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埙到天明》单*

32、转换的身份

　　哥哥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了一个叫玉欢宫的地方才停下来，他指了指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寝宫。”

　　他又吩咐那些宫人们退下，偌大的宫殿里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着周围的这一切，那么精致，那么华丽。可是我的内心并不渴望如此，或许以前的生活才是我做渴望的吧！

　　哥哥又牵着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初尘，哥哥知道你对这一切感到很奇怪，我走后，你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沐迟对不对？”他挑眉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

　　他又继续道：“当年，我意气风发，不想娶母后帮我找的所谓门当户对的女子，所以我跟母后大吵了一架要离家出走。最后我们达成协议，三年内如果我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以后婚姻大事就全听她的安排，我决不再有异议。但是前提是我要证明门不当户不对一样也能在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也一样能在一起？听到这几个字，我不惊在心里暗潮自己，我就是一个不能再一起的例子，不是吗？而哥哥和苏紫仪，不也是一样吗？

　　“这就是你所说的三年之期。可是最后你还是输了。”我不禁开口道。

　　“虽然我是输给了母后，但是我找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爱的人，我愿意认输。”

　　堂堂太师之女的苏紫瑶，如果要嫁给当樵夫的他，那得要经历多少的坎坷啊！如果他们坚持要在一起，结局或许会比梁山伯和祝英台更惨。

　　一生最爱的女人，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苏紫仪死去的消息告诉哥哥。他以为自己回到皇宫就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可是紫仪姐姐现在已经不再人世了。

　　告诉哥哥，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噩耗，一种残忍的讽刺吗？

　　“真正的沐迟死了，你后来怎么会变成他呢？”我不忍在这一刻告诉哥哥，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年，途经玉泉山的时候，我遇到了山贼。我双手难敌四手，就在我差点丧命的时候，沐迟出来帮我挡了那一刀，我才幸免于难。临死前把家里的母亲托付给我，并把他随身的玉佩给了我。”

　　说着，哥哥从怀里掏出一只玉佩，深情款款地望着它，抚摸着它道：“幸好娘的眼睛瞎了，她看不到我的面貌，所以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扮作他的儿子。当她怀疑的时候，我把玉佩给了她，她也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你就这样一直瞒着娘的是吗？”

　　“是。”哥哥轻轻点头，声音颤抖了起来。他紧锁着眉头，眼角泛起了一层涟漪。

　　“院子里的那个小山丘里面埋的就是真正的沐迟。我怕有一天娘会发现，所以我把木牌埋在了地下。我打算在娘百年之后在帮他真正立碑。可是……”哥哥越说声音越低沉：“可是我却害死了娘。”

　　他痛哭失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个样子。曾经就算是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他也不曾哭过。曾经就算是见不到苏紫仪，他也只是暗自伤神。可是他现在，就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一般，想要祈求得到别人的原谅。

　　娘和真正的沐迟都是为他而死。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他们现在肯定还在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不至于落到惨死的下场。

　　我站起来抱住哥哥，抚摸着他的发丝道：“哥，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一刻，我并不觉得自己怀着抱着的是一国之君，而更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他需要别人替他疗伤，需要别人给他安慰。

　　而对于他们的死，我甚是惋惜。沐迟虽然不知道自己救的是当今圣上，但他确实可以算是本朝的功臣。而不难猜测，这次要杀哥哥的人肯定是朝廷的人，更是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而究竟是何人，我想在哥哥的心里自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哥，我该告诉你紫仪姐姐已经死了吗？现在的你，那么脆弱，我不想再在你的伤口上撒盐了。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身体关系着整个江山社稷，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闪失啊！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呆在皇宫里的日子一点都不比宫外的生活好。尽管身著华衣锦服，但整天都是闷闷的，除了去御花园走走晒晒太阳抚抚琴之类的，似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竟沉默了不少。经常自己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发着呆。傻傻的，笨笨的，还在想着某个人。

　　“初尘，哥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一日我正坐在御花园抚琴，哥哥突然满脸兴奋地朝我跑来道。

　　“哥哥，什么事呀？”哥有事找我帮忙，我真的有些惶恐。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应该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吧！

　　“现在江山根基已稳，我想该是时候娶紫仪了。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怕她知道后会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趟玉泉镇。”

　　我一听哥哥是去找苏紫仪，我猛的一下就蒙了。果然，纸还是包不住火的。该知道的哥哥还是会知道的。

　　“初尘，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转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哥哥知道这个噩耗，他会多么难受我不敢去想。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瞒着他吗？

　　“哥，紫仪姐姐……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死了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我都不敢去哥哥，紫仪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如果当初我跟她说清楚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

　　“你说什么？紫仪死了？”哥哥在我身后梗咽了起来，我知道，他宁死了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我转过身去，看着哥哥一下子被震惊的样子，我憋着不让自己哭泣。对着哥哥吼道“哥，紫仪姐姐死了！他看到沐迟的坟，以为里面的人是你，她不愿一个人活着，所以她也死了！”

　　哥哥还是不相信，可是他的眼泪已经在流了。纵使他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也得娶接受。

　　“哥，是我的错，我应该告诉她你没有死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

　　哥哥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走了。看着他伤心的背影，我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