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白噪声

1、Chap.01

　　赫达是一头纯种德国杜宾犬，他的名字来自於德语Hedda，听说是战斗的意思。他的主人是一位英国的侯爵先生，有庄园和土地，也有自己的企业和工厂。除了工作还有各种应酬的酒会和晚宴，所以赫达和主人并不十分亲密。

　　赫达是工作犬，所以对於逗夫人和小主人开心他并不拿手，而且那向来是家里的两条柯基犬的责任范围。他每天只好在庄园里溜溜达达，或者趴在狗舍里打盹休息。

　　今年的冬天天气十分糟糕，冰冷的雨雪连绵不停。赫达觉得怪无聊地缓步走进狗舍，也顾不上像往常那样细心地在干草上擦干净脚掌沾上的泥水，胡乱蹭了两下就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卧下休息。阴沈的天气令他的心情也不太明朗。

　　这是旁边的邻居──柯基犬亚伯，向他探过脖子。

　　低沈的呼噜声从那家夥的嗓子里滚出来：“嘿，赫达。告诉你个好消息，侯爵先生和夫人今天去马厩了，和养狗场。”

　　赫达倏地抬起脖子，动了动耳朵：“真的吗？”

　　“你的脚底板开始痒痒了吗？”对方发出的几声低吠，听起来就像哧哧的笑声。

　　赫达一脸严肃地抬头看著外面阴沈湿冷的大地，沈吟道：“是啊，冬天了，是猎狐的时候了。”

　　赫达算是有个小小的兴趣爱好，他喜欢狩猎狐狸。原本，他不是专门的狩猎犬，不过两年前有一次侯爵先生偶然间也带著他参加了贵族们的猎狐游戏之後，赫达就爱上了那种在乡村的田野间撒开四肢尽情奔跑的感觉了。

　　侯爵先生在郊外的养狗场里，养著一群英国猎狐犬，那些家夥是每次猎狐的主力。赫达比那些垂耳的温顺狗儿跑得更快，眼神也更凶狠，但唯一也是致命的缺点是，他不是猎犬，他也不会猎狐狸。

　　不过，他正在学习呢。上一个猎狐季的尾声，他已经能把狐狸逼近土洞子里去了，当然最後是别的狗一拥而上将火红色的狐狸生生咬死撕碎。赫达胸有成竹地想，今年自己也会有一两件战利品的。

　　***

　　像亚伯和赫达猜测的那样，接下来的周末，盛大的猎狐活动开始了。贵族的人类们穿著整套的骑装，马靴都擦得！亮。他们骑著高头大马在乡间小镇的石板路上游行。

　　猎狐犬的狗群浩浩荡荡跑在最前方。赫达觉得自己跟在他们中间有些显眼，便退後些，小步跑在侯爵夫人骑的马旁边。

　　侯爵夫人正和别的贵妇介绍赫达：“这小家夥也喜欢到乡间撒欢，爱德华每次都带上它……不不不、不能让他猎狐，咬过狐狸的狗野性太大，以後伤著人就不好了。”

　　赫达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脖子，轻快地跑著，希望早点能到达猎场，好尽快开始寻觅狐狸的踪影。

　　贵族们的游行队伍很快出了镇子来到了乡野间。大片的乡间田野上，偶尔点缀几棵枞树，和一道一道的木头篱笆。原本种植的作物早已经收割干净了，一陇一陇的田里有不少一堆堆的积雪，有些地方还结了冰。

　　冬季是狐狸们的发情期，即使天气寒冷，他们照样活动频繁。而且经过夏天和秋天的储备，他们正拥有一身丰厚的毛皮──这正是猎狐季开始的好时候。

　　狩猎的组织者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猎狐正式开始。赫达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就跟著其他猎狐犬们一起，撒开腿冲了出去。

　　视线所及是深色的望不到边的土地，耳边掠过的是呼啸的风声。奔跑让他的身体里仿佛点著一小丛火焰，溅起的雪水即使打在脸上也只让他觉得凉爽。

　　狗群一面沿著围猎的范围奔跑巡视，一面嗅著风送来的一丝丝狐狸的气味，调整方向。贵族们骑著马跟在他们身後。犬吠声、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让土地隆隆震动，惊扰了各种的小动物们，说不定狐狸就会惊惶失措地从洞穴里跑出来一探究竟。

　　狗群渐渐散开，似乎各自都发现了目标。

　　赫达和猎狐犬们没有什麽默契，也看不太懂他们的行动。往常他只是跟著大家吓跑，享受一下奔跑的快感，但是这一次，他想自己猎到一头狐狸。

　　他扬起头，闻了闻空气里的气味，他嗅到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十分令他在意，他便朝著那个方向跑过去。

　　那股气味越来越明显，他钻过矮树丛，越过木篱笆，踏过无数个积水的水坑，终於停在一片荒芜杂乱的小山丘底下。赫达停下来警惕地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落了单。周围一个狗影子都没有。

　　赫达并未感到胆怯，反而觉得很是兴奋，他能闻得出来，那只有著特殊气味的家夥就在这里。赫达黑色的眼睛扫过那一片凌乱的山石，然後猛地盯住一点。

　　一丛红棕色的毛尖从一块石头後面露了出来。

　　赫达纹丝不动。继续冷静地观察。

　　过了一会，那丛毛尖悉悉索索，很快变成了两丛毛尖儿。而後一对尖耳露了出来。赫达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蓄势待发。

　　终於顶著那对尖耳的狐狸，抬高了头，疑惑地向外张望。赫达看到了那双金褐色的圆滚滚的大眼睛，正疑惑地四下张望。

　　下一个秒锺，赫达就狂吠著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