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泪》华凌一号

8、李妈妈

　　见管家渐渐远走，皓夫人心里的第一个疑惑总算解开了一半；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长沙王的住处弄清楚，追回她的丫鬟尹儿。这样想着，皓夫人便火速往李妈妈的住处走去。
　　再说这李妈妈，不过是一个家奴，平素里做事都是底下里奴婢差使奴婢的，在她所见这西厢房的主子也不过还是个奴婢；但今日皓夫人前来，一下子见到了真主子，却又不禁地惶恐，竟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
　　只听头顶上传来皓夫人毫无波澜的声音：“妈妈，地上冷；莫跪着了，起来说话！”李妈妈听了，更是恭敬：“奴婢跪着便是。多谢皓夫人体谅，地上冷，奴婢心里热乎。”
　　皓夫人听了这话，不由颦眉冷笑；果然是个奴婢，才这几句话就能收买了，平素里不知要受多少唆使。想着，便问道：“李妈妈。要我说，你是府里的老人家了；不比那些姑娘家，府里近来添了几名侍女，她们这些初为婢女的，应该知道些规矩才是。可是我们做主子的，有怎么能允许你们这些底下人胡乱作为呢？你说说说看，是这个理么？”
　　皓夫人这般说法，显然是李妈妈做错了什么事情；可李妈妈偏生就是不知道所犯何事，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道：“是，奴婢知道规矩，奴婢一切都明白。”
　　只见皓夫人高坐堂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小小地抿了一小口茶：“那你倒说说，今天投进水里淹死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我可好奇，是哪个主子让你这般作为的？”
　　李妈妈一想，今日里私自惩办了夫人房里丫头；那丫头便是前几日与少爷口舌冲撞的尹儿了，她没禀告皓夫人，私自做主叫几个人来，拉着尹儿投水了。
　　这女人逾越规矩，本也是处理不当，这时见皓夫人来问，自然理亏，呐呐地说道：“是……奴婢自己擅作主张……”
　　“哦？”皓夫人见李妈妈认了罪，心下也有几分疑惑；挑了挑眉，冷冷地问道，“那她犯了什么错呢？”
　　“这丫头，原是几天前新进府的；口齿伶俐，连太太都十分爱她。只是几日前冲撞了少爷，还口出秽言，十分该死。”李妈妈见皓夫人正生气，便又说道，“奴婢知错了，不该这样决定。”
　　说完，就看见那张老脸抽搐起来，最后竟哭了起来：“奴婢该死，皓夫人若要罚奴婢时，便请夫人宽恕奴婢家人的连带之罪，单单罚奴婢一人死罪吧！”
　　“那倒是不必如此。”皓夫人笑了笑，脸上露出几分妩媚之色，“你一家老小可全在府上当差做活，你夫君还是府上的管家；你这家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处罚你们就等于跟老爷过不去，这样的恶人我可做不来。随我来，现在，到老爷跟前去；既然确定了那婢女的身份，是我们家要处死的丫头，就有的是话可说。”
　　李妈妈抬起头来，颤颤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那就告诉你。”皓夫人浅浅一笑，“长沙王刘发来府上了。虽不知他来做什么，可是他私自做主救了我们府里要处死的丫头，这就不合情理。既然不合情理，你可就得揭穿他。”
　　就李妈妈不说话，皓夫人笑了笑，又道：“本夫人一没让你杀人放火，二没让你说假话、做坏事，只是叫你揭发一个小王爷，令他符合法度。不为难你吧？”
　　李妈妈喜极，立即道：“是。”
　　“恩，那就随我同去吧。”皓夫人说着，浅浅地笑了。
　　主仆二人这便一同去了小姐厢房那边，寻那老爷和少爷去了。

　　====================================================
　　东宫
　　“海棠。”黑衣女子垂眸轻言，“你一定要忍一时之痛，只有你忍耐过去，太子妃一党才不会起疑心。我苦心安排，安排了崔氏姐妹做你的内应，你就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在太子殿下回东宫前就死去。”
　　刻下，那名叫海棠的女子，正只吃着欢儿虚弱的病身，苦苦的与命运斗争。闻言，她坚强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的孩子生下来。”黑衣女子看着她略有些突出的腹部，不由一阵心悸。
　　方才，就当太子妃的人拖着海棠下去，要给她灌藏红花时，海棠的援兵——这个黑衣女子及时赶到，救下了两条性命。她将装满金子的牛皮袋甩在那些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丢下海棠去抢金子了。
　　“一个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自己的孩子，却一定不能随意地丢弃。”海棠看着她，目光中透露无比的感激之情，“我和太子殿下是真心相爱，我不能让别人残害他的骨肉。但是今天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没什么，真正担心你的是我们的主人，而不是我。”黑衣女子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不如你以身相许偿还那一牛皮袋的金子吧？”海棠嗔怒着看她，却不回复任何话语。
　　“万一，太子妃又要残害你们母子怎么办？”黑衣女子说起这事儿，脸上不由浮现起一丝担忧，“那你还是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啊！”“当然，就算是一殿之主也不该如此，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黑衣女子的唇边勾勒起一丝苦涩的笑，她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我还放心些。曹氏坏事做尽，就是不想其他人诞下太子殿下的孩儿。而你不同，你不是其他人。你是明海棠，你是海棠春。所以，这个孩子，拜托你。一定要生下来。”
　　海棠坚定地点了点头。
　　“海棠姐姐！”同为女官的好友在门外唤她，“太子妃娘娘往这边来了。您快准备一下！”屋里的两个人双目相对，黑衣女子“嗖”地一声，窜上了房梁。海棠便低头理了理衣襟，换上一脸温婉模样。

　　“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海棠撑起身子，正要下拜。
　　“免了。”太子妃曹氏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道，“本宫今天来看看妹妹，顺便，带了这次害得妹妹小产的罪魁元首。”
　　海棠，还有那位“梁上君子”均是大吃一惊。
　　害了海棠的人不正是太子妃自个儿吗？
　　她今儿这出，可是贼喊捉贼？
　　“奴婢紫蝶，参见海棠小主。”那个伺候太子妃的小丫头，此刻正噙了一眼框子的泪珠儿，楚楚动人，“奴婢这也不是故意伤了小主。只盼小主大人有大量啊。”
　　太子妃面无表情，瞟了紫蝶一眼。
　　“奴婢甘愿受罚。”紫蝶慌忙跪下，“笃”“笃”“笃”给磕了三个响头。海棠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却听太子妃那里说道：“明儿，我这做姐姐的给你处置这丫头，没说的。妹妹的事儿怠慢不得，要怠慢了你还不太子跟前告我的状去？”见着海棠没有反应，太子妃便故意冷笑一声，轻蔑而又高傲；那里便更是卯足了劲儿，可劲儿地说：“所以说，下等人永远都只是下等人。不要看着今天好像跟对了主子，到了明天也许就上刑台了。到时候，你可得来，看看这丫头的下场。”
　　海棠无言以对，只得举目目送太子妃一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