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退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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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轩辕修登上玄武门的楼堡眺望皇城内外黄昏时的景致，轩辕睿抿着唇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一贯清澈晶亮的眼睛竟显得有些迷离失落。
轩辕修双手撑在楼堡边沿的扶栏处，笑道：“这风景从小看到大，不知为何，今日看竟觉得格外的不同，格外的雅致。”
轩辕睿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连绵的山峦，近处层层叠叠的宫殿城墙，淡淡道：“非不同，皆因你心境有变而已。”
轩辕修笑起来，点头道：“确是如此！你我筹划多年终于等到了今日，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二人共享这万里江山，有我在的一日，必保你……”
“皇上，从今日起，你不能再用‘我’这个自称。”轩辕睿突然皱眉打断他道。
轩辕修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你我二人独处时，我永远只是你的二哥！”
轩辕睿闻言低垂着头，美好清晰的唇形微微一抿，突然就朝轩辕修跪了下来，哑着嗓子道：“皇上，臣弟有一事请求！”
轩辕修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奔上前弯身要扶他起来，他却坚决跪着不肯起身，轩辕修叹了口气，说道：“是为了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吗？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为你把她找出来的，你手中可有什么线索？”
轩辕睿目光一黯，轻声道：“我曾允她承诺，一日她不肯说出实情，我便一日不去追查，如今我因忍受不住情伤之苦，食了言，日后她若怪我，我亦无悔，只愿能看见她，守在她的身旁。她与我有师门渊源，只需些时日便可知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她曾说是最后一批送入宫中的秀女，请皇兄为我将这些秀女集齐，我自有办法找出她来。”
轩辕修点了点头，笑道：“这好办，等找出她我便立刻为你们做主成婚！你先起来，我再与你商量些好计策……”
轩辕睿终于愿意起身，轩辕修笑着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望着将皇城映得一片紫红的晚霞，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等我与语茗完婚后，我再为你和你那个小乌龙主持大婚，有我为你们做主，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睿弟，你就放心好了！”说着越发神采飞扬起来，此刻的他笑得一脸狂傲自得，却多了几分平日里外人看不到的亲和可爱。
轩辕睿低垂着头不说话，但嘴角却微微往上扬了扬，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冲淡了些许忧虑之色。
圣旨颁到丞相府时，顾语茗因近日吃了些周郎中开的药方，不再那么呕吐不止，精神也好了许多，出得厅堂接旨时她的面色沉静如水，令前来宣旨的太监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马上就要进宫当那六宫之主的人脸上怎的看不出一丝喜色？！
她起身塞了好些银两给那位公公，并说道：“劳烦公公向皇上通传一声，就说中秋将至，语茗想在此之前见他一面，会会上次他曾提起却无缘得见的家人。”
太监接过银两，笑着应承了下来，便走了。
顾语茗静静地伫立在原处，近日她总穿略显宽松的纱裙，风微微拂过时，裙摆摇曳如一朵寂静盛开的雪莲花，再加上她肤色雪白晶莹，便显得颇有几分轻盈飘逸的美感。
次日顾语茗就被宣进宫中与皇上一聚，被一群宫女太监带到了御花园的莲花池边等待，说皇上与睿王正在御书房商量事情，片刻就到。
顾语茗看了看四周的风景，突然就想起了那次于轩辕睿在御花园的情景，便微笑起来，对人说不需要伺候，让他们先退下。众人躬身离去，剩她一个人在园中四处乱转，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那次藏身的假山旁。
她停住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追忆美好往事的泪光，心情既甜又苦且酸，如今她算是破釜沉舟吗？睿儿至今尚未知晓那次在御花园与他对话的人就是自己，她对睿儿隐瞒的实在太多，她亏欠他太多！将来能还得完吗？
站着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她竟突然心生渴望又躲进了假山背后，蹲在一块伸出去的巨石下面，微微笑着，闭着眼缅怀那一次与轩辕睿的相遇——
“睿弟，不知你那小乌龙与朕的语茗相比如何？语茗的美已是世间少有，怕是你的小乌龙也未必能胜得过，今日你见了她便能明白！”轩辕修颇为自得的笑声竟突然传入耳中，顾语茗震惊地睁开了眼睛。来得这般快！她此刻要出去吗？
却又听闻轩辕睿淡然缓慢的声音传来，她的心顿时漏跳了几下，“勿需比较，小乌龙必是世间最好最美的！”没想到事关男子尊严时，轩辕睿也会表现得如此稚气可爱！
轩辕修大笑，挑衅道：“真若如此，朕可要将她抢了过来，藏在宫中当个贵妃更好！”
轩辕睿立刻道：“即便是二哥，我也当仁不让，拼死也要把她抢回来，即使远走天涯也在所不惜！”她的心突然被一只魔手紧紧掐住，隐约窒息，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她在等待轩辕修的答案。
顿了顿，轩辕修又笑道：“夺妻之恨大于天！你既夺朕的贵妃，即使是亲弟也没有情面可讲，朕必赐你死罪，绝不姑息！”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顾语茗却浑身发抖地蹲在巨石之下，脸色惨白得吓人，那一句“夺妻之恨大于天”“赐你死罪”像魔音一样在她耳旁萦绕不断，令她心胆俱裂，所有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
真只是玩笑话吗？若她真的以顾语茗的身份出现在轩辕睿面前，以小乌龙的身份出现在轩辕修面前，那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即使是亲弟也绝不姑息，会吗？
不！她绝不能让轩辕睿死！他死了她还怎么活得下去？！
果真无路可走了吗？她苦涩地连嘴角都无力扬起，眼泪又开始一滴滴往下落，她的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着，感到好绝望。她不敢走出去，又再次缩回壳里当一只怯懦的乌龟。
当轩辕修与轩辕睿来到莲花池边时，却不见顾语茗的身影，连一个宫女太监都看不到。
轩辕修大怒，宫女闻声惊恐赶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道：“回皇上，顾小姐说不让人留在这里打扰，让奴婢们先行退下，奴婢不敢不从……”
轩辕修紧皱着剑眉，正要发怒严惩宫人的疏忽，突然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噗通”跪在坚硬的地面上，道：“回禀皇上，顾小姐刚出了宫门，说身体突感不适先行离开，请皇上恕罪。顾小姐面色惨白如雪，态度坚决，奴才不敢阻拦，只好赶来向皇上禀告。”
“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轩辕修一脚将小太监踹翻，随即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了御花园，追顾语茗去了。
留轩辕睿一人在园中，看着跪了一地惶恐不安的工人们，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顾小姐身体竟如此羸弱，日后如何担得起母仪天下的重任？
顾语茗一出宫门就刚好撞见了镇国公薛怀云，镇国公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于是马车粼粼离开了皇宫。
轩辕修自然没有追上顾语茗，心中莫名有些阻滞气闷，打算明日易服出宫亲自前去丞相府一趟，见不到人他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似的。
马车内，一直过分安静的顾语茗突然出声问道：“外公，茗儿有一事藏于心中许久，今日想向您要个答案。”
镇国公看她一眼，沉声道：“你问吧。”
顾语茗抬起了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镇国公，发白的嘴唇微微一动，“那侍卫，娘亲当年那位……娘亲嫁了之后，你们将他如何了？”
闻言镇国公的脸色冷了下来，半晌没出声，她方要不死心地追问，镇国公终于开口了，语气晦暗不明，“当时留着此人只会后患无穷。”
她的脸又白了白，双手紧紧握着，用力得指甲都插进肉中疼痛却毫无知觉，僵着声音又问：“娘亲知道吗？”
镇国公的眸光暗了暗，似不愿多说，只道：“无人会与她提及此事，那之后，她也没问过一句。”
顾语茗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得惨淡冰冷，“但是娘亲必定已知道了。若非心死心碎，又怎会连一句都不曾问起？”
镇国公默然，双手竟有些微抖。
顾语茗未再说话，转头望向马车外的街道，心里已是一片死寂。娘亲，今日我方彻底明白你的心情，害死心爱之人的痛苦与愤怒，日夜的自责思念渐渐化成了锥心的怨恨，您就是这样行尸走肉般的苟活了十几年吗？
今日是您在天显灵让女儿不再犯同样的错吧？女儿不能这样杀了他，如果没有我，他一定会过得很好，对吗？
顾语茗的脸上悄然滑落一行晶莹的泪水。
“国师大人，我已考虑清楚，请速为我与芊芊交换。”
“芊芊，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你且做好随时进宫的准备。”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