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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首次妓院之行。。。人生得意须尽欢 ...

  •   轻轻地,轻轻地,百梦岭小心的将父亲抱进屋内,犹如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怀里的人乌发倾斜,如世上最华丽的瀑布,散发着九天祥云般的光泽。此刻被百梦岭的身躯挡去,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脸上是否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笑容。只看得见百梦岭一步一步极为艰难的步伐,和微微耸动的双肩。
      心里的苦涩本就不是言语能表达,此时大家心中都是五味陈杂。江湖本就是波谲云诡之地,谁想全身而退都不是易事,偏偏自古总有情痴,甘愿枉送性命,到死也含着笑。
      龙青岩心中的伤口只觉得被人狠狠的剜开,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却偏偏一如当年,一个字都喊不出口,一滴泪也流不出。只有那无边的疼痛沿着骨髓,深入全身的血液,如此往复,痛苦折磨。
      中冠悄悄地走到他的身侧,“公子,先回去吧”,声音中不似那般尖锐,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耐心,像在哄一个被吓到的孩子。龙青岩闭了闭眼,点点头。
      还没走两步,眼神瞬间尖锐起来,抬步的一瞬间,一只冷箭被孔山明稳稳地在他的耳畔夹住,眼神侧过报以感激的一笑,但显然外面的人不打算给他们丝毫反应的时间,无数的冷箭像大雨咆哮而来。
      “箭上有毒”一声小心的叮嘱,孔山明已险险地避开,屋内的百梦岭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的动静,从进去再也没有现过身。
      他们的身手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眼见锋利的箭尖堪堪的从中冠的肩头滑过,龙青岩的心一悬,瞬间更进一份真气,坚固的剑气强大起来,险险的移到中冠身边,一手拽过他,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拽过孔山明,身形瞬间窜进屋内,关好门,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松开手。
      一气呵成,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孔山明怔怔的晃了晃手指,旋即慢慢的握紧。
      木板传来一声声尖锐的被凿击的声响,房门未关,龙青岩迟疑片刻,已抬脚向屋内走去。
      房内很朴素,又很雅致,紫色的窗帘,书桌上水仙还没开,淡淡的的,鼓着朵,十分的温馨。百梦岭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眼睛似死了般定住,看着床上平躺的宛若谪仙般了无生气的男子。
      不知怎的,龙青岩的心中似有一股火在烧。门板已摇摇欲坠,眼前的人却仍如死尸般一声不吭。
      龙青岩走到他身侧,轻轻地踢了他一脚,“起来”。百梦岭只晃了晃,毫无反应。龙青岩吸一口气,稍蹲下,手肘扶住他的腋下,“起来”。手下的人丝毫不听使唤,龙青岩一言不发,手下的力道加重,终于支撑起来,可手一松开,百梦岭又像霜打的落叶飘飘的落了下去。
      中冠刚想上前,被孔山明一把扯住了袖子,中冠不明就里,但看此时孔山明十分严肃紧张的神色,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龙青岩看着脚下的人,似在看一滩烂泥。又似在看一把生锈得刀。屋外的箭阵不知何时停了,肃杀的令人心寒。所有人都听见渐进的脚步声,但大家都没有动。
      半晌,龙青岩扶住百梦岭的肩头,轻轻地,嗓音极力压制着,“起来”。百梦岭的眼珠都没有多转一圈。龙青岩的眼中不知是怒意还是什么,火焰越来越盛,终于。他笔挺挺的直起身,随手拿起桌边的茶壶盖狠狠地砸了上去,浑身的气焰终于找到了出口,看着底下的人头顶蜿蜒的血迹,他咆哮着喊道“你这样算什么,你爹死了,你就陪他去死吗。不报仇,不顾他的一世英名,就这样去死是吗?好啊,你去死啊。让天下人看看你百梦岭是怎么样一个孝子,愿意和你爹共赴黄泉”
      轻轻地,孔山明拍了拍眼前的盛怒的人的肩膀。似乎眼前的是一个执迷的孩子,而他的手,坚定有力的,像最慈祥的父亲。
      龙青岩深深吸一口气,收敛神色,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看着他,“父债子偿,你欠我龙家的,你爹死了,就得你还,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现在,我不会给你机会”缓缓地,转身,眼中蒙着一层看不清的水雾,但只是一瞬,又恢复往日的光亮。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孔山明,依旧绚烂,却不再耀眼,现在他站在这里,真实的,感觉得到,他是一个朋友,可靠地,值得信赖的。
      戾气终于全部隐去,嘴角弯起“孔兄”
      “嗯?”
      “今日这帮人全是冲当日神农谷之仇而来,孔兄不必插手,届时必可安然离去。只是烦请孔兄帮在下一个小忙,今日若能全身而退,他日必定感激不尽”孔山明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看着他。
      龙青岩也不理会,自顾自得说道,“虽从未见孔兄出手,但青岩深信,要全身而退,对孔兄来说,易如反掌。还请孔兄成我一个情,关键时刻,护中冠安然脱身,返回龙剑山庄。”孔山明挑了挑眉,眼神诧异,似乎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个。
      一旁的中冠更是不复昔日的镇静,直接叫道,“公子,为何”眼中的应明白而生的感动显而易见,但更多的是被抛下的伤痛。龙青岩没有答复他,只深深地看他一眼,似乎一眼看透这十年的心酸和陪伴。中冠看到那样的眼神,心中的感受再也无法表达出口,眼中泪光闪过,扑通一声跪下“请公子不要丢下我,中冠答应四爷,就是下黄泉,也会陪着公子。绝不会让公子再受当年之苦”说到这里,已是哽咽。
      龙青岩深深地看向孔山明。不忍坚持,孔山明笑着点点头,不纨绔,不浮夸,似乎是这一生,最真挚的一次笑容。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龙青岩回复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的向外走去。擦肩而过时,孔山明转过身,和他面向相同一侧。龙青岩不解的看着他,孔山明本就比他高一些,此时这样微微仰着看他的侧脸,只看到温润的脸上一丝笑意,“一起吧”
      龙青岩一怔,孔山明显然也有些不解,一向是独来独行,怎么今日此刻就脱口而出了。一时间只随口说道,“就当还你刚刚拉我进来,没撇下我的情意好了”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可信,便不多言,只顽皮的转过脸来,冲龙青岩耸肩一笑,十足三岁顽童的无赖样。
      龙青岩笑笑,瞄一眼身后紧随的某人,心中无奈的叹口气,换做是他,自己也是不愿走的,于是也不勉强。三人侧耳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坚定从容地向外走去。
      “当年龙剑山庄灭门,家父确实参与”不温不火的调子在身后响起,却让龙青岩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他慢慢的回转头,看着眼前无悲无喜,静静看着他的人,“当真?”
      百梦岭似有些疲倦的点点头。眼睛不自觉的弥漫着些悲凉,明明看的是龙青岩,可又像眼光穿过他的身体,停泊在某处很远的地方,在看一些过去。
      龙青岩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他,“为什么现在才说”手中的劲气已开始运转,如今亲耳听到这个真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细胞都在叫嚣。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在撕扯,想要把他活活撕碎,可是又有一处清醒的器官告诉他,“不可以,冷静,冷静”
      孔山明看着慢慢垂下的手,心中佩服他的忍耐力。百梦岭显然也看到了,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走到书桌旁,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扶住水仙的瓶颈,左旋三圈,“卡拉”脚边的床向外移出三尺,里面露出一条延伸的石阶,百梦岭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双拳难敌四手,先走吧”。
      冰冷的脸看不出丝毫的温度,龙青岩不愿再看他,毫不思索的率先走了下去,石板慢慢关上的那一刻,百梦岭手掌一挥,一颗星火雷炸开,轰天的巨响,火光瞬间照亮了整条地道。转瞬即逝的绚烂里,龙青岩抿着嘴唇,沉着眼眸看向身后的他,旋即恢复的黑暗里,只留那一刻嘴角浮现出的一丝冷笑。
      沿着地道往下走,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或长或短,或平稳或急促,在黑暗里回荡。龙青岩心中郁结难解,虽谨慎,步伐却明显有越来越快的趋势,但这地洞显然不常有人走,也鲜有修葺。脚下一个不注意,不知是绊到什么,龙青岩顺势往前一倾,还未直起,身后的孔山明早已抱环住了她。身子就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如他倨傲的外表一样滚烫。心中一慌,龙青岩抬起头的,额头轻触他的嘴角,随即,像碰到什么火烧火燎的的东西,一把将他推开。
      孔山明想起上次在马车上不小心碰到他也是这个反应,心中不甚在意。只是龙青岩这一推,自己倒微微有些歉意,嗓音压抑着,透着沙哑,“抱歉”
      “没事,走吧”即使看不见,龙青岩也听得到他的浅笑。幸好是在地道里,不然这一脸的红遮都没法遮,他不自在的抬起手,企图用手的冰度让脸上的温度稍稍的下降。心跳不自在的加快,再一次,四人默默无语。
      路并不是很长,前方隐隐的已经可以看见光亮,甚至可以听见呼呼的风声。越走越宽敞,眼前已清晰可见一片大草地,探出头去,终于看清,居然是在后山上,无暇顾及山上的景色,龙青岩的注意力已被山下熊熊的大火所吸引。
      远远的可以认出一些还没散去的武林人士,隔壁的邻居家家门前都趴着几个若隐若现的脑袋,显然是被这突然其来的混乱吓到了,看着那些人并非善类的样子,又不敢过问。
      屋顶终于支撑不住,在熊熊大火的煎熬下一根根的跌落下去,融入那火炉中,化作灰烬。
      龙青岩似看到当年无数白骨的挣扎,这漫天的火,烧的整片天一片猩红。心中隐隐又似插着无数的绣针,插得不深,却如百虫蚀心,轻轻地啃,慢慢的磨蚀,一点点的深下去。痛得整个人都想尖叫,却只能紧紧地咬紧牙关,冷了眼,死了心,不动神色的注视。因为这世道,容不得你软弱,容不得你逃避,更加容不得你忘却。
      百梦岭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是惨白的,手掌已掐出深深的血痕,岿然不动,凝眸伫立。看着他今生最敬重的父亲,一点点的,随着这二十年的家,消失殆尽,连骨灰都不留
      不知烧了多久,人群慢慢的散去,几个不死心的甚至已将灰烬翻了翻,妄图找些什么。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看着已完全化成废墟的屋子,终于,百梦岭竖了竖衣领,不知是想挡住侵袭的夜风还是心里的寒气,面如死灰般转向龙青岩,“不问吗?你要的真相,为什么不问”
      孔山明了然,拍拍龙青岩的肩膀,“保重”展臂跃起,很快的消失在黑暗里。
      “就这么烧了自己的父亲,不遗憾吗”龙青岩随口说出这句话,似乎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指甲已插进肉里,此时一拔,如抽丝剥茧,十指连心,生生的疼。
      眼眸一眨,掩盖住神色,“这是我的家,这是爹想要的结局”说完仍看着龙青岩,然而没有看见丝毫意料中的慌乱,无论是急迫地想知道答案,还是大仇得报的欣喜,统统没有,只有一抹无奈,看得人整颗心都揪起来。
      “你倒是沉得住气”百梦岭扬扬眼角。再次转过身去,半晌,“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表哥”
      龙青岩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只是前面的人背对着他,他便没有看见那满是讥讽的笑容。
      “我娘和你娘是亲姐妹,只是不知为何,闹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十几年都没有联系”皱了皱眉,微顿了顿,似乎舒口气才有力气再讲下去。“十年前,是爹唯一一次离开家,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迹,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狰狞”
      那一身柔软的白衣被鲜血浸透,不知爹是不是狂奔回来,只记得他直接从马上跳下,手中握着滴血的刀,狠狠的抱着在外屋等待的娘,大口的喘着气。十一岁的孩子悄悄地打开房门,那一身是血的白衣和那相拥的背影,交缠在一起的青丝,成为今生无法忘怀的梦境,因为从那一夜,他便再也没也见过娘亲。
      余下的岁月里,只有爹,教他习武,教他自食其力,教他学做生意,甚至叫他炒菜做饭,每一天,都似乎花去好大的力气,像生怕丢下这个孩子会让他受苦,像很快就没有明天。
      “也许爹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天,才会那么的小心翼翼。”身后始终没有发出个声响,几乎让人以为是他在喃喃自语。
      许久,不知想了些什么,他转过身,正对上龙青岩平淡无波的双眸和中冠死死握住刀柄,尽力保持不颤抖的手。
      只是那眼眸深处的恨意却直达心底,如死水下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将水面炸出冲天巨浪。
      “看来这世上想杀你爹的倒不少,果然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话里的讥诮毫不掩饰,却又让人无法忽略那一抹荒凉。
      “不找你娘吗”冷不丁冒出这一句,两个人都愣了愣。
      百梦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恨了吗”
      龙青岩低下眼眸,看不清其中的光彩,幽幽的叹了口气,“恨谁呢?难不成真要追到碧落黄泉去吗?”
      百梦岭看着他,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为了当年的仇他放下龙剑山庄一路追到瘦西湖,有了线索不惜一切的寻找答案,现在,却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来,该说他什么,心软,还是太愚钝,江湖儿女,怎么能有妇人之仁,人心叵测,才是真理。
      看着眼前的龙青岩,他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狂妄的笑声更像野兽的悲鸣,一声声的断肠,无宿处。
      中冠站在暗处,看着他的庄主,分不清悲喜。只是恍惚回到几年前,十几岁的龙青岩练错了剑招,在夏日的骄阳下,被罚站扎一下午的马步。整个脸都被烧出焦红,一层层的汗覆盖下来,像抹了层泥浆,却一生都没有吭过。
      他和黄义早早的练完剑,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不敢大声怕乱了他的神,又不忍离去。就一直陪着,三个半大的人像三尊小石像,眼看着落日西垂,黄义边跑边蹬着有些麻木的腿,兴奋地喊,“四爷,时辰到了。公子可以休息了”。铁群背手立在远处,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大步的往屋里走去。
      中冠见得到许可,也笑了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走。。。。”话没说完,龙青岩已两眼一闭,直直的倒了下去。中冠吓得忘了搀扶。
      那一次,龙青岩整整睡了三天,醒来后,原本就不爱言语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日只知道练剑,学习兵法谋略,韬光养晦,一点点的重整势力,一点点的只想着重建龙剑山庄,只想着报仇。年仅十五岁便已将龙剑山庄整的不输昔日,他用尽手段一点点的将流言扼杀,杀过的人,不计其数。
      只是他们知道,这样被外界称作英明盖世的庄主多少次被噩梦吓醒,多少次站在醉月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将酒杯捏碎。那么如今,这样的平淡镇静,又从何而来。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你娘。”龙青岩开口,语气竟是恳切。百梦岭该是知道他的意图,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我爹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一个人存心想躲,连自己的丈夫孩子都不要,人海茫茫,我又该到哪里去寻她。寻到了,又能怎样,问她什么不要我们,为什么这么狠心。还是告诉她,我爹已死,让她节哀”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辛苦。
      龙青岩却字字铿锵,“找不到也要找,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不在乎”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因为这世上也许只有她,才能解开当年血案的真相,因为只有她,所以必须找。
      三分无赖是扬州。龙青岩倚在窗口,仰望着月光,喃喃着伸出手,似要触上那皎洁的面庞,倏地像被刺到般收回手,食指轻捻着中指,嘴角轻扬,有些不屑,“真的是极寒的呢”,再看一眼那遥不可及的远方,什么皎洁如雪,不过是些骗人的鬼话,触不到的才能遐想,它再美又能怎样,万篇称颂,不过是个孤独清冷的东西罢了。
      关上窗,心里还是有些烦躁,探到门外某人的呼吸声,无奈的摇摇头,“中冠,进来”。依言而进,便看到伏在桌边提着笔紧皱眉头的人。
      不等他开口,龙青岩已抬起头来,笔下的纸仍是点墨未沾,“几天了”中冠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想了想,“我们已经歇了四天,公子是准备动身了吗?”龙青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
      中冠看他的神色,就地跪下,“中冠愚钝,不知公子指的是什么”龙青岩叹口气,心中暗想,“孺子不可教”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你真是不好玩”看着中冠仍旧低垂着脸罪大恶极的表情,心里忽然就轻松了不少。
      不再说笑,“我是说黄义,已经三天没有消息过来了,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中冠想了想,“兴许是最近比较太平吧”龙青岩垂下眼眸,但愿吧。顺手将桌面的纸揉成一团,应该不会有事才对,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迷迷糊糊的,一阵阵重物砸击地面的闷声传来,龙青岩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紧缩,像掉进翻腾的漩涡中,随着一波波的巨浪起伏,时而被抛入水底,时而被卷起,浑身的骨架似乎都要在这里的颠簸中碎裂,他高高的举起双手,徒劳的睁大双眼,妄图找到一条出路和解救的办法。
      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珠,混杂着爆裂声,混乱的人声嘈杂的传开,夹杂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救命啊,杀人啦”,一个激灵闪过,龙青岩猛的睁开眼,顾不得浑身的汗和如梦初醒的恐惧,一跃而起,一把推开门。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不清模样,一下子扑倒在他身边,瘦削的手指泛着乌黑,像地狱索命的冤魂般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摆,身上的几道伤口像泉水汩汩的冒出鲜血,一道道流淌,迅速的将白衣染红。龙青岩奋力挣脱他的手,奈何浑身是不上一点力气,指甲早已嵌进肉里,割出深深的伤痕。这一刻空气里连呼吸都是静止的,他的脑中剩下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袭起,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突然间,脚下的人双手攀上龙青岩的衣角,死死地扯住。龙青岩顺着他的力道挣扎不得,微微弯身,那张满布血污的脸猛地抬起,皴裂的嘴唇缓缓的蠕动,一道新鲜的血痕顺着额头蜿蜒流下,像扭曲的蚯蚓,慢慢的,流进张开的嘴中,终于,他手中的力道减弱,话未说清,人一重重的倒了下去。
      这一刻,看清眼前的人,巨大的恐惧被铺天盖地的心痛席卷而过。“黄义”,一声疾呼,龙青岩从床上弹起,身心还沉浸在梦境中,他拘一把脸上的汗珠,惊魂未定的环视着整个房间,屋外飘来紫罗兰的香气,淡淡的舒缓了绷紧的神经。
      黄义的脸还清晰的在眼前,龙青岩再也平静不下来,几天没有消息实在是不正常,更何况梦里的场景。。。
      他不敢再想,披上一件宽松的长衫,半倚在窗边,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扣两声窗沿,“回山庄看看”。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垂下头,眼神却清明的吓人,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透着一股慌张后的从容和冷静。黑暗中没有半点声响,不知过了多久,他顺手解开衣服的顶扣,由着它落在地上,再躺到床上却半点睡意也无,一夜无梦。
      从出客栈,龙青岩的疑惑越来越深,原本或明或暗一直伺机而动的杀手似乎一夜间踪影全无,客栈中原本的满座已经熙熙攘攘,只剩一些普通的或商人或游客。
      眼角余光一瞥,脚步不为人察地顿了顿,向最里面走去。不出所料,百梦岭已经在等他,然而另外两个倒着实有些让人讶异。
      上官化镜一袭鹅黄齐膝短裙,下身着江湖儿女行走最为方便的水裤,但此时两两相对便迅速烧红的耳垂和垂下去的眼眸立刻让龙青岩产生深深的无力感,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呀。
      另一个此时正举着茶杯,笑盈盈的看着他,神色间颇有些诚恳的歉意。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像流星一闪即逝,一撩衣摆,优雅的拿起桌上的七彩馒头,完全无视笑容有些僵硬的白显问。
      百梦岭从始至终就没有抬过头,只机械地撕着手中的馒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一时间,席间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终于,想到自己理亏在先,白显问轻咳一声,先开了口,“龙兄,上次的误会真的是很抱歉”对方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仍旧舒坦的吃着早餐。
      脸上浮现些许的无奈,这人果然比想象中难对付,连假模假样都省略了,不知是自信还是自负。不过想到那些无数次紧追不舍却无功而返的人,似乎他所有的自信都可以理解了。
      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香囊,递给龙青岩。瞥了眼,终于有了反应,龙青岩没有伸手接过,但眉头显然已越皱越紧,花已干枯,没有想起,但这形状,分明是千叶草。很意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那个披着嫁衣的新娘紧闭的眼眸,与幸福截然相反的结局。喉间一紧,一仰头,杯中茶一口饮尽。
      一直静坐在侧的百梦岭就在这时突然一把抢过香囊,手指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情绪,“哪里来的”瞳孔睁的连眼眶透出诡异的色彩,眼神紧紧的锁定百梦岭,嗓音透着深沉借以掩藏不为人知的恐惧。
      “是前不久附在射入宝生堂金柱的铁箭上,”白显问显得有的气恼,扯出一丝苦笑,“这些年真是高手辈出了,进我神农谷如入无人之境,我倒想见识见识是哪位”
      “所以你这次来?”龙青岩一挑眉。
      “一来是想亲自道歉,白家未明真相想必给龙兄带来不小的困扰。二来,自然是想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这次,我势必亲手手刃仇人”眼神坚定凶狠。
      “别抓错人才好”龙青岩出口讽刺。
      白显问知他心里仍有结,也不多说什么。眼角却瞄着一旁的百梦岭,他似乎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兰花蛊”中冠的嗓音在颤动。大家闻言抬头,不解的看去。
      “有次帮夫人整理遗物,有条烧坏的帕子角上绣的就是这个马兰花”龙青岩猛地一震,“和娘。。有关嘛”后面的越说声音越小,变成喃喃自语。再次看去,这次,看得分外仔细。
      花开六瓣,马兰花花开两种颜色,或紫或橙,在香囊上绣的却是左侧三片紫色,右侧绣三片橙色,伸展的十分妖娆尽兴。
      “这不是你家夫人的”百梦岭摩搓着香囊,似乎想将它揉碎嵌进骨肉,又似不敢太用力,极尽温柔和细腻。
      抬头看向瞳孔中满是别样颜色的龙青岩,“小的时候我经常看娘在各种帕子绣马兰花,便问娘为什么只绣这一种,娘总会笑着说这是小的时候父母最喜欢的花,小时候他们的家里满院都是紫色和橙色的马兰花。姐姐酷爱紫色,妹妹酷爱橙色。于是她和她姐姐约定,此生只钟情这一种花,姐姐绣时左橙右紫,妹妹左紫右橙。无论在哪里,只要看到马兰花,就能找到对方。”手中的香囊略略举高一些,其实早在他刚刚说时,大家就已一目了然,只是沉浸在震惊中。
      “所以,这是你娘的”白显问的眼中因愤怒而更显得平静。
      不惧的看着他,“你好像不明白,我才是这世上最想找到她的人”。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百梦岭转过头不再看他,“吃饭吧,吃完了还得出发去找九斤公子,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
      “找谁?”龙青岩差点跳起,看着他们诧异的目光,心中的慌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不顾他们的眼神,嗓音颤抖着“你说找谁”
      百梦岭早已被这一连串的事故训练的经不起波澜,“知晓天下事的九斤公子,现在就在扬州最大的春梦阁。吃完饭找他”
      最后一句话卡在喉咙口,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再问,脑中只听见阵阵的嗡嗡声,无数个声音在盘旋“四叔明明说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突然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陪他十年,教会他一切的四叔为什么要骗他,若说看错,更是绝无可能啊。
      心里的涟漪慢慢的消失殆尽,突然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和无力蔓生开来,遍体生凉。看出他的不对劲,一块馒头递到唇边,抬眼一看,居然是上官化镜,一直像局外人一般坐到现在,此时正缱绻柔情的看着他,龙青岩说不清混杂的滋味,只能报以感激的一笑,只是这笑有多苦,也只有自己品得出来。
      春梦阁顾名思义,只贪片欢,春梦了无痕。但却不似寻常青楼开在深幽小巷,反而明目张胆的伫立在市中心,龙青岩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外壁,不由得揣测幕后当家是谁,看这派张扬的不可一世的劲头,倒让他想到一个人了。
      上官化镜不方便来这种地方,留在客栈等他们,有中冠保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心里放松不少。此行危险重重,无奈怎么劝上官化镜都要跟着他们,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她的心思,偏偏龙青岩不这么想,堂堂烟水山庄的大小姐素以精明著称,千里追夫这种痴情故事用在她身上实在是别扭。时间会证明一切,真想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思索间,他们已跃进了春梦阁,也许时辰还早,没有什么人走动。庭院里种满栀子花,花香淡而不俗,花开清新。种在这种本该媚俗的地方,实在有些怪异。
      刚要往里走,渐渐的听到人声,大厅里只看见几个衣衫半露的女子涂着厚厚的脂粉,似乎在送过夜的客人,纤弱无骨的手无意的抓着男人的领口,丰满的□□紧贴着身边的人,有意无意地撩动着,惹来男人一阵低笑,顺手捏了一把,两人自在的又亲热起来,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感觉。许久,女子低诉的着不知说了什么,像有些委屈。身边的人急忙掏出几锭银子,果然,立刻破涕为笑。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妖娆的女子举起手中的银子亲了亲,志得意满的回了屋。
      他们是直接翻墙进来,显然还没有人注意到。虽说江湖人谈生意,总免不了到这些地方来热闹热闹,但龙青岩一向自视甚高,更不爱到这些地方来应酬,总觉得侮辱了龙家。这样算起来这该是他第一次来逛青楼。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这还真是好地方呢。
      走进屋内,迎面悬挂大红帷幕,此时披挂在两侧,硕大的舞台上铺着红毯,遗留着满地的花瓣,想必是昨晚的游戏,尚未来得及打扫。舞台相连的直接是楼梯,即使不走过去,龙青岩也一眼看得出铺的是上好的琉璃魔岩,产自海外,冬暖夏凉,并且传说人站在其上,能不自觉的旋转,衣袂翩跹,如仙子下凡。
      这个认知让龙青岩有些吃惊,某人的脸再次飞快的在脑中掠过。他不禁抬起头,重新打量这个地方,感慨这里的奢华,同时疑惑越来越深,按说这种地方,不可能一个护卫都没有;但若是有,即使藏在暗处,他们三个也不可能毫无所觉才对。
      三个人互相对视几眼,心中了然,同时飞身上了二楼,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找。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是最愚蠢也最简单的方法。
      龙青岩站在第五间门口,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实在有些头疼。每次推门进去,见到的不是交缠在一起,就是赤身裸体的,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他弹昏过去了。这种活春宫看多了,是会长针眼的。他突然觉得做这种事有些愚蠢,干脆直接抓头头问一下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孔山明的张狂脸又冒了出来,抬头扫一眼四周,也许,他跟这里的气质太符合了吧。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借口。
      正思索,门廊后的一间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门板用的是檀木,虽质朴但还是一眼就看的出来,坐落在最里间,面积却比别的大些。
      龙青岩走过去,正犹豫采用哪种方式进去,门吱呀一声开了,显然两个人都始料未及,同时愣住了。
      一袭透明的红衣敞开着,里面的肚兜居然是黑色的,被高耸的胸脯撑得鼓鼓的,强烈的视觉对比,饶是龙青岩自诩定力惊人,也暗觉得有些吃不消。更何况眼前的女子,柳叶眉,肤色嫩白,鼻梁高挺,未着寸缕,身形也比一般中原女子来的高大些,此时半倚在门框上,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妩媚。
      将龙青岩细细的打量一番,她轻挑的笑起来,“难怪要我走这么早,原来找了个这么标准的少爷呀。好好伺候爷,他不会亏待你的,哦”挥挥手,扭着纤细的腰肢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潇洒地走了。龙青岩的脸色由红到黑转青再变白,怕惊动里面的人,硬是把杀人的冲动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谁?”慵懒的声音传来,龙青岩的脚步一顿,居然真的是他。这时候,他突然就有些犹豫,迈出的脚步生生的收了回来。“谁在外面”伴随着的是阵阵的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小玉儿,想进就进来吧”
      “小玉儿,玉你个头,大色鬼”龙青岩腹诽着,一把推开门,随后,耳根后面越来越红,他现在相信,冲动是魔鬼,似乎面对这个家伙,定力总是不够用。
      孔山明眼神一派清明,明显不是刚醒,衣服松松垮垮的披着,撑着胳膊肘斜倚在床头,乌黑的发丝划过胸膛,撩人眼球的溜进完美的腹肌深处,龙青岩暗暗地咽了口口水,进也不是退是不是,偏还得装出一副潇洒公子的气派,幸好他一直是一副千年不缺一角的大理石脸,现在维持表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心里的滋味却着实有些诡异了。
      孔山明倒是率先笑了起来,毫不优雅的,一副看好戏的笑脸,十二分的欠揍。“一向听闻龙公子不好女色,不知今日是什么风把龙公子吹到我春梦阁来了,真是荣幸之至啊”说着掀起被子,准备起床更衣。解开腰带,露出一身习武之人精壮的古铜色肌肤,完美的肌肉,龙青岩撇过脸,淡漠地走至桌边,状似无意的摆弄着手边的水仙,“你们孔家如此四面玲珑,青岩倒是小看了”
      孔山明也不避忌,“孔家主营镖局,只保人不保物,副业才是古器珍玩,顺便经营一点额外的休闲营生喽。赚点外快嘛”洗漱完毕,某人已嬉皮笑脸的走近。
      龙青岩头也没抬,“九斤公子在哪里”
      孔山明神秘的笑笑,二话不说往外走,龙青岩回过头来,刚想问什么,想了想,随后跟了上去。看着他侧脸残余的笑意,龙青岩忽然觉得,看他这早有准备的样子,从他们进来他应该就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会一个护卫都没有。那刚刚那一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龙青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两个大男人,他这是在嘲笑他没来过青楼吗?那安排的女人会不会有点嫌少。还真的是,恶趣味啊。
      春梦阁大的着实出人意外,没想到主楼后面还有一幢建筑,不过,不像青楼,倒像是哪个达官贵人的郊外别墅了。桃花纷飞,青草散发着浓郁的泥土的气息,漫天的柳絮,竹屋分两层,大方雅致,真有远离尘世的错觉。
      轻轻的敲了下门,青竹间发出悦耳的空空声。半晌,仍然没有人下来开门。孔山明已决出异样,眉头微微皱起,龙青岩静静地看着他。
      察觉到目光,他转过脸,凑近他的耳边,“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该是这样”
      龙青岩迅速明了,两人直接运起轻功,从二楼破窗而入。率先传入耳膜的是清晰的滴答滴答声,在竹板上,显得分外清脆。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不再犹豫地向房内走去。
      薄的蚕丝被已被血浸染了一大块,清楚的看到里面包裹的一个人的形状,鲜红的血顺着床沿一滴滴的滑落到地面上,龙青岩有些微微的紧张,实在不希望手上这最后的线索又被掐断。
      孔山明拦住他迈出的脚步,自己走到床边,手中的暗器暗暗理顺,轻轻地掀开中间一小块被褥,新鲜的血液从胸口的小洞细泉般涌出,顺着床沿留下,在乳白的胴体上汇出华丽的谢幕。
      于心不忍,细细的掩好被角,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回过身来,“虽然糟糕,不过幸好,是吧”
      龙青岩五官已纠结在一起,他这是算在安慰吗。
      拍拍手,迅速的有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隐约可见里面衬得金丝软甲的一角,“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钢盔护脸,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让人印象深刻。四人一眼就看出情况有变,立刻跪倒在地。
      “昨晚一点异动都没有吗”其实孔山明也觉得多余,他们是自己一手训练的亲信,能力有几分是心里有数的。
      “回公子,一切正常,九斤公子片刻未曾离开我们的视线,从昨夜上床后便没有下来过。”再看一眼染红的被褥,孔山明不想再说什么,一切正常怎么会这样,可是在他们眼皮底下犯事还好无所觉,似乎更不可思议,有些无力。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似乎看出龙青岩的彷徨,孔山明笑着摇起手中的扇子,敲敲他的肩膀,“这般春光明媚,龙兄如此颓废,实在是不好不好。要不打七折,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龙青岩斜睨他一眼,好笑的叹口气。四目对视,两人均笑出声来。
      一转身就看见倚在门口伫立片刻的两人,他们也不多话,互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起往正屋走去。
      送到门前,意外的,上官化镜正带着细珠等在街边。远远地看见了立刻笑着走上前来,完全无视其余在场的人,“还顺利吗?”浅笑盈盈,双目如波,嫣然等待心上人的痴情女子模样。
      尽管知道她绝不是这么简单,龙青岩还是隐隐有愧疚之感,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毕竟人家是孔山明的心上人,要是自己也有意就算了,偏偏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连近日愁眉不展的百梦岭都露出些暧昧不明的诡异笑容。这场景,怎一个乱字了得。
      再不乐意,龙青岩也不好发作,浅笑着点点头。转身向孔山明,对方的视线正聚集在上官化镜身上,突然地,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像梅雨季节提前来到,隐隐的泛酸泛潮。声音顿时骤降了好几度,“大恩不言谢,龙某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孔山明连眼睛都没有转,仍是紧盯着上官化镜,那眼神似乎只想把它刺穿。听到这话好一会,他才幽幽的转过来,“怎么这么说呢,此行这般有趣,山明自然不会错过。不如一起吧,我自在赏风景,咱们各办各事,关键时刻,也能互相帮帮忙,是吧”言笑晏晏的腔调,龙青岩却听得出隐含的愠怒,顿时愣了一下。
      “此行危险重重,不比游山玩水,孔大哥家大业大,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这时说话的却是上官化镜。马路上人来来往往,如此这般青年才俊聚集在春梦阁门口,更有天仙般的女子。不一会已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知哪家女子生的这般美貌,到这里肯定是来找出轨的相公了,现在的男人,真是贪心啊。
      一人接到“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是他家相公。”声音颇大。
      大家的脸色纷纷一白,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但都是大家出来,被这般沦为众人调侃对象,还是头一遭。龙青岩哭笑不得,唯有上官化镜仍是一脸淡然,挑衅的看着孔山明。
      孔山明却是听到上官化镜的话后,一把揽过旁边龙青岩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没事,龙兄武艺高强,有他在,必定会保我平安,对吧。”说完还使劲的拍了两下,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需要保护似的。
      龙青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就觉得有些好笑,愣愣的忘了如往常般推开他。嘴角扬起弧度,眼睛里盛满笑意,“行,那就跟着吧。帮我们提行李,刷刷马,就当带个免费随从好了。”
      看着这样的两人,大家心中都有些讶异,孔雀门堂主一向独来独往,龙青岩更是自视甚高,整天随身携带一张钢筋混凝土和的脸,从不屑与他人多打交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建立起友谊来了。
      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或者是几次一起经历磨难的相伴,或者是同在风口浪尖的感触,也或者是最初应同一个女人而引发的对话。老天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于是很多人的命运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也许从这一刻,命运之轮已经朝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方向转动,是抗争还是妥协,到最后结果掌握在谁的手中,没有人知道。但他们停不下来,因为时间没有给他们留退路。
      很久以后龙青岩回想起来,宁愿这一生都没有想过报仇。只可惜,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即使重来一次,他仍然会这样选择。只是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一条路,叫做不归路。当你踏上,不是你不能回头,而是宁愿死,也不想回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首次妓院之行。。。人生得意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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