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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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终究是不耐烦林离霄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留了下来。
午宴依旧是林府招牌作风，极近奢华之能事，于是又引来一片文人墨客的赞誉之声。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有人当场吟诗作赋。吹捧不已。季安瞧着这些学生士子们，气质风度在平日那是力图高洁，如今这般谄媚姿态，真真让人心里堵得慌了。
司徒家的大公子依旧是冷冽沉默。心情恶劣，独自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寒气森森往外冒，白衣胜雪，肌肤如玉，面如寒霜，楚楚冻人。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与她同桌。任由她生生将那张桌子坐成了一座城池。
林离霄原本在一群人之间坐着的，笑盈盈左右逢迎尽显其交际花风范。狐狸似的一张脸上挂着的尽是万年不变亲切真诚的笑意，接过别人敬来的的酒，利落的喝了，引来一片叫好声。眼角余光一瞟，看见季安又在冰冻中。遂即端起酒杯来打圆场缓和气氛以炒热关系，快步走到季安身边坐下，伴着一举杯送出一抹笑：“玄英兄请了。”无视季安身上生人勿近的冰寒之气，他一仰脖，便把酒喝了。半晌，季安沉默的也端着酒杯，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众人对这名满蜀地的司徒公子本来就存了亲近结交的意思，只是碍于季安身上那股子戾气，无人上前，如今林离霄打了圆场，众人便一涌而上，纷纷来敬酒。
原本昨夜就疲惫，撑到现在只觉得头隐隐作痛，偏生这些人闹的她不得安生，耳中一片嗡嗡之声，连思考都觉得费力气。于是冷着脸，只接过一杯一杯的酒往口里倒。
渐渐的，她这厢倒的酣畅淋漓，却吓着了敬酒的人，这酒量~~~啧啧。加之，季安寒气渐浓，周围三米内的人都感觉到冷。慢慢的也就没有多少人上前了。
林离霄一脸哀怨的看着季安把他好不容易炒热的气氛再次冻结，只好干笑两声，站起来发话：“干喝酒也没有意思，人道酒香还需诗来配。不如行酒令吟诗，如何？”
众人连忙配合的说此计甚妙，神妙。纷纷溜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坐下，季安又恢复她铜墙铁壁城池池主的气场。林离霄偏过头来，看着一脸门神表情的季安小心翼翼的问：“玄英兄以为如何？”
“嗯。”强按下睡意与恶劣的心情，皱皱眉，季安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像是上门索债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既有各位诗友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者，怎能没有佳人研墨？”林离霄笑笑，拍拍手，立刻有下人台上文房四宝，准备把大家待会念下的诗词佳句记录下来。
下人刚刚下去，却有一股子不同于墨香的香气渐渐的弥漫开来。大家心知这就是所谓的“惊喜”了。
果不其然，一群女子缓缓绕过侧边的走廊徐徐走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香氛袅袅，衣袂翩翩。
赫然是慕花山庄的姑娘。
慕花山庄对姑娘们的训练很是严苛，挑选精细。排得上品级的姑娘，或是擅长文才的姑娘自然是极有才华的，有的时候，她们的诗词甚至超过一般文人墨客。而且，她们一般只陪风雅的客人。故而，这身价也是上品。寻常时刻是难得一见。
所以当她们一出现，整个气氛立马就提升到了极点。对着美人，那些个文人的男性荷尔蒙立马提升到MAX。战斗力直逼轰炸机。
季安向那些姑娘们望过去，却没有发现暮烟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见到她。源于本能的反射，源于诡异的冲动。
可惜，那群姑娘里面没有她。季安在人群中逡巡了数遍，亦没有发现暮烟的身影，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被湮灭，于是低下头抿了口酒，也是，暮烟应该是舞姬，年岁也偏大，大概是够不上被邀请之列的。
这么想着，又狠狠的把杯里的残酒喝了。
呕~~~
喉间突然泛酸，季安狠狠的拧起眉，捂住嘴，起身就走。
众人皆惊。醒悟过来时，季安已经快步冲向后花园，
额~~~~本以为司徒公子千杯不醉的众人正准备将这件事又作为谈资三八一番的，如今季安这一离席，众人不觉郁闷，想必以后茶余饭后又少了一件可说之事。其实啊，十年寒窗说的容易，若是要熬过来，百分之八十还不是靠着每天三八一下，满足一下人类变态的本能打发日子来着。
且说季安冲出去之后才发现她无法找到厕所，在花园里乱撞一气，仆人们大多在前厅伺候，张华大概是和其他文人的小厮闲聊去了也没有人影，千辛万苦遇见一个做粗话的下人，才问到方向。吐得天昏地暗。
出来的时候，脚步浮虚，面色青白。头晕目眩。懊恼的按住额头。季安生着闷气。她就知道，空肚喝酒会这样！只是刚刚心情一不好，就这么任性的做了。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孩子气，自己生自己的气。越发又气又恨。恨得季安一掌拍在花园里的假山石上，只将那假山毁了半边，心里才好过一些。只是这一拍，又耗了她不少力气。也实在是不想去大厅应酬。便拖着虚软的步子寻到一个凉亭，在长凳上半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靠近，一个翻身而起，拿住了对方的命门，没有武功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惊醒，看向眼前的人，迷糊的瞳孔瞬间睁大，又惊又喜的唤道：“暮烟？！”
季安平时一张寒冰脸万年不破，人送外号：冰山。这下见者封慕人，表情由惊讶变成惊喜再变成很开心，活像她们蜀地的一项绝活——川剧变脸。此刻若是有人看见，大概封慕人以后会得到：摧冰手的美名。可惜，这个场景无人见证。所以，季安的表情只惹来封慕人的掩口而笑。
呃——好美。季安心里赞叹着，封慕人其实是易了容的，虽然是以本来相貌为原型通过化妆稍加改变的面皮，但是，简直变老变丑了十倍不止。在原本的外貌上生生弄出细细的皱纹，眼角下垂，肤色隐隐发黄，全然是快入徐娘半老的模样。唯独眉间的朱砂痣嫣红一点。可是，就算是这样子的她，掩口一笑的模样，因眼中波光流动，也显得美色惑人。
“累了？”虽然是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季安呆呆的样子让封慕人看着很是好笑，不觉得又是一阵子轻笑，眼里流转的光惊艳绝世。
“暮烟，你好美。”忍不住这么说。这个女人，美与魅已经沉浸到骨子里去了。无关于年龄，无关于容颜。
“呵呵，公子谬赞了。”不在意的轻轻拉下季安，让她枕在自己身上，封慕人帮她按摩额头。季安这模样，一看便是酒后不适。真不明白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男装示人和一群大男人拼什么酒。闹得自己身子不适，轻轻叹息一声，不过是别人的事情，她封慕人从来不会过问。
“暮烟为什么叹气？”暮烟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季安只觉得头痛渐渐减轻。听到她的叹息，不由得问。
“公子年纪尚幼，是不应该如此操劳的。再说，喝酒过多，难受的还是自己啊”好心的说，封慕人突然觉得有种对后辈关照的感觉。心里温柔宁静。原来照顾别人其实也很开心。封慕人不经意的想，是不是该生个小孩了。也许，做了母亲之后，会不那么寂寞。会明白，什么是爱。
“嗯。好” 从不曾有人用这般情切的态度对她表示过关心。季啊之觉得心里忽然滚烫，甜蜜而感激，季安轻轻躺在封慕人身上，轻声回答。也许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可是，季安眼里，这就是承诺了。以后，酒喝三分，绝不多喝。
封慕人身子柔软温暖，散发着一股子宁静又甜蜜的香气。季安不由得贪恋。平日里与生俱来的防备感奇迹般的卸下。渐渐睡了过去。
阳光从外面打落在亭子外面，百花吐蕊，浅浅芬芳。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半躺在女子的怀里温柔安睡，女子细长白皙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按着他的头，嘴角，是安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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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英兄！玄英兄！醒醒！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过来寻人的林离霄在远远的看见她们，大声打招呼。季安被惊醒，抬眼便看见张华那畏缩的小模样，见季安醒过来，赶紧跑上来伺候着。
原来季安去找如厕的地方后片刻，来的迟了的封慕人和另一位姑娘便被派来寻找季安，封慕人在亭子找到季安后，便让那个姑娘去大厅了，林离霄听到那女子的报告，便笑笑继续行酒令，哪知一个时辰不见季安和封慕人回来，以为他醉的厉害，便带着众人寻了过来。
看见他枕着佳人手臂，睡的宁静，不由得打趣：“阿呀呀，玄英兄怎能如此风雅。连前厅的行酒令也不参加了。”又看一眼季安醒来，面色发青的模样，又是一句：“阿呀呀！玄英兄这般模样，可是酒后不适？”
被他一片阿呀呀一惊一乍闹得慌。封慕人掩口笑，斜斜倚着凉亭的柱子，把季安揽在怀里。
其实这般画面难免轻佻，不过季安一副醉的厉害，身体不支的模样倒也没有惹来非议。
季安站起来，勉强招呼了一声：“各位，下次再聚，”
实在是支撑不住，只想回府睡上一觉，季安转过身对着封慕人有些不舍的问：“暮烟，明天我来找你，好么？”待得封慕人点头，掏出一块玉放在她手上：“这个给你。”
“哎呀呀，玄英兄要走了吗？”林离霄疑惑的问。
“下次再会。”对着各位一揖，季安转身，带着张华离去。
“呃，我家公子不胜酒力。先行一步了。”张华也跟着离霄后来的。一见季安这冷冰冰的模样，心道一声坏菜了！刚刚他和李府的小厮去斗了一会子蛐蛐，回来时，便不见了自家主子。又听闻公子爷醉了。便知道自己死定了。赶紧和众人这么说了一声，急急的跟上他家公子的脚步。
立在原地的封慕人握着怀里的玉佩，笑的娇俏，温润的触感带着主人的体温，想必价值不菲且随身携带。封慕人收这样的礼物收的多了，便随手放进了怀里。悄悄的离去。她也累了，本想看看蜀地的文人墨客的风采。却遇见那日那个傻傻的小姑娘。呵呵。也算不需此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