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GL）》再见东流水

2、第二章 初见梦中人

　　台上，校长对着话筒热情洋溢的开始了开场白：“各位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鼓掌……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的迎来了我们锦宏集团的总经理，优秀的青年企业家，慕锦宏先生……”校长笑容可掬的介绍慕锦宏。

　　慕锦宏站起身来，满面微笑的朝着台下躬身，那笑容，那动作，绝对是无可挑剔的绅士典范。尤其那高挑挺拔的身材，英俊的容貌，顿时迷倒大片。再加上独属于成功男人特有的内敛与张扬合一的成熟魅力，顷刻间捕获无数女人的芳心……

　　台下的人，再次的鼓掌，而且异常热烈……

　　台上的人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各种公众场合，对于这排山倒海般的鼓掌声，以及这鼓掌声中夹杂的各种火热的、羡慕的、崇拜的目光自然也是欣然领受。

　　肖夜雨的目光从慕锦宏的身上移开，礼貌的鼓掌之后开始走神。此时萦绕在她脑海中的还是那个梦中的女人。

　　“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记得你，不要再遇到你，不要再爱上你……”

　　肖夜雨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之后，紧紧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心里憋闷得厉害，有些让人难以呼吸。事实上，每一次回想起这个梦境，自己总是非常难受。

　　肖夜雨放下捂胸的手，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

　　第一次梦到这个人，是在大学毕业那年。肖夜雨记得很清楚。一天夜里，同学们坐在一起聊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有人说半夜的时候，可以请笔仙，可以问很多事情，比如自己以后的男朋友帅不帅……

　　那时候好奇心是很重的，虽然不相信有前世这种东西，但是依然欣然的玩了一把。于是桌子上放一张大大的白纸，在其中画一个圈，算是笔仙的家，两个人，一人左手一人右手十指交握，两人的掌中夹一支笔，然后两个人将鼻尖触到纸上的圆圈中，开始不停的念“笔仙笔仙快出来……”
　　等到一会儿，笔会动，动到走出那个圈，笔仙也就算出来了，这个时候，握笔的人就可以提问……当时同学说得很玄，说是很灵验的。

　　等到玩了一把下来，别人问了不少问题，肖夜雨就问了一个“我前生是什么？”，可惜笔仙在纸上画了几个鬼画符，根本看不懂什么东西。

　　等到将笔仙送回了“家”，肖夜雨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一群人像傻蛋一样……

　　那夜，肖夜雨的梦中第一次出现那个人……当然，肖夜雨觉得，那只是一个巧合，只是因为那一夜自己第一次梦到那个女人，所以记住了那天请过“笔仙”，而不是因为请过“笔仙”，所以那个梦中人出现。巧合不代表必然。肖夜雨依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第一次出现，就是悬崖边的场景，虽然第一次梦见的时候，整个场景都很模糊，也有些跳跃，可是那个坠崖女子的目光却像是望到了自己的心上，怎么也无法摆脱，只能宿命的沦陷，然后不可救药的开始疼痛……

　　痛彻心扉的感觉就从那一夜开始。梦中的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同学听到自己的哭声，将自己叫醒。自己才发现自己满面的泪水。而那个梦境虽然模糊，可是那种感觉却清晰无比……

　　在随后的几年，这个女子总是时不时的出现，有时候是其他场景，比如，在一处木质结构的屋里，那个女子满面笑容的做饭。或者是在小溪边，愉快的洗衣……但是不断重复的还是那个跳崖的梦境……

　　从大学毕业，到研究生，到工作，这个梦，已经跟随自己四年多了，无法摆脱，无力摆脱……

　　台上的人不知道讲到什么，整个礼堂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肖夜雨睁开眼睛，正好是慕锦宏接过话筒要开始他今天的演讲。

　　可是肖夜雨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她只觉得礼堂热闹的氛围让她觉得压抑，心口的疼痛让她难以呼吸。侧头看了看曾老师，此时她正满怀热情的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的慕大帅哥身上。事实上，几乎所有人，此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的慕锦宏身上。

　　肖夜雨将头扭向另一边——还好，自己坐的本来就是边上，旁边就是礼堂的一号侧门。肖夜雨见曾老师听得入神，打消了和她打招呼的念头，站起身来，悄悄从侧门出了礼堂……

　　整个校园此时静悄悄的，肖夜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秋风来得柔和，将校园里的树木刮出摇曳的身姿，一些黄叶在枝头摇摆来去，最后终于顺了时令，飘摇着坠落……

　　肖夜雨透了口气，感觉好了不少，想着礼堂里热烈的氛围，自己也确实不想回去。干脆在校园里散起步来——锦宏中学的绿化做得很好，当初自己爱上这里，有很大的原因是这里的环境自己很喜欢，无论是高大的树木还是低矮的灌木，错落有致，既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将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又偏偏有着错落层次的自然美……

　　只是来了之后工作忙，压力大，反倒没有心思去看这番美景了，今天倒是偷得空闲，又没有学生吵闹。整个学校静谧得让人欣喜。

　　肖夜雨穿过一处回廊，走了一截石板小径，转过弯，前面便是一处水池，水池中有假山，池里养着不少观赏鱼。

　　而此时的池边居然有一个背对着肖夜雨在喂鱼的人……

　　瘦高的个子，有些宽大的蓝色休闲服，浅色牛仔裤，半长的头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肖夜雨想，应该是个不听话的学生，没有去礼堂听演讲，反倒是着了便装在这里玩。

　　肖夜雨想着，便朝池边走去，口里叫着：“同学……”

　　那人不知是听到了肖夜雨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踏出的清脆脚步声，还是听到了肖夜雨在叫她。于是她直起微弯的身子，转过头来……

　　肖夜雨脑海中轰然一炸，整个人微张双唇，愣在当地，右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是她……

　　和梦中一般的轮廓，只是比梦中人线条更加硬朗了些，和梦中人一样的眉目，只是梦中人是决绝悲痛，而这个人是淡然中带着张扬，自我中有着霸气……

　　是她……那个梦中人……

　　虽然在梦境中重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但是那个在梦中跟随了自己四年多的人，自己怎么也不能忘记……就是这个人……虽然气质不同，但一定是她！肖夜雨完全沉溺在了见到梦中人的震撼中……

　　喂鱼的女子微微皱了眉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肖老师，你没事吧？”

　　悦耳的声音，像是有着牵引的魔力。肖夜雨在满脑袋的混乱中匆匆点了点头，然后在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点儿理智来：“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不去礼堂听演讲？”

　　“学生？”那人明显愣住，然后笑了起来：“我还像学生吗？而且是中学生？肖老师你这是在夸我年轻还是在损我幼稚？”

　　“你不是学生？”肖夜雨再次好好去看那人的样子：对啊，怎么会是学生呢？学生怎么会有这么成熟这么淡然又霸道的眼神？这人的目光中可半点儿没有学生的稚嫩。肖夜雨觉得自己挺傻的。不过她依然开口问道：“那小姐是怎么进来的呢？锦宏是全寄宿，全封闭学校，外人不能进来，家长也一样。”

　　“哦……跟着慕总进来的……只是他的演讲我不爱听，就独自出来走走……”女子扬了扬唇，落在肖夜雨身上的目光中有些探究的味道：“全校师生都去听他演讲，你怎么不去？”

　　“礼堂人多，我不太舒服，出来透透气。小姐您贵姓？”肖夜雨努力调整自己的思维，尽量让自己混乱的思绪恢复正常。

　　那女子微微扬了扬眉，没有回答肖夜雨的问题，却将手上的鱼食递到她手上：“好了，你来喂吧，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肖夜雨握着鱼食，其他什么没反应过来，但是她要走这句话倒是听得清楚，心中一紧，没来得及想什么，已经伸手去将那人的衣袖抓住——怎么能走呢？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走呢？在梦中缠了自己四年多，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干嘛？”那女子皱了眉头，轻轻挥手，挣脱肖夜雨的手，原本淡然的脸上现了一丝怒气。

　　“呃，对不起……”肖夜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原本想问她名字，甚至是电话号码，可是那热切的心被她冰冷的眼神打退——是了，自己凭什么问这些呢，可是毕竟自己叫住了她：“请问小姐，您是集团公司总部的人吗？”

　　按理，跟在慕总身边的，应该都是锦宏集团总部的人，肖夜雨觉得自己情急之下问了句废话。
　　这句话似乎也出了那女子的意料，不过她虽然冷漠，却到底还是给了回答：“恩……集团总部的……不过不是锦宏集团，是锦玄集团……”

　　那女子说完，转身便走。留下肖夜雨傻子一样握着一袋鱼食，站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我姓肖？”肖夜雨才突然想起刚刚她两次叫自己肖老师，让自己一开始居然忽略了她的长相和气质，直接误以为她是学生。此时想起来，满脑袋的问号，忍不住朝着那人的背影大声问道。

　　那女子微微停了停脚，却终究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迈着她修长的腿，继续朝前，肖夜雨在那摇头中，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嘲笑……

　　只是这嘲笑也被肖夜雨忽略了，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也渐渐模糊，心里却波涛汹涌，说不出的激荡……

　　“你到底是谁？”肖夜雨朝着那背影大叫一声。问了一句在心里藏了四年多的话。

　　可惜那人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秋风萧瑟，肖夜雨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怎么又流泪了呢？肖夜雨在心里自问，满心的激荡在那人的背影消失之后突然空乏，说不出的难受。肖夜雨有些疲乏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穿着正装，左胸的位置佩戴着工牌，上面写着：

　　科室：物理教研室

　　姓名：肖夜雨

　　职务：教师

　　肖夜雨一笑——自己真傻，就差把个人简历给她看了，居然还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姓肖，怪不得她嘲笑自己……

　　这个人真的与别人不同啊，在梦中缠了自己四年，总让自己肝肠寸断，如今一见，便扰乱自己一池心湖，让自己立即变成傻子……

　　肖夜雨苦笑，却忍不住重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