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埙到天明》单*

25、何去何从

　　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眸。我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发现竟然又过了一天，而自己依旧蜷缩在墙角，我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那都只是梦……

　　亲人，爱人，都离我而去了。天地之大，我竟觉得没了我的容身之处。宇宙万物，似乎也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院子里，娘跟真正的沐迟躺在那里，他们都在看着我。我不能被击倒，不能放弃。没有人会同情我，也没有人会可怜我，我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现在，我应该想的是如何生存，如何谋生的问题了，沉浸在悲伤之中只会让自己更悲伤，那样的我永远都不可能成长起来的。

　　拿着哥哥的那些砍柴的工具，我便上山去了。上山的路上，我想起了宇轩，想起了我们跌落山崖的时候，想起了他帮我砍柴的那次，那么的令人回味无穷，那么的令人荡气回肠，最后换来的却是锥心刺骨。

　　宇轩，抹不干的眼泪全是我对你的思念，可是你却给了我无尽的悲痛。我该怎么才能放下？该如何才能明白？身上的伤只是一时的，可心里的伤我该如何治愈？没有你做药引，就算再好的药，它也依旧痊愈不了。为什么你昨天没有留下来？

　　满满的一担柴我已在不知不觉中砍好了，我的手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了。或许，心上的痛，才是最致命的伤。

　　担着柴去了镇上，又把卖来的钱买了些米粮。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我不能因为这点点挫折就倒下，我不能这样，更不允许这样。

　　我好想去找宇轩，真的好想好想。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会真的跟苏紫瑶成亲吗？在司徒老夫人面前，他是那么的懦弱，那么他是不是会接受那样的安排？

　　我该去争取我的爱情吗？还是就这样放弃？

　　徘徊在司徒府的门口，我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以往家里都会有些烛光，桌上会摆好饭菜。可是今天，第一次，是冷冷清清的感觉。

　　我推开篱门，看向娘的坟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走到娘的墓前，我跪下来擦拭着木牌，娘在下面不知道会不会也冷冷清清的。

　　“娘，我今天去砍柴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让你跟哥哥担心的。”

　　“初尘。”

　　我轻轻地靠在木牌上面，似乎在为自己的心寻找着一丝安慰。却听到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

　　我精神似恍惚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宇轩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傻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你又在我的梦中。”

　　于是闭上了眼睛，倾听这夜的宁静。

　　“这不是梦，我是宇轩。初尘，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靠近，我缓慢地睁开了双眼，那双让我看不透的眼眸离我那么近，那么近。直到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我感觉到他指间传来的温度，我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宇轩？”

　　“是我，我是宇轩。初尘，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丢下你走一个人的，你原谅我。”宇轩拥着我在他的怀里，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听到了他的心跳，感受到了他的鼻息，我才相信这一切都不再是梦了。

　　“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在他的怀里，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哭，哭得再狼狈，哭得再伤心，我相信他可以懂的。

　　这一晚，我听着宇轩吹的埙，睡得很踏实。这是我失去亲人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在他的怀里，我感受到了爱的气息。虽然我不知道他昨天那样离开来以后遭遇了什么，但是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很开心。

　　“初尘，醒醒……醒醒……”感觉自己的身体别人摇晃着，我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眼前，宇轩的脸上有很多灰尘，头发也凌乱了。他一脸焦急的表情看着我。看到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笑了。

　　我也笑了。竟不知所谓何事，傻傻的，笨笨的。

　　当我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全身都无力，全是苏苏麻麻的感觉。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我这是怎么了？

　　不经意间，我的余光扫过旁边，到处都是断垣残痕，火光还在若隐若现地闪动着，所有的一切顷刻都已经化作了废墟。

　　“宇轩，怎么会这样？”我惊讶地看着宇轩，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眼睛里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如何面对。为什么一夜之间我的家就变成了这样？是谁放的火？是谁连我最后一点可以回忆的地方都不留给我？
　　“娘……”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娘的坟墓前，娘的坟上堆满了灰烬和断壁，一片狼藉。

　　我发疯似的爬开堆在母亲坟上的断壁，可是却明显的很是力不从心。宇轩走过来抱着我道：“初尘，没关系的，家没了，我们可以再重新建。”

　　我扑进了他的怀抱，梗咽着哭泣着。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为什么？我失去了娘亲，不见了哥哥还不止，现在连家也被烧了。老天爷，难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要这般惩罚我？

　　现在连个居住的地方都没有，老天爷，你叫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