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埙到天明》单*

30、我要我们在一起

　　雨不知何时停的。我在竹林里坐了一个晚上，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想着自己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所爱的人也要与别人双宿双栖了，似乎这个地方是我悲伤的起点。我想结束这一切。

　　清晨，我收拾好心情，没有任何的行囊。看到娘的坟和真的沐迟的坟，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跪了下来。嗑了三个响头。触摸着娘的墓牌，我笑了，我不想再让娘在下面也为我担心。

　　娘，我走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我要去找哥哥，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您放心，不管女儿身在何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恕女儿不孝。

　　转头看着真正的沐迟的墓，我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他跟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能算我的哥哥吧！

　　“哥哥。”我轻声唤着他，也磕了三个响头，在心里默默向他祈祷：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找到我哥哥吧！

　　“初尘，你这是去哪啊？”司徒宇轩挡在了我面前，拽住我的手，狐疑地看着我。

　　我抬头望着他，嘴角不停地抽搐着，眼中浸满了泪珠。看着他的脸，我想去抚摸，可是我不能骗自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呀！我咬牙掰开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埋头向前跑去。

　　他不属于我，一开始不属于，现在不属于，将来也不会属于我。他要的是荣华富贵，是平步青云，我给不了他，所以我只能成全他。

　　“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他飞速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双臂打开着。声音那么急切。他的眼神那么茫然地盯着我，像极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承认，我是没下很大的决心离开他。我承认，面对眼前的他，我真的束手无策。我也承认，为了他，我可以放下我所有的尊严。但是，我不能忍受他骗我。

　　“就算你要离开，你总有个理由，告诉我！”他的态度那么诚恳，像是在恳求。让我真的不忍心就这样离开。我心软了，我的心硬不下来了。一开始，我就被他征服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清醒着。我告诉自己，该面对的始终都是逃避不了的。

　　“你明天不是就要成亲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理顺了自己的思绪，我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他惊讶地望着我，有些哑言。最后只是淡淡地问了我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他这样的神情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难道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还是你根本就解释不了？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他。

　　半响，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低着头静静地怵在那里，彷如一块木雕。

　　松开的那一刻，我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我真的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是他在我的生命中绝不止一个过客那么简单而已。他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是我想白头到老的人啊！现在，我只需要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骗我的理由也好。

　　可是他都没有给我……

　　“我不想娶她的。是我娘逼我的。”就在我欲绕过他离去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了。

　　“可是你还是得娶，不是吗？”逼？这就是他要给我的理由吗？我给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我也给不了你的平步青云，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而她，苏紫瑶，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想娶得人是你！”他转身看着我。那么忧郁，那么无可奈何般的眼神，正如我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我想娶的人是你，我想长相厮守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也是你，想有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的人更是你。”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像发疯了一般。但他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话，像一个誓言，也像一个承诺。听在耳边，暖在心头。

　　“你说的是真的？”我表示自己在他面前真的被征服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娶苏紫瑶呢？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就算是骗自己，我还是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他的脸放大在了我的眼前，他的声音在颤抖，显得那么的激动。像是在害怕什么，那么紧张着。

　　我不顾一切紧紧地抱住了他。拥有这张脸的这个人也是我想要长相厮守共度一生的人，也是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更是想有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的人。这一刻，我不管什么荣华富贵，也不管什么平步青云，我只要他，只要他！就算是在骗我，我也不在乎了。

　　小溪边，流水不停地走出华美的乐章。树上残留的几片枯叶顺着风儿飘落了下来。这是即将入冬的象征吧！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我不再害怕，也不再担心。总觉得有他在的地方，我总是那么安全，心总是可以放松。这一刻，我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明天你要怎么办？”明天是他成亲的日子，即使他不愿娶苏紫瑶，但怎么说，苏紫瑶也是当朝太师之女。他若丢下她，苏阜又怎会轻易饶了他呢？尽管我不愿意谈论这件事情，但是我也不得不说。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却是撇开了我的问题静静地望着我没有回答。

　　我轻轻“嗯。”了一声便听到他开始说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司徒家家到中途落寞。他的父亲曾经得到朝廷的重用，但是没过几年父亲就被迫辞官。之后在家只得郁郁而终。那个时候他才三岁。老妇人想要让宇轩继承他爹的遗志，为国效力。所以从小对他要求很严格，她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重振祖威。

　　“可是那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看着他，很肯定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充满了感伤，充满了无奈。听他说到这里，我也开始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忧郁。

　　“我只想过平淡一些的日子，不想涉足官场。可是娘却逼着我，我无可奈何。”他的眼睛里又闪着忧郁的光，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么度过的吗？

　　“可是这跟你要娶苏紫瑶有什么关系呀？”我从他怀里坐了起来，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带着撒娇吃醋的味道。

　　虽然同情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我着实不理解他为何要娶苏紫瑶，为何又说是他娘逼他呢？以他的文采和武功，去考个文状元或武状元该是不在话下才是啊。

　　“要升官得有靠山，不然一辈子也只能做个小官。我娘为了完成爹的遗志，不惜牺牲我来作为成功地代价。我姑父是当朝太师，在朝廷里面位高权重。只有娶了我表妹，我才会有真正出头的一天。纵使我反对，却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况且……我要是不按娘说的办，娘便会以死要挟我。”

　　我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略带沧桑的脸庞，我真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多少残忍的事情。他的命运不能自己掌握，只能生活在他母亲安排的生活里。他承担的太多太多了，他没有自主权，没有选择权，也没有决定权。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的与众不同了。

　　“跟你在一起我是最快乐的。”在我遐想之际，他握紧了我的手放在了眼前。嘴唇微弯，露出甜甜的笑脸。

　　我依附在了他的怀里，贴着他的心很近很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帮他承担些什么，那他一个人便不会过得那么苦了。

　　“宇轩，我们……私奔吧！”缓缓地我开了口。我不愿再看到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如果他愿意，我愿和他天涯海角。

　　“可是……”他犹豫了。他还是放不下他的家族使命。

　　突然我觉得自己可以明白他了。我不想强求什么，如果他跟我在一起他不会快乐，那我强求来又有什么用呢？

　　“今晚子时，我们不见不散。”他终于还是答应了。

　　我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看着飘零的落叶，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