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初遇：笛剑双绝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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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错漏百出？不，绝对不可能。我和我兄弟已经在这里驻扎数月了，死在我们刀下的羔羊不知多少。若是真有何纰漏，之前那些住客早就察觉了，怎会轮得到你？”到底还算是个首领，这个假掌柜渐渐从惊惶中脱离出来，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雨汐扼住他脖子的手又微微紧了些，“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把真正居住在这里的那些镇民藏在哪里了？”
“……你怎知我没杀光他们？”
玄逸之在一旁轻笑起来，“这不就是你疏忽的地方么？罢了罢了，雨汐不肯说，我先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了。”他径自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烛火，点燃了烛灯。
“烛灯？你，你不是说……”强盗头目又诧异起来，他记得，先前他明明说过，雨汐房里也没有烛火了。
“这又算个问题么？”玄逸之淡然地理了理衣服，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搁在腿上，五指轮换着敲击着，“那我来一一解答你好了。”
“先从你第一个问题说起。你说你没有任何纰漏，实在是个笑话。之前那些住客丝毫没有觉察，成了你刀下亡魂，我只能说他们大概都不是江湖中人，又或者天性愚钝？”说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戏谑，“我可以告诉你，雨汐和我都是在刚进入琴川之时，便发现了这里的古怪。”
“刚踏入琴川的时候？……”
“不错。那便是你最大的疏漏——这镇子太安静了！照理来说，像琴川这样的小镇，从镇口到镇尾不过十几里之遥，这里的住户相互之间应当十分熟悉。我来的时候恰是天近暮色，正是镇民一日忙碌之后休憩的好时光，这茶楼里茶余饭后的闲聊，百姓人家的小聚是少不了的。可事实是，我一路往里走，几乎都没瞧见几个人。大道上只有两三个扫街的老者，街道两旁的人家都紧闭家门，而寥寥几家茶楼商铺内也只看得到那些伙计和老板的身影。这不奇怪么？”
“非但如此，”雨汐插口到，“那几个为数不多的镇民，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那种带着些许期盼和悲恸的眼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错的，”目光锐利地一闪，她咤道，“他们是受你要挟的镇民！”
“不错，”玄逸之眼里陡然一亮，接着道，“其实出这种纰漏也不能全怪你。你将这里洗劫一空之后，便想霸着这客栈，靠谋害过往的住客来继续敛财。所以你并没杀尽这镇上的居民，而是将他们中的一部分关了起来，然后将那些人的亲人放了出去，让他们在街上装模作样地过着往常一般的生活。可这镇子本就人少，你又给杀了一部分，便也只能找这么点人来充数了。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
强盗头目没了声音，眼睛里一时翻江倒海，变幻万千，不知心下作何想。
玄逸之见他不说话，勾起嘴角，扬手摸了摸鼻子，“接着说你这客栈。整个镇子姑且只有这么些人，可我到你这客栈后，发现大堂里竟七零八落地坐着十几个人，热闹非凡，这不奇怪么？他们的装束却并非像住在这里的过客，倒更像久居这里的镇民，试问这些镇民何须到这客栈来用食？且那些人个个身形高大，看似强壮无比，手上又有常年拿刀剑的人才会有的磨痕，根本不像普通人家的百姓。当下我便断定，这镇子绝对出了事，这客栈，一定有问题。”
“至于，这烛火的事嘛……其实雨汐房里并不缺烛火。只是当时，她正要同我讲她觉得这里有古怪的事，岂料你偏偏在这时候上来了，她便只好作罢，生怕你怀疑，找了个借口搪塞你。”
“那之后，趁你和你的属下忙着其他客人的事而对我们产生松懈时，我便偷偷进了雨汐房里，同她商量了之后的事。”
强盗首领听到这里，忽又嚎叫起来，“之后的事……可就是你们之前提及的，食虫香？！”
雨汐冷笑一声，“不错，是食虫香。我告诉你吧，你那些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逸之商量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又同时要解救这里的其他住客，便悄悄去见了他们每一个人，向他们解释清了原委，给了他们食虫香。这食虫香看上去也只是一株很普通的草，只是它常年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与那些毒虫毒物为伍，本身虽不具毒性，却能吸引毒虫！我叫那些住客把食虫香放在被子里，你的那些手下进房后要掀起被单下快手，便只能等着被那些毒虫咬了。”
“是这样……不对，那，你们……他们怎么没有被迷香迷晕？还有，他们自己不会被毒虫咬么？”
“你是傻了还是被逼疯了？”玄逸之大笑几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没听到雨汐说她是医毒高手么？所谓一物降一物，既然有食虫香这种东西，那自然也有克制它的草药。不然你以为雨汐是怎样带着这些毒草上路的？若非身上带着能克制它的东西，她不是早就给毒虫给咬死了？"
雨汐瞥了一眼玄逸之，“你倒是希望我死？”
“非也非也，我只是解释给这个蠢钝如猪的家伙听。”玄逸之得逞似的抬了抬眼，“至于那迷香么，自然不用多说。早就将解药给了他们。”
至此，真相大白。
那强盗头目的唇色不知何时开始也渐微白起来，鼻梁上的冷汗时不时地往下坠落，双颊彻底失去了血色。适才还残留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此刻已然全失。
雨汐眼睛里募然深了下去，一如这幽暗的夜色，“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快说，把那些镇民藏在哪里了？！”
强盗头目呆愣了片刻，依旧不言语。似是有些急躁，雨汐手头募地一紧，竟将那脖颈深深掐出血痕来，“你倒是说啊！”
这一用力，那强盗头目颈间一吃痛，顿然醒悟过来。他呆滞地看了看雨汐，突然干笑起来，“呵，呵呵，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若现在告诉你，我的命便保不住了。想我说出来？除非答应放我走。”
强盗头目这时倒得意起来，似乎满有自信的样子看着雨汐和玄逸之。他断定，这两人绝不会弃这里的百姓于不顾。
“雨汐，不用问他了，我知道他们在哪。”玄逸之耸了耸肩，淡淡然地说道。
雨汐苦笑了一下，“你居然知道？在哪？……那方才到现在我们费了那么多唇舌是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之前我去客栈后院打探过一番，发现那里有口深井，可里头却没有水……”玄逸之说到这里，目光扫过强盗头目，不出意料地见他眉心抽搐，脸色又暗了一层，心下便知猜中了，“看来，那井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是这样么？那，掌柜的，你说现在……”雨汐刚想说要如何处置他，扼着他脖子的手却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仿佛猜测到了什么，她有些诧异，试着松开了手，却看到那强盗头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住了。
不，不对，不是怔住，是彻底没了呼吸，死了。
雨汐有些哭笑不得，“他，他这算是……”
“承受不住自己将死的事实，所以将自己给逼死了么？适才还以为他多了不起，死到临头尚未求饶，原来不过伪装而已。”玄逸之轻蔑地冷哼一声，伸手轻轻一触，那僵住的身子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可笑啊，他若是知道，他那些手下其实并未死，只是中了会使人无力昏睡的轻毒，会作何感想。”
“是啊，那些人，还是交给本地的镇民和官府收拾吧。若是真将他们全都杀死，血流成河，怕会惊扰到这小镇。
玄逸之回眸望向雨汐，这才发现雨汐正朗笑着看着自己，便回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捋了捋发丝，雨汐弯起唇角，“能在这里遇到你玄逸之，还是以这种方式相识相交，也算是遭奇遇。”
“哈哈哈，我能认识雨汐，也算是不枉此行啊。不知雨汐接下来欲前往何处？”
“洛阳，”雨汐稍微一顿，定定地看了玄逸之一眼，“楚家。”
玄逸之果不其然面露惊色，然而刹那之后便又笑了起来，“是这样么。我正要去宛城会友，也是往洛阳的方向而去，不如结伴同行一段如何？”
“好啊！那再好不过了。和你一起上路，定会增添许多趣事。”
那之后，他们便当真结伴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直至玄逸之抵达宛城之后，雨汐才又独自上路。
这一路走来，两人之间便又多了一层他人无法了解的默契。
于雨汐而言，玄逸之算是她结识的江湖上的第一个朋友。原先也只是对他颇有好感，在琴川一事后便更觉得他是个值得相交之人。这一路走来，两人无话不谈，竟觉得似相识了许久一般，甚少有隔阂。玄逸之也从未像这样与一个女子相处过。没有谈情说爱，没有风花雪月，有的只是相知相惜。他竟将雨汐视作了知己，放在了心里。
洛阳醉白楼的二楼露台上，这一蓝一绯两人对面而坐，饮酒畅怀，相谈甚欢。
“说来，”雨汐端着酒杯，轻微摇晃着，“你笛剑双绝，似乎还从未为我凑乐一曲。”
“怎么，你想听？”玄逸之习惯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可惜，我的笛只吹给我的那些美人听。”
瞥了瞥玄逸之，雨汐转而看向了洛阳大街。
“说正经的，”玄逸之突然放下酒杯，神色焕然一凛，“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雨汐轻晃酒杯的手微微一滞，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没任何进展。”
一时间，两人沉默起来。
在结伴同行的途中，雨汐将自己前往楚家的真正目的告知了玄逸之。
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竟会这般信任他。
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可以毫无保留，做回真正的自己。
“好了，不说这个了，”雨汐勉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此次来洛阳，准备逗留多久？”
玄逸之随口接到，“自然要看美人有多少。”
闻言，绯衣女子的双眸中也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真好，逸之他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一日，醉白楼的露台上，那两道极为耀眼的身影相谈许久，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却立时被淹没在洛阳街头的噪杂声里，宛若迷蝶晓梦般幻灭。
有酒当歌，人生几何。
待他日繁华落尽，惟愿知己仍留，且共相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初遇：笛剑双绝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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