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女儿》墨书子

7、第七章

　　那女人一指，让门口的三人不由得愣住了。坐在那女人旁边的曼苏尔缓缓起身，原本温柔的眸子里现出了些严厉地神色，看向那个吓得已经发抖的女人。

　　“阿里亚小姐，您对于王子侍卫队的指控非常严重，希望您考虑清楚再做回答。”曼苏尔上前缓和阿里亚的情绪，“请您冷静下来，这里没人可以伤害您。可以请您先看清他们的容貌再下定论吗？”

　　门口的塞拉不自觉地看向沙迪。沙迪是个遇事非常冷静的人，塞拉刚刚进入侍卫队几个月，在各方面都还不熟悉的时候，沙迪给她的建议都非常有用。虽然麦蒙也是个温柔的人，可是关键时刻，她想到的不是单纯的麦蒙，而是看起来已经不谙世事看破红尘的沙迪。

　　他给了塞拉和麦蒙一个安慰坚定的眼神，让他们与他一起上前。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慌张，反倒是越来越镇定。等他们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好好地看着塞拉等人。

　　“怎么样，是他们吗？”曼苏尔此刻开口，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柔声问道。

　　那女人有些尴尬地摇摇头，“真是不好意思，我似乎是冤枉你们了，请原谅我。”

　　塞拉摇摇头，“没关系。可是当您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认为我们就是伤害您的人，这个是为什么呢？”

　　那女人轻轻抚了抚胸口，然后开口说道，“衣服，你们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除去曼苏尔，塞拉等人穿着的，正是只有侍卫队才会有的侍卫队的制服。

　　换句话来说，根据阿里亚的证词，凶手就在他们十二人中间？！

　　“阿里亚小姐，依据您的证词，凶手是在侍卫队之中？”曼苏尔思考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侍卫队的人均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就连最近加入的塞拉，也是他和王子思量再三才让她进入侍卫队的。

　　如此看来，曼苏尔的眼光竟然也有出错的时候？显然曼苏尔本人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被害人言之凿凿说道是被穿着侍卫队服的人袭击，那么，是否有必要召集所有人，彻底调查一番？

　　“阿里亚小姐，请问您看清了凶手的相貌吗？”一旁思躇良久的沙迪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阿里亚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我想是的，大人。”

　　“既然如此，何不让所有人集合，让她看看之中有没有凶手？”塞拉向曼苏尔说道。

　　“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了。”曼苏尔叹了一口气，“塞拉你去召集所有人在这里的外厅集合。”

　　由于塞拉脚程很快，不过一会儿，在哨所休息的人和在街上巡逻的陶菲格等人都被集中在了城中心驻地的会客前厅。

　　前厅不算宽敞，本就是作为给少部分来请求帮助的人休憩的场所。前厅的两边都挂上了厚重的帘子，用于隔开通向内部营房和训练场的走廊。

　　塞拉搀扶着阿里亚站在门帘的后面，透过一道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前厅里站好列队的十一位队员。

　　曼苏尔简要向他们讲明了事情的经过，却掩盖了阿里亚记得凶手长相，以及凶手穿着了侍卫队队服的情况。只是象征性地告诉各队抓紧巡逻，不能放松懈怠，避免再出现受害者。

　　“看到了吗？”塞拉明显感觉抓住她手臂的阿里亚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看来受到袭击的刺激对她影响很大。

　　“是的，”阿里亚点点头，“我看见他了，他就在那里。”

　　塞拉不由得吃了一惊，侍卫队的人虽然对她很是冷淡，可是论身手，论人品，应该不会出差错，更何况是袭击一位女孩子，她想象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动机。

　　“那么……”塞拉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由得心跳加速，几乎都快跳出胸腔来了。“是谁？”

　　阿里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小声说道，“左边数，第三个。”

　　塞拉顺着阿里亚的指示看去，从左边开始数，依次是里达，卡马里然后就是陶菲格。

　　是陶菲格？！

　　塞拉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冷面得仿佛是从地狱到来的人，那个最为遵守规矩几乎作为整个侍卫队领导核心的陶菲格会被指认为凶手。

　　“阿里亚小姐，请问您没有看错吗？”塞拉有些颤抖地问道。

　　“是的，侍卫大人，我这次并没有看错。”阿里亚说道，眼神中依旧带着对那人的恐惧，“那张仿佛是死神一样的脸我见过一次便忘记不了，绝对没错的，就是他。”

　　外面的列队已经被曼苏尔解散，待人都走了以后，曼苏尔进了走廊。走廊上插上的火把光芒随着掀起帘子的一阵风轻舞跳跃，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是陶菲格。”塞拉情绪有些低落，虽然她并不喜欢陶菲格，可是她认为陶菲格被那么多人敬重肯定是有理由的。可惜，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在怀疑自己，不由得心中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强烈得几乎快要吞噬她。

　　一旁的曼苏尔听见塞拉告诉他的结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抬头对阿里亚说道，“阿里亚小姐，请您先去休息，我会派人守在您身边，不让凶手再次靠近你。”

　　阿里亚点点头，在曼苏尔唤来的士兵的的保护下回到了自己在驻地的暂居房间。

　　“曼苏尔大人……”塞拉有些担忧地看着曼苏尔紧皱的眉头，平常总是温柔带着笑意地眼睛现在充满了忧虑。

　　“塞拉，我们先去哨所。”曼苏尔说道，转身撩开帘布，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驻地。

　　塞拉连忙跟上。平日里见到的曼苏尔，即使是她剑术和射箭没有赶上大家也不会发火而是温柔地教导，总让塞拉感觉他这样的人不像是一个可以训练出强大军队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平日里的曼苏尔也许只是一个面具，一个幌子，现在表现出来的行动如风一般的人，也许才是那个得到了王子赏识的侍卫队长。

　　今天晚上的哨所格外安静。由于担任的是午夜的巡逻，陶菲格与里达已经早早睡下，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一进院门，曼苏尔便直奔陶菲格和里达的房间，连门也没敲，便直接走了进去。

　　“曼……曼苏尔大人……”刚走到门口的塞拉听见里面传出了里达惊慌的声音。

　　“陶菲格呢？”曼苏尔语气不似平常，而更像是咬着牙齿发出的声音。

　　“大人，我在。”房间的另一旁传出了陶菲格不带任何波澜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汪死水。

　　开启大门的声音和曼苏尔严厉地声音引来了还在哨所里的人，一时间房间门口便聚了好几个人，麦蒙和沙迪也在其中。

　　“受害者指认你为凶手。”曼苏尔抑下自己的怒气，声音听起来像是代表死亡的魔物发出来似的，“你有什么能说的吗？”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连房间外站的人都被这件事给震惊了不轻。陶菲格虽说有些冷酷，不怎么爱和人打交道，可是相处久了就能看出，他是个骨子里很死板的人，按照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则，一板一眼地实行着。

　　这样一个以正直地生活作为自己人生信条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袭击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呢？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沉默了一会儿，陶菲格终于开口说话，“如果连被害人都这样说的话，那么我想，我的争辩，也许会加重我的罪孽吧。”这句话里，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情绪，可是塞拉隐约感受到了陶菲格骨子里的倔强。

　　这样一个自傲的人，怎么会是凶手？

　　“那么，在彻底调查清楚以前，只有让你先住在牢房里了。”曼苏尔沉沉地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就要为你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对此，我无话可说，曼苏尔大人。”陶菲格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像极了一个去大义赴死的英雄。

　　“怎……怎么可能！”一旁的里达失声喊了出来，“陶菲格！你怎么可能是凶手。”他的声音里，透出了不相信，不甘心。这样一个日夜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是凶手？

　　“那么……”曼苏尔轻轻地说道，“沙迪，瓦吉哈，塞拉，你们送他去城东的大牢吧，这是我的令牌。”

　　“等等！”里达忽然上前，拦住了塞拉三人前进的步伐，“陶菲格怎么可能是凶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里达，你冷静一点，”沙迪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既然被害人已经指正，若是不收押他，就无法给她一个交代。”

　　“陶菲格！你说话啊！”里达向陶菲格吼道，眼眶里面充满了泪光，“你告诉他们啊！你不是凶手……不是……”里达慢慢瘫软下去，双手撑着石砖铺成的地面，“你……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人……”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敲打着。

　　房间内外一片寂静，塞拉认为和陶菲格关系很好的几个人都默默地停着，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是一句想要彻底重新查证的话。

　　塞拉对这个地方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赫特的那种人们互相信任相互关心的感觉已经和她渐行渐远，如今，也许在她心中只剩下了残骸，稍加触碰，就裂得粉碎。

　　他们带着一言不发地陶菲格走到了城东的大牢。大牢修在地下，终日见不到阳光，只能靠微弱的火把照明。地下的温度甚至超出了地面上的炎炎烈日，由于空气不同，像是一个蒸笼，若是呆个十几日，恐怕人就被蒸熟了。

　　出于好心，塞拉和沙迪请求把陶菲格安排在靠近门边的牢房，这样子，每当门打开的时候，会有风吹进来，不至于像里面那么难熬。

　　“哼……对一个凶手，干嘛假好心？”瓦吉哈不屑地说道。这种态度让塞拉感到恶心，于是别过头不再搭理他。

　　见塞拉不理睬自己，瓦吉哈不自讨没趣，反而四处张望起来。

　　已经坐在牢房里面的陶菲格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塞拉他们所在的通向地面的阶梯。他十分平静，对于这个罪名毫无争辩，这点让塞拉感到非常奇怪，心里涌现了强烈的不安。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牢房的门便被人给打开了，外面的月光倾泻进门框，冷冷地似乎要把人给冻起来。

　　来人正是麦蒙，此刻由于长距离的跑动，麦蒙已经气喘吁吁，“不……不好了……”

　　塞拉心下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麦蒙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开口说道，“又有受害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