晌后，他起身去添。
外头听见声响的若泠，透过薄薄的窗纸，模糊地望着屋内的人自己在做些什么，心中黯然。方才赶到的杜方轻唤了声“爷”，胤禛沉声一应，杜方便进了屋，垂首回话。
“两个多月来，奴才派出的人还有洛老板托的人，把南北东三面富庶之地都打听遍了，按慕湮姑娘开出的药方，暗访时却发现那样售药的极少，例外的几个奴才也亲自去查了，却都不是。”
“恩。”
清玥的失踪如石沉大海，看似毫无头绪，实则非也。她虽受的刀伤，但是之前因中了浣花草之毒、风寒入体落下病根，救她之人迅速消失，十有八九用心叵测，不可能不尽心医治清玥。所以这药方看似普通，实则不然，不仅要对症下药，更要多管齐下。因而胤禛想出此计，托慕湮拟出药方，针对性地寻访，总比大海捞针要事半功倍。
只可惜……
如今仍劳无所获……
杜方还好，他那同胞弟弟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总担心清玥万一没有熬得住……但每次看到哥哥绷得紧紧的冷脸就不敢再往下多想一分了……
半响，杜方又道：“四爷，奴才最近发现，洛老板那边似乎有些不对？”
“哦？”始终，是自己逼走的清玥，所以要胤禛完全信任洛易，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反之，洛易也是。
“洛老板虽仍在京城，但慕湮姑娘已经离开，而且，是匆匆离开……出城似是往西南而去。”
匆匆离开？
胤禛重重地锁紧了眉头。
看来……
“从今天开始，除了盯紧洛易各地的客栈之外，尽快分派人手搜罗有关洛易和慕湮两人的一切消息，要快。更要隐蔽。”男子并未犹豫，立时下了决断。跟踪和等待明显已经不是明智的选择了，倒不如追根究底。
“那，不用派人跟上？”杜方恭声。
“你跟不上的。”胤禛低沉的声线抖出一丝疲惫。
“下去吧。”闭眸，是刺痛的酸涩。
***
“你这个奇怪的人，我盯着你半晌了，都说中原女子灵动，你怎么就只这一个表情？！”坐在岳清对面，提溜着水晶般璀璨眸子的准噶尔汗国公主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无奈开口，败给了神色淡淡且一言不发的岳清。
她依旧是一身火红，只不过今日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不像那日的盛怒。
岳清拢了拢袖子，扯回神游的思绪，继而，涣散的目光也重新回到面前之人的身上。
“你也太大胆了，就这么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女子霍得起身，瞬间逼近岳清。
“公主找我，到底何事？”平淡无波的回话，岳清也没站起身子，只是扬着头。
女子明显觉得岳清坐着，而她却要站着说话很不划算，于是撇撇嘴又坐回去，咬咬牙道：“那个，那个……恩……上次，我冲动了些，你莫怪。”
岳清唔了一声。
女子无语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公主低头认错唉，她就是这样的反应？！！
“公主只是误会了而已。”在她又要大声质问的时候，岳清却挑了挑眉，突然开口。
“哦？”
“公主赶来那日，不过是我与军师的初次见面。这半月过去，我们之间也算不上熟。岳清只是，感激军师的救命之恩。”
“你说什么？”火红的人影又是一跃而起，只听她半吼道：“搞了半天，你们不是互相喜欢？！！那可怎么办啊！！我不要，不要嫁给他！！”女子急得又是跳脚又是挥拳。
“我不管，我在父汗面前，提到你了，说你是他……”女子一脸别怪我，我也无辜的表情。
岳清皱眉了。
“你确定你父汗非要你嫁给军师吗？”
“什么意思？”
岳清浅浅一笑，道：“你不觉得，以你的身份，嫁给军师很浪费吗？”
这话说得着实露骨，不过这公主倒没介意，反而认真思索了番，半晌，咬唇回话：“初听到消息时，我便急了，是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这军师，确实本领非凡，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年来跟着父汗，治兵用兵，连沙俄人都不太敢再屡犯我境了。”
岳清点点头，却道：“千里马才高，也是因遇得伯乐。汗王实力雄厚，笼络一个本就合作无间的人，用上公主——他最娇宠的女儿，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所以，我想汗王恐怕另有深意。”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父汗又岂会将我看做棋子！你怎么不说，作这个决定是父汗为了常留我在身边！”红影袍袖一甩，厉声说道。
额，是这样么？岳清微微一囧，紫禁城里呆多了，自然想什么都不在那么单纯了。
不过，你父汗是谁？策妄阿拉布坦啊！噶尔丹的侄子，少年被害流亡，又曾联合大清赶跑自己叔父的人，岂会有单纯的心思？
“想听好听的，来找我干嘛。”岳清淡淡回说，只不过也没等那公主回答，她又问道：“你可有姊妹？”
红衣女子瘪瘪嘴，脸上的薄怒立即换上了不屑，她道：“有一个。”
“与公主一母同胞？”
“本公主才不会与那狐狸精的女儿一母同胞！”女子当即怒回，烦道：“她就是现在王后的嫡亲女儿！”
岳清心中一凛，只听得阿尔其她们说塔娜公主是汗王捧在手心中娇宠的，倒不知她竟不是王后所出。仅因如此，所以只简单地将其许配给军师？
“那，军师怎么说？”岳清犹豫开口。
“他什么都不说。”塔娜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跺着脚来来去去，忽地道：“你可知军师有何心爱女子，我去找她！”
岳清撇嘴，摇头。
“天哪！！！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嫁，不要……”尖细的女声渐渐哽咽，竟快步踱至岳清面前，恳求道：“可以帮帮我吗？我想去你们中原！”
对于公主的请求，岳清并未当即应承。先不说这不是她的地头，即便是，她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塔娜公主却像是铁了心，三天两头跑到李柯的营帐区找岳清。
或骑马，或步行，塔娜带着岳清几乎踏遍了附近草原可以去到的每个角落。大雪初落，还未成冰时，两人并肩而行，脚印深深浅浅，映衬着被雪埋了大半身子的矮草，干净而澄澈。岳清只觉自己像极了这矮草，干枯的时节，周围都是寒冷，徒留一个脑袋，挣扎着向着阳光。
当然，岳清明白，塔娜带着她外出，目的自然不是游玩。所以一个多月来，她倍加留心伊宁周围的环境。
伊宁地处边境，除准噶尔部在此群居外，亦有不少的外族人，譬如哈萨克族。在策妄阿拉布坦襄助大清剿灭噶尔丹后，因其野心不断膨胀，屡犯清廷边境，所以两朝关系早已破裂，并无任何朝贡往来。但旅居此处的哈萨克族却不同，不管朝廷，不论邦交，常常往来中原，进行各种商业贸易。边疆与中原，一边是地广人稀，但奇珍稀世，一边是发达文明，且遍地黄金，因而两国边防对往来贸易者倒还算通达。
某日，当赤日的金芒丈丈铺落于草原之时，冰峰半山腰处，两个纤瘦的人影比肩而立，一火红，一素白。
山下，是颇显浩荡的哈萨克族商队，人赶车，车逐人，满载而归，谈笑晏晏。
“春去冬归，年年如此，公主倘若有办法混进他们的商队，凭着麦尔崁大伯的护助，相信离开汗国，当不难。”幽幽的声线从白裘女子的唇中淡淡而出，并不带任何感情。
麦尔崁是这草原上的牧马人，岳清只知他爱护塔娜如命，却仇视策妄阿拉布坦极深，其中的缘由塔娜不说，岳清亦不问。
红衣女子收紧了手中的银鞭，笑道：“即使我混了进去，即使大伯能帮我躲过父汗，也未必躲得过李柯。”
确实，连日来二人的外出李柯从来都只随意一笑，和岳清聊天时也只聊趣事，从不加以质疑抑或阻拦。恨得塔娜搬出一车的蒙古脏话，岳清一个字也听不懂，但通过她的各种解释，大概明白了，差不多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想到这里，女子莞尔一笑，只道：“若我也逃了，他追谁？”
“你也逃？”塔娜惊呼出口，语毕，忙捂嘴环目四顾。幸好方才上来之时，她将侍从遣出很远。心下一松，她忙道：“那也不行啊！他手下的爻灵爻翼，可不是吃干饭的。”
“放心吧，她们俩我自有计较。再说，我又不是真逃。”女子扭头，清浅的眸光迎着朝阳，若有似无的笑容逐风而去，连声音都显得飘飘然，寂寂然：
“只不过，配合一下，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怒骂由来是意外 淡看生死逐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