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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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昨日凌晨方才回府。今日早早便得起。
虽说作为一个男人外貌不是很重要，气质风雅才是王道，可是当季安迷迷糊糊着装整齐坐在铜镜里看见自己那晕染到下巴的黑眼圈半秒之内就清醒。在铜镜前磨磨蹭蹭只想着拿个什么东西来遮掩一番。同时又在心里想着韩七月太过不厚道，深夜出入声色场所害她凌晨才睡，今天又说该陪同乡里文学士子们同赴赏花大会。早早的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然后自己去睡回笼觉了。
季安在梳妆台上翻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能遮盖她那个堪比熊猫的该死黑眼圈。也是，装成男人那么多年，哪来的女儿家的水粉胭脂？只要是属于女孩子的权利，从她出娘胎起，不是已经被那个女人剥夺的一点也不剩了吗？就算是拥有花想容这样庞大的胭脂水粉店的主人，想要有一盒属于自己的水粉这样子小小的愿望也不曾有过一点点可能啊。
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季安冷冷的惨笑，可又能怪谁呢？自己的母亲，只要是她想的，自己就该为她得到。这，是天理啊。
季安的贴身小厮张华打了水推门进来侍候季安梳洗的时候，只觉得以自家公子为圆心周围三米之内寒气深深，冷的他直打哆嗦，而他家的公子爷端坐在角落里，也看不清脸色，只觉得身上一层一层的黑气森森缭绕，堪比冰山。张华深吸口气，自作主张的把这归为公子的起床气又犯了。暗自擦了几把冷汗，把凝华露调好的漱口水递上去，待的季安接过，含了再吐在景泰蓝的盂里，才见得季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总算不再黑着一张脸了！张华心里长吁一口气，公子还是平时的样子好看阿，冷是冷了点，好歹还算俊美，刚刚那张黑脸，活像讨债来着，狰狞的整个俊秀的脸都扭曲了！吐了吐舌头，拧了个帕子递上前去：“公子，您擦个脸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季安问，该死的赏花会！为什么一定要上午开？说什么早上群芳吐蕊，正是把酒临风，携觞赋诗的美好光阴。真是无聊之至。
“公子，卯时过半了”小心的给他的公子爷束发，张华随口回答。他家的这个主子啊，什么都好，他打小跟在他身边做小厮，这一晃十年过去了，除了话说贵贱有别不敢高攀，也算是发小了。不是他张华吹，他家公子啊，除了从小性子冷漠不易亲近，偶尔有些冷酷固执之外，他家的公子啊，相貌人才，品学武功无一不是人中之龙啊。表少爷和公子一个温和俊雅，一个邪美冷酷，不知城中有多少少女芳心暗许啊，上门求亲的在公子满十七这三年来愈发的多。偏生公子冷情的要命，一个也看不上，将那些美人佳丽的画像尽数退回。害的他被老管家碎碎念，说是他这个做小厮的办事不力，没有在旁多加伺候。天呐天呐！他冤枉啊！！他看到那些美人的时候，吞口水的声音如此明显，是个男人都能引发同感啊。公子爷不仅没有同感不说，还老是一记眼刀。害的他差点以为自己心里桃花还没开就以为自己要菊花开了。
“发什么愣！还不过来把水端出去。”季安看着张华又傻呆呆的在那里直发愣，不由得一阵气闷，对着他大声喝到。真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用了这么一个脱线的家伙用了十年。胆小，好色，呆愣，还常常失常脱线。真是要命。
张华被季安这么一声大喝，才从自我的发呆中惊醒过来，端着水跑出去了。
季安这才走过去，把门关好，开始更衣。这些年来，为了掩饰女子的身份，就算是炎热的夏日，睡觉也要着装整齐，厚厚沉沉，若不是常常药浴，满身的痱子永远难以消掉。
叹口气，脱掉层层的睡衣，换上月白里衣，绣花中衣，浅蓝盘扣外袍，金丝腰带，一层一层的快速穿好，也懒得去管镜中自己的脸色是疲倦的发白还没睡好的浮肿，集中内息小运了片刻气。果然神清气爽多了。
她的功夫还是韩七月教的，比起韩七月来不知道逊色多少，充其量在武林中也只等算个中等偏上。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而已。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苦楚，季安在心里暗暗轻嗤一声：“母亲啊，你想得到的原来不过是要人累死累活的重担罢了。何苦徒这司徒家的虚名！”
一想之下，又觉得神伤愤怒。赶紧收敛心神。开门出去。
走到大堂的时候，看见张华低眉吹头站在一个四十岁上下雍容华贵的夫人跟前，唯唯诺诺的应答着什么。不知怎么的心里刚刚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就升上来。
“张华！还不过来伺候着！”怒气上来，声音也就带上了几分凌厉。
“公子！来了！”张华忙不迭的答应着，慌慌张张的回头朝那妇人行了个礼，就赶紧一路小跑的跟了过来。
季安脸色不大好看，却不得不上前去在其五步远之外停下，勉强行了个礼，僵硬的叫了声：“母亲。”感觉到她的手似是要抬起来触摸她，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低着头，也不看那妇人的脸色，直直的说：“我还有事，就不在家用早膳了。”
然后，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季安！”身后女人见她急急的转身，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不由自主的，便开口叫她的名字。
“母亲有事要吩咐？”疾行的身影停下来，季安顿了顿，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缓缓的回过头来。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恭敬的声音。
“啊，没什么，只是……”只是忍不住这么叫了而已，女人苦笑，现在的你，连和我多说几句都让你这么难受吗？眉头皱的那么紧。态度恭敬的不似母女更像主仆。可我毕竟，还是你的母亲啊。为什么，你不能对我亲近些？心里有些悲伤的想，可是，随着站的时间变久，季安身上散发的寒气越发的浓厚，已经让她身边的张华又哆嗦上了，于是，她只好勉强一笑：“没什么，路上小心。”
“嗯。”低头又是一礼，季安平静的脸上毫无表情。领着张华快速的离开了。
————————————烟火四月天————————————————
到聚贤楼点了四人份的早点，季安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这让好不容易跟着主子吃顿好的正幸福不已的张华差点惊吓到噎着。优雅的贵公子风雅无比，修长白皙的手执起竹筷，快速而一声不吭的迅速的在整张桌子上扫来扫去。不到片刻，整张桌子的早点有一大半进了季安的肚子。
拿起手绢，轻轻揩拭了下唇角，季安放下筷子：“赶紧吃，不然赶不上了。”
呃~~~被惊下掉半个下巴的张华终于找回了理智，公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是化悲愤为食欲吗？
轮不到他在心里猜来猜去，季安看着他这么傻傻又不知道跑神跑到哪里去了，皱眉问道：“你吃好了？那走吧。”
“啊！！没有！我吃！我没吃早饭会没有力气保护公子的！”拍拍胸脯表示自己的忠心。张华赶紧把掉了了下巴接上，拿起筷子吃早饭。
嗯，这个好，嗯，那个也好吃~~~~
额~~~季安嘴角微微抽搐。论武功计谋，她用的着这个胆小好吃的家伙保护么？
不过季安没有开口，静静的等着张华把剩下的早点扫进自己肚子。
由于早上的一顿磨蹭，和早饭用的时间太长，果然，等季安带着张华赶到的时候，几乎大家都已经全到了，正在那里行酒论诗，或话政治，或谈理想抱负的，甚是火热。
“玄英兄！这边！”一个穿粉翠长衫的男子远远的看着季安往这边来了，挥着手臂大声的招呼季安。季安字玄英，这样称呼，也算是相对亲密些的了。季安一看，是按察使家的大公子，林霄离。因为两人曾是同窗。这次赏花会正式在他家的花园举办的。故而，他是主人。这么一招呼，果然大家的目光都纷纷往这边看来。又有几个熟识的纷纷和季安打招呼。
季安微微点头作揖回礼。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司徒公子的冷厉是出了名儿的，倒也没有人与她计较。
走到林离霄身边腾出的位子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干脆利落的喝了，又勉强客气了几句，季安微微的打量起这座园子来。平素她很少走动，也就更不可能比较家世产业，如今，看的林离霄家的后花园，只觉得大的很是离谱。只道司徒府乃蜀地首富，也不曾这般奢华。只见奇花盛放，异草满园。季安皱皱眉，想这林府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么想着，看着周遭的士子赞不绝口或是满眼羡慕愈发觉得心生厌恶，不想呆下去。可又想起昨夜韩七月的嘱咐。只好耐着性子喝酒。偶尔冷冷的对上那么一两句对子，或是接上那么一两句诗。
渐渐的时候过去了，林离霄设下午宴，季安便想告辞，大概是看出季安的心不在焉。于是，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司徒大才子，这样的盛会怎能不呆到月上柳梢？”又故作神秘的拉拉他的袖子：“午膳过后会有惊喜哦。”
厌恶的瞪着被人碰过的衣服，季安只觉得浑身不舒坦，仿佛从别人手碰触过的地方就生出了虫子，恶心的一点一点爬满全身。可又不得不忍耐。
不得不忍耐。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惊喜么？季安毫无兴趣的挑挑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