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导演》范醒

12、进入青盟

　　冬柏的办事效率惊人地快。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虽然有人对乐天这张原民脸感到惊讶，但乐天的身份证明上六等公民的字样却明明白白地表明，她并不是实质上的原民。申请入学的资格完全具备，更何况推荐人是四年级首席冬柏？

　　于是，申请入学到办理入住，一路畅通，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如果让外人知道青盟学院入学程序如此宽松，不得嫉死一群人？

　　总之，当晚，乐天与小七就住进了冬柏的隔壁公寓，成为了青盟学院的艺术系的新生一名。

　　客客气气地送走冬柏，乐天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自变形沙发上，瘫倒成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小七，从昨天到今天，其实我积压了好多疑问，一直没机会问你。”

　　小七一边无声无息地探索着新环境，一边用柔和的父亲的声音回应：“小七愿意为你服务，天天。”

　　有小七在身边，乐天感觉很安全。软软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起了昨天的遭遇。

　　“西门达达说，他的那一击只会让那女孩躺个两三天，可我那一击会让她恨我一辈子。可是我……我根本不记我有什么一击，我当时确实想打她来着，可是根本没机会动手。小七，你说，西门达达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七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因为你是粗暴的精神攻击，天天。虽然你还没有学过精神力的应用，但你的精神力等级比那个女孩高得多，怒气生出时，自然而地你的精神力就随着你的念头攻击出去。这是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这种不知节制的方式会让那个女孩短暂地陷入精神混乱的状态，然后会留下精神力暗伤，以后在精神力升等方面就存在了无形的障碍。西门达达倒没有撒谎，那女孩会恨你一辈子的。如果，她能明白自己被你攻击了的话。”

　　“诶？”乐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起身子，瞪着小七，惊道：“你是说，西门达达突然出手，是因为想要掩盖我的精神攻击？”

　　小七应声：“根据你当时的描述，应该是这样。这种粗暴的精神攻击既浪费精神力，杀伤力又不够大，一看就是精神力强度足够，却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做出来的。而这种人非常少，野生的精神力操纵师很罕见。西门达达应该是不想你被查出来，所以掩盖出手。”

　　乐天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嬉皮笑脸的西门达达竟然会如此体贴。说起来，他其实与她还算不上相熟，但西门达达热情无厘头的交友的风格让乐天也忽略了他们一共才见过两次的事实。听见小七的讲解，乐天对西门达达又往朋友的角色偏了几分，信任了几分。

　　“小七，我想系统学习操纵精神力。”

　　“我已经列好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计划开始之前就惹了这件事。幸好西门达达的掩护。”

　　“我会处理好的，小七。精神力操纵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现在就算乐天想报答一下西门达达，也找不到入口。她实在想不出那家伙缺什么。无论是背景手段还是学识能力，乐天当他的学生都差点劲儿。一个A级通缉犯还能活得这么自在，乐天对西门达达的能量再拔一个高度。

　　小七顿了顿，简洁地开口：“和机甲练习时一起开始。下一个问题。”，算是结束了刚才关于精神力攻击的谈话。

　　乐天重新倒下，细说起来。最后，乐天转过头来看着小七：“你说，冬柏是格雷吗？”

　　“无法判定。”

　　乐天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虽然背影和声音非常象，但并不能表明他们是一个人，也许是亲戚也未必。毕竟，在天网的时候，格雷告诉她，他二十四岁。可实际上冬柏的年纪却是二十七。冬柏的身份证明不会骗人，格雷对一个小孩子更不可能撒这种无意义的谎。乐天想不透，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乐天对待冬柏的态度将截然不同。

　　“不论冬柏是不是格雷，天天，”小七柔和的口气中带着平时所没有的认真：“一个月后的对战邀约，我想他是不会失约的。可是，现在，天天你对机甲还一窍不通。而这一个月期间，你还要上课，还要完成一部电影，而且，体术训练和精神力训练都不能停。天天，你觉得你还有空闲时间想三想四吗？”

　　乐天一听，整个人都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把头抬起来：“做为艺术系的学生，方便进入学院重力室吗？还有机甲操作练习，天网上的练习室价格不菲，我恐怕承担不起。”说着说着，乐天又皱了起来，再次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这个我来解决。”小七面无表情，却让乐天不得信任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需要一晚上的时间来布置，今晚你先熟悉一下公寓自带的智脑吧。它将是你今后用来制作电影的工具。”

　　不知是不是小七的声音太象父亲，乐天越听它井井有条的安排，越觉得有种自己回到在家当乖乖女，什么都不有操心的年月。那时，父亲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要好好学习。现在，小七差不多，要求只有一个：训练训练再训练。

　　挺幸福的。

　　乐天在失去之后，懂得了惜福。哪怕对方只是个智能机器人。

　　“今晚吃什么？”乐天打起精神跳起来。一晚上学习使用最新式的智脑，她恐怕会没时间睡觉。

　　“青椒牛肉和水煮牛肉，你挑一种。”小七不以为意，对着公寓门前的门锁光板眼中红光频闪，显然在改造门锁程序。

　　“青椒牛肉吧。”反正都是食丸，虽然口味不同，口感却差不多。今天小七选出来的两种都是乐天爱吃的牛肉味，显然已经是优先她了。

　　吃了个食丸，感觉胃里饱饱的，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又喝了口水，想了一下，打开传讯器，找到西门达达的名目，点击。

　　“嗨，亲爱的天天~”看背景，西门达达所处之地昏暗阴森，黑影绰绰，不象是在内域。但他的口气依旧热情无赖，好象旁边的一切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一样。说着，还向乐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主动找我，很难得哦~”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乐天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西门达达，影像中的他倒不显得狼狈，笑嘻嘻的很轻松的样子，暗自放下一半的心。

　　“当然方便。”西门达达索性停了下来，认真地看了眼乐天，突然道：“天天，你搬家了？”

　　乐天点点头：“刚搬过来。对了，我找你是想说声谢谢的。昨天早上那一拳，多谢了。是我太鲁莽了。”

　　“喂，天天，你反应也太迟钝了吧？”西门达达不满意地皱着鼻子摇摇头：“这可都过了一天了，你才想起来？”

　　“嘿嘿。”她当然不能说，之前她完全不明白。乐天傻笑：“那我请你吃饭呗，不过，不能去净如寺那么贵的地方。”把丑话说在前面，她穷啊。

　　“好，我认定了哦，下次我给你传讯。见面再谈吧。”说着，影像晃动了一下，传讯器里传来一阵诡异的风声，呜呜的，象哭一样。西门达达突然低笑了一声：“天天，挂了哦，再见！”说着，不等乐天的回应，景象就突然消失，他挂了。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乐天摇摇头，坐进沙发里，打开智脑，眼前一亮，与现实隔离开来。整晚的智脑应用学习课程开始。

　　小七见乐天进入智脑的虚拟世界，收了修改程序的手，转过头来，迅速地向空中刷刷几下，红光直射，几个阴暗的角落随之发出一阵小小的“啪啪”声，几个火花闪过，又归于安静。

　　冬柏在自己的公寓里眼前一黑，顿时苦笑起来。其实，他什么都没看着，反而惹人嫌疑。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只能看见房顶，连声音都闷闷的，完全不能猜测其意思。还没等他调整过来，对方就直接暴力拆除。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因此也确定了自己这个未婚妻不简单。其间，他听见了男人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但也算一个收获。

　　不过，艺术系，明天可有得她受的了。冬柏关了手中的影像传输仪，转身推开旁边一道墙，那是他自己的工作室，对于他这样的人，安全是第一位的。进入后，手一挥，墙合拢，全无痕迹，如同房中没人一样。

　　小七有条不紊地改造成这间小小的公寓，尽量在面目不改的情况下，得到一个符合它要求的空间。一边做，小七眼中一阵一阵地红光闪过，心里还是觉得政府那纸撤离令来得太早了。只要再给它十个月的时间，就不至于这么仓促，被迫让乐天还实力浅薄时进入大众的视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七不得不开始改变自己的计划。现在最需要防备的不是明日学院中其余学生的嫉妒或者怨恨，而是造成嫉妒和怨恨的源头的那位过于神秘的未婚夫冬柏。他的简历太完美了，反而显得很假。

　　进入学院十年，就从一年级升至四年级，还是以首席的身份连升。这样一个人，竟然全无家庭的支持，从十年前就一直一个人在冠卫一生活。据他说，他的家人在新冠星的首都。户籍智脑中确实有这样的记录，可是，十年来，却从未有过一家团聚的记录。假期期间，冬柏就会消失无踪，他的行踪记录连中央智脑中都找不到。

　　光这一点，小七就对他产生了无数个猜想。据小七知晓的历史当中，这样的人不只一个，他们做的事，最后被揭开来，都不是小事。只是不知道，这位年轻过头的冬柏，是不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天网的网络对于小七来说，就是裸/露的美女。想要做什么，天网都无法反抗。得到信息很容易。可线索越多，反而越混乱，迷团也就越多。

　　比如，它的主人乐天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迷团。

　　小七完全查不到这个女孩子出现的记录。没有过去的人，在联邦几乎是不存在的。成年后精神力突变，在联邦几乎是不存在的。融合死者的精神力成功的，她也绝对是联邦的第一例。她的身体明显被改造过，可是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些基因改造液所能达到的效果。还有……小七最讶异的是，乐天的母语竟然是几乎消失的一种古语。要不是它资料足够丰富，它根本无从察觉这条线索。

　　努力吧，天天。

　　小七对这个主人还是很认真、很周到、很体贴、也很护短的。乐天身上的太多不同与太多唯一，让它对她产生了期望。也许，她会是唯一一个，可以实现它的愿望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