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江湖》惜君

30、第二十九章 明月知心

　　雪姬微微一愣，似是未反应过来雨汐的话，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动静。她警觉地往旁瞥了一眼，亦看到了那一角青影，眼神顿然迷离起来。
　　“我和他，”她缓缓开口，平静地说道，“我和他常常一同出行任务，自是要比和别人的感情深一些。”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她眼眸稍稍斜睨，又往那棵树的方向望去，“否则，还能有什么呢？”树后的身影微微一滞，只听到几声踏着草地而行的“沙沙”之响，那抹青衣便消失了。同一瞬，雪姬眼里的悲伤和无奈如潮涌般倾泻而出，仿佛这一生的悲痛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雪姬姐姐，”雨汐望了一眼适才那青衣所站之处，眼下已是空空如也，“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语气是肯定的，没有丝毫的疑问。她本也只是好奇，一时兴起想试探一下这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雪姬勉强地笑了笑，却也并不否认。
　　“我不明白，”不知为何，雨汐偏生就想追问下去，“你分明是……”
　　“雨汐，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我？”本想问话，话题却突然被雪姬一转，让雨汐有些应对不及。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么？”雪姬嘴角噙着一丝似苦似甜的笑意，眼望着天边，也不知是对雨汐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喜欢一个人，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着，他难过时，你便也难过。他高兴时，你也会跟着高兴。有时候，你对着他，甚至觉得你不是你自己了。”
　　雨汐静静地听着，心思也不知不觉跟着雪姬的话语轻动。她下意识地在心里临描着雪姬口中所述的这样一个人，恍然间，竟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她意识到那是谁后，心里一惊——怎会想到他？！
　　“想到谁了？”雪姬不知何时回过眸来，若有深意地看着雨汐。
　　雨汐敛起心神清泠泠地一笑，“没谁，没谁让我可想的。”
　　“是么，……”雪姬微眯双眼看着她，眼神咄咄，仿佛能洞悉一切，让雨汐不自禁种被看穿的感觉。片刻，她神情豁然柔和下来，“雨汐，你记着，能够喜欢上一个人，已是幸福。若还能有机会同他相守，更是难能可贵。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不要放弃……”话及此处，她颔首，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手中的箫渐渐握紧，仿佛是将全身的情感皆倾注于那只手上，微微颤抖着。这般模样，让雨汐又想起同她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提到情字，她亦是如此动容。那丝丝缕缕的神泣般的悲恸仿佛是她与生带来一般，渐渐蔓延开来，散于四周，动辄一切。四周除了风动树摇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一时间噤若寒蝉，似是在诉说着淡淡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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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雪姬那里离开，走在院子里，雨汐仍就在想她方才说的那一袭话，心中不知为何，缱绻万千，仿佛有什么东西已萌生许久，如今要破茧而出。待到回过神来，抬眸一望，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一处草屋——那是尹墨晴的住处。
　　她微微愣住，凝眉，心下是越来越乱——怎会走到这里来？

　　即便如此，她却仍在那草屋门前站立了许久，任夜风肆意吹散她的衣袖发丝。
　　“吱呀——”
　　一生门响，雨汐惊讶地看着草屋的门缓缓打开，门后的一袭白衣从缝隙里渐渐显露出来，直至门全敞开，尹墨晴整个人便站在雨汐面前，同她面面相视。
　　“雨汐？”看到门前站立着的绯衣女子，尹墨晴也是微微愣了一下，转瞬之后却又恍然似的一笑，“怎么，又是路过？”
　　雨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吧？略忖片刻，她狡黠地一笑，反问，“你说呢？”
　　尹墨晴轻挑俊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也不回答，良久，举起手中的酒壶酒杯，神秘道，“我知道个适合赏月喝酒的好地方，要不要一起来？”
　　雨汐婉然一笑，“好啊。”
　　话音未落，却见尹墨晴凌空一跃，一瞬间便跃到了屋顶之上，站稳身形后，回过头来，笑着看着她。
　　月华下的那袭白衣独世而立，风采傲然，眼眸里闪着琉璃般的光彩，胜过那万千星辰。那一刻，雨汐忽然明白了雪姬的话，迷惘了许久的心神终于定住——原来，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的，便是眼前这一袭白衣。
　　微微定了定神，她豁然一笑，便也跟着一跃而上，落到了铺满茅草的屋顶，与他并肩而立。
　　在弄清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她便不再茫然。她也更不是那种会娇羞怯弱的女子，不会胆怯退缩。既然心里已有了抉择，那她便会如雪姬所说那般，不会轻易放弃。即使对方是这样一个捉摸不透、心深如海之人，即使他是御剑公子，即使他如今不再是楚家副主，身陷其险，那又如何？于她而言，他只需是他自己，便足矣。即便她知道，可能会因此弄的遍体鳞伤，也不会在意。
　　她慕容雨汐，一旦认定了，便绝不会轻易放手。

　　两人并肩席草而坐，饮酒，望月，只觉十分快意。
　　雨汐忽然想起上回在醉香亭的事，问道，“对了，那个萧凉，后来……还有没有动静？”
　　尹墨晴摇摇头，“没有。那时我放过了他，也没将此事告诉沐阳，我料他是不敢再有动作了。”
　　“那……”
　　“不如我们今日不谈这些，只谈风月，如何？”尹墨晴将两只酒杯倒满了酒，递给雨汐一杯，淡淡一笑，“此时此景，可别辜负了这明月美酒。”
　　雨汐接过酒杯，往杯中望去，清淡无色的酒水里清晰地倒映出天幕上的那轮明月，仿佛月色尽在眼前，唾手可得。
　　然而，那说到底，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一如此刻的尹墨晴，虽是一副且醉逍遥的模样，然而她知道，他绝不会就这样放下一切。
　　他是个为江湖而生的人。
　　“也罢，”雨汐释然一笑，“就依你所说，今日不谈别的，只谈风月。”

　　月色下，洛城凄凄，草木皆静。唯坐于屋顶之两人，促膝而谈，依醉而笑，谱下一片华光。

作者有话说

　　这两张有点短啊= = 木事，下章又会肥肥D~ 话说雨汐终于确认自己心思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