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你只是一个过客》安然若睡

19、018

　　傍晚，绛雪尘他们十二个人接替了在校老师原本的任务，送那些小学生放学。在一小队一小队送完之后他们也开始散步走着回学校。
　　也许，周围靠近山脚，下午才刚消散了些许的白雾此时又开始聚拢过来，凉意开始慢慢地渗透在空气中。
　　绛雪尘还沉浸在刚才与一位小学生的交谈中，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走在了距离同伴们几步远的后边。
　　刚才队伍中有位小女孩凑过来，扬起瘦小略显枯黄的小脸，小心翼翼地问她：雪尘姐姐，怎样才可以像你这样好看，这样聪明啊？是不是要看很多很多的书？但是我没有很多书……
　　一向懂得安慰别人的绛雪尘就在那时候有些哽咽了，说不出话来。只能蹲下来，揉揉她的小碎发，然后抱了一下她的小身子。
　　想到这，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她的外套衣兜里传出来，绛雪尘掏出来也没看屏幕就接了。
　　“喂，你好。”
　　“……”对方没有出声，但可以发现那边挺安静的。
　　“喂？”绛雪尘不确定，是打错了吗？
　　“是我，晨澈。”清冽的音质隔着手机传了进耳边，和着周围的细风，成了低声盘旋的吟唱。有那么一瞬间，绛雪尘是定在原地，耳边似乎有着他那短短几个字的回音。
　　蠕动了几下嘴唇，却只发出了“你……”的声音，还略带着干涩，也许是讲课讲长时间了的原因，想问他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有点受宠若惊吧，毕竟是一个如此优质的男生。
　　“听说你来找过我。”不急不慢，徐徐的低频率，听他讲话感觉很舒服。绛雪尘可以想象着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薄薄的嘴唇是如何一张一合。
　　“嗯。”抿了抿嘴唇，润湿的粉嫩的唇瓣，“想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
　　“我不想欠别人。”绛雪尘急忙道。
　　浓厚的雾气淅淅沥沥地变成了雨雾，轻纱般飘洒下来，周围有些树叶婆娑的声响，还有些鸣虫鸟叫，一时，两人都沉默着，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缓慢的呼吸。
　　“那好吧。有时间你就拿到咖啡厅交给柜台。”似乎可以听到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下。
　　可以当面交给你吗？原本想问这一句，但是一想，也许别人忙吧，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闲情来接待一个毫不认识的人。
　　他似乎了解她的想法，解释了一句，“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在那里。”
　　“哦，那好。”不知为何，原本失落的心情似乎加重了些许。
　　“嗯。”
　　嗯？是要挂了吗？但绛雪尘等了一会，手机还是通话状态。
　　“身体好点了？”虚渺地又飘来一句，让人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个“了”字轻微上扬的角度和音调。
　　“嗯，很早就好了。”虽然他看不到，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
　　他怎么每句话都这么简单利索的？而且，等了半天也没下半句。
　　浮躁，在绛雪尘内心狂舞着。
　　“那，没什么事了，拜拜。”说完，绛雪尘果断掐了手机挂电话按键。但手起手落之间，似乎又有点不舍。其实，也不怪他，是自己心情不大好吧。
　　看了一下前面的同学，每个都是笑脸灿烂的样子，绛雪尘小小郁闷了一下，怎么好像就只有自己不开心？再拿起手机黑暗的屏幕看看，咬咬下唇，想了一会，在来电显示第一栏上按了下去。
　　“嘟，嘟，嘟。”不是时下潮流的铃声，简简单单的节奏，但却让绛雪尘拿手机的小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后悔了。
　　刚想按断通话，但就被对方接起了。
　　“雪尘？”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在上次进医院的时候他只看了一下她手袋里的学生证而已。
　　“嗯，是我……刚才不好意思。”
　　他好像笑了一下，“没关系。”
　　“……”又是三个字，难得勇字当头的绛雪尘一时间也忘了原本要说的了。
　　“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难道她的情绪波动扰乱了中国移动通信？
　　“……”他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啊？”有点跳跃性的问题，绛雪尘一时转不过来，“我不在市区，我去支教去了……”脚尖踮踩上沾着雨雾的小草，绛雪尘走至了路旁的树下。
　　“嗯。”似乎听到了他开门关门的声响，之后又是更宁静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天看到了很多很多小孩子，他们所拥有的是如此的少。书桌很久，上课只有黑板粉笔，他们还是很小很小的小孩……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堆积了一整天的杂七杂八的思绪终于得以宣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绛雪尘似乎不在意是谁在听电话，只要装载她所说的就可以了，但她毫无察觉如果放在平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手机另一边的晨澈一直都没做声，称职地扮演着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即使身后的会议室里还有着一群老家伙在等他。在听了一会之后，大概的，他也理清了小女孩的心事。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格，他这一刻的不幸不会就代表他一生都是这种状态。人，总会有昨天、今天、明天。任何人所拥有的东西，旁人是无法一眼看穿，那些孩子，也许所接触的是不好的学习环境，但是你又是否知道他们正在拥有着别的你不知道的幸运？”
　　娓娓道来的一段话，让绛雪尘很意外，从未听他讲过这么多字句的话语。
　　或许不是很经典，但更像是一句话一个方向，没有直接牵上她的手，只是让她自己思考，自己摸索，慢慢地走出迷雾。
　　大雾逐渐地在绛雪尘身上蒙出一层薄翼般白茫茫的水雾，但她的心情指数却呈现反比例增长，心里有别于身体皮肤的的凉意，而是暖流缓淌。
　　远远看过去，水灵灵的一个女孩站在白雾覆盖的常青树下，不时点头摇头，眼神柔和，睫毛翩飞，嘴角轻扬。温馨，暖人心怀。
　　……
　　“刚才跟男朋友聊天？”刚回到小平房，拿起饭盒想去吃饭的时候，江若涵过来跟她一起块走。
　　“啊？”很奇怪，她们俩有熟悉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她一向都是这样直肠子？
　　“看你刚聊电话挺开心的。”江若涵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眼波流转，不可否认，她这样很有魅力。
　　绛雪尘看了她一眼，“不是，朋友而已。”见她听了后眉梢轻挑，好像不相信。
　　笑了笑，也没怎么在意，绛雪尘现在只想把天空拉进肚子里。民以食为天啊。
　　看着前面的清瘦的身影，江若涵精致的笑容有点僵化，不过很快迅速调整过来，眨眼之间又是一位高雅得无可挑剔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