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之后裔》羽落星辰

6、第6章

　　莲茉现身在一个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的房间内，四周的波形的墙面上雕刻着不断变化的喷涌状态的喷泉，游走的独角兽和盛放的天竺牡丹，地面上铺着色彩艳丽，厚密的手工波斯地毯，高大的大理石壁炉上绘制着繁复的花样，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使得这个华丽到繁琐的房间暖意融融。
　　阿布拉克萨斯已经端坐在书桌后的那副巨型画框里，画框前已经摆好了一张座椅，和一份茶点。不得不说，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真是训练有素。

　　莲茉默默的走了过去，坐在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端起一杯红茶，低下头慢慢的搅着。阿布拉克萨斯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难道你刚刚闹得翻天覆地，不惜用我儿子做威胁，让我出来就是为了看你折磨那杯可怜的红茶吗？”阿布拉克萨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莲茉仰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波光粼粼，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布拉萨克斯的画像，好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如果刚刚她没有像女暴龙一样横扫八方的话。

　　阿布拉克萨斯扶额，无语“……你到底来干什么啊？”
　　莲茉小小声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们……”
　　说着她小小的抽泣了一声：“我一回来……就听说你们都不在了……我觉得……波比她怪我……我也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亲眼见见你们……哪怕是画像也好……”她断断续续的说，一滴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流了下来。

　　阿布拉克萨斯的表情严肃起来：”现在呢？你已经看到我了，还想做点什么？接着去别人家胡闹一场？”
　　莲茉抬脸看他，却好像被他严肃的表情刺伤了，她转过头，不敢看阿布拉克萨斯的脸，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来见见你们，我会马上疯掉……我只是想，只是想，见见你们而已。”
　　她终于忍不住，扔下茶杯，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阿布拉克萨斯动了动，似乎想伸手像从前一样安慰她，却想起自己已经是一幅画像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还是收起你的眼泪吧，梅林作证，你的样子已经不能更糟了。”他无奈的看着莲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自己的脸涂的跟花猫一样，就好像她还是五十年前他初次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不，那个小姑娘那时还不会这样在他面前毫无掩饰的哭泣，那是很久之后他们已经成了密友后才有的权利。
　　“而且对于一个死人来说，不能享受死后的安宁，反而要在这里听曼德拉草尖叫一样的哭声，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他只能苦笑着像从前一样讽刺她的哭声像曼德拉草的尖叫一样难听。

　　不知道是”死人”这个词还是曼德拉草的尖叫刺激了莲茉，她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随手变出一块手帕捻了捻鼻涕，仿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的，又端起了那杯早已冷却的红茶。
　　阿布拉克萨斯无力的看着又缩回壳里的莲茉：“梅林在上，放过那杯可怜的红茶吧。”
　　“而且，既然你把我叫醒，难道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你４３年前一声不响的消失的原因吗？”他的神情渐渐严肃甚至严厉了起来，“你知道你就这样离开让我们都是怎么想吗？”

　　莲茉不知所措的放下茶杯，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解释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当时没有办法不走……波比也怪我，可是我有努力过啊……我一能自由活动就马上回来了啊。可是我没想过回来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她仰起脸，神情凄楚的看着阿布拉克萨斯，双眼又渐渐弥漫起水雾。
　　“即使今天你哭死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莲茉•许，我不记得你是一个遇事只知道哭的蠢女人。”阿布拉克萨斯严厉的说，“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在离开的时候连知会我们这些朋友一声都做不到，尤其是在你做下那样的事之后。”

　　莲茉哽住了，半响才慢慢的说：“你也说，做下了那样的事……我当时，状态很糟，甚至已经不能清醒的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在波比面前几乎无法开口的解释，在阿布拉克萨斯面前却能很流利的说出。也许是因为阿布拉克萨斯已经死了，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知道她的秘密。在莲茉看来，即使汤姆•里德尔最后终于还是成为了斯莱特林的王者，可是阿布拉克萨斯却依然仿佛是他们这些斯莱特林的长者——他已经不是最强大了的，却依然是最明智的。

　　于是她垂下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继续说：“甚至，差一点，我就不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存在了。”
　　阿布拉克萨斯眯起双眼，重复道：“什么叫不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存在？”
　　莲茉犹豫的点了点头，似乎不愿回忆起那时的痛苦：“你，也知道，我的家族，有点不同寻常的血脉。”但她终究还是又看向阿布拉克萨斯说，“就像马尔福家族有古媚娃的血统一样。当血统觉醒的时候，总会伴随一些我们无法控制的本能。”

　　“家族血脉的本能？”阿布拉克萨斯轻声问，“但是这跟你突然失踪有什么关系？”
　　莲茉小声说：“我说过，当时由于血脉过度活化，就是你们所说的血脉觉醒，我差点就不能作为一个人而存在了，无法压抑的本能差点让我完全变成……”她打了个寒战，“野兽。”
　　她小心的看着阿布拉克萨斯，生怕他的脸上会出现厌恶或恶心的表情，就像是他当年对海格时那样。但是阿布拉克萨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天，当我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变成蛇，”莲茉顿住了，好像在给自己打气，许久，才鼓起勇气继续说，“还，咬了汤姆一口，差点把他毒死……”她又小心的看了看阿布拉克萨斯。
　　阿布拉克萨斯身体前倾：“这么说，那天他的伤果然是你造成的，是你的阿哥马尼斯咬的他？”他微微皱起眉，回忆起那时的情形，“我还记得你当时抱着他来我家求助时的狼狈样子……不过后来当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是怎么回事以后，我就猜会不会是你……可是在他脱离险境后的第二天你就不知所踪了，难道你是因为愧疚躲起来了？”

　　莲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每次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都让她感到心痛难当，她慢慢的说，每一个字里都包含着哀痛：“不仅仅是因为愧疚，还因为恐惧——当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这一次，是我把他咬伤了，幸好，我们把他救回来了。但，如果下一次，我把他勒死了呢？如果，如果我把他吃了呢？”
　　阿布拉克萨斯和她同时打了个冷战。

　　“我无法忍受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当他脱离危险以后，我就去找父亲，我想找出可以压制这种情形的办法。可是我在家里，又一次失控了。”莲茉顿了顿，然后一口气讲了下去：
　　“父亲和张叔叔制住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我的情况下压制这种情况。无奈之下，父亲焚香招来了曾经侍奉先祖的五位侍鬼老祖……他们发现我的血脉活化情况太严重了——严重到压制了人类血统，使我向非人的方向发展。
　　不得已，他们只好带我回国，回到先祖曾经修行的地方，希望能找到压制我血脉的办法……
　　但当时连五位老祖都觉得希望渺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成功……也许，永远也无法成功……
　　而我当时情况严重到连给你们写信都不能够……何况，我要怎么跟你们解释呢？最终，我只来得及在双面镜里跟汤姆告别，就被带回国了。”

　　“幸而上天垂怜，让我们找到了先祖的修炼之地，在那里到底让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我足足用了3年才勉强压制住了自身的血脉，又闭了足足四十年的死关才完全融合了体内的两种血脉，再不用担心会发生当年的事……但当我出关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我在中国已经举目无亲了……
　　我又放不下你们，所以我偷偷回到英国，本想偷偷看看你们，还有汤姆，只要能看到你们和他，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他已经另有家庭……
　　可是他已经不在我们曾经居住过的房子里了……
　　所以我先去找艾琳，我知道她会帮我——当然，你也会帮我，但是你跟汤姆的关系太亲密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想再打扰他可能已经平静下来的生活……可我没想到，没想到……”莲茉终于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文的顺序和内容都有小修，唉，修文真是个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