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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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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尔没有理会吉普娅的抱怨,披上自己的衣服便直直出了门。路上让人连夜将侍卫队的各队员以及菲拉斯和曼苏尔召来。
若是娜比莱已经宣称投靠他们,那么都城撒普纳提便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可是就凭这个降书,他如何能够相信那个生性多疑而狡诈的娜比莱呢?艾米尔曾经认为,在他称霸塔希的道路上,最为棘手的便是娜比莱,如今却丝毫不费劲地将图摩斯城给拿下。这究竟是他的计算失误,还是娜比莱另外有阴谋呢。
夜晚的风吹过回廊,吹拂着艾米尔银色的长发,现在的他毫无睡意,刚刚攻打下的特里苏并没有让他心情舒畅一些,反而是娜比莱的事情让他有一种隔雾看花的感觉。总是一层灰蒙蒙地笼罩在心头。
在议事殿里,下人们早已点亮了火把,里面站着菲拉斯,曼苏尔,还有侍卫队剩下的一众人。虽然曾经的侍卫队有着十一个人,可是如今,都已经被分派到各地镇守,如今只余下了瓦吉哈,卡马里,陶菲格,塞拉和麦蒙还在随军战斗。
他如今的王座已经和在巴哈的时候不能同日而语,这个由吉普娅亲自设计出来的王座散发着属于王者的光芒。艾米尔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不喜欢,吉普娅依旧是能够操持着整个宫殿的贤能的妻子。
座下的每个人脸上虽然带着倦意,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真切地表明出来,只静静而严肃地看着艾米尔走上他的王座。
“本王今夜召集诸位至此,一是因为法哈德太子殿下,不,如今应是哈亚的国王陛下,今夜已经回国。而如今我们新塔希的军事力量已经足以用来对付查比尔一世剩余的几万军队。”艾米尔如今讲话已经颇有君王之风,“而更重要的事情是,娜比莱公主如今已经送来疾书,表明已经归顺新塔希,并且愿意将图摩斯双手奉上。”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去接受图摩斯周边诸城?”菲拉斯一揖,上前开口道,“最重要的是,王您怕有诈?”
“这倒未必,”艾米尔开口道,“随着书信送来的,还有她的军令王印,这一切都代表以图摩斯为中心的周边诸城已经是我新塔希的地盘。即日便可以对王城撒普纳提发起总攻。”
“菲拉斯和卡马里即日起程去接管图摩斯城,陶菲格带上麦蒙去将娜比莱公主接来。”艾米尔眼神一定,重重地开口道,“曼苏尔,塞拉,瓦吉哈,整军些许日子,然后出发进攻撒普纳提。”
“谨遵王的旨意。”座下的人屈膝弓腰,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终于到了快要决战的时刻了,父王。艾米尔看着下面的一众人,心中不自觉地想到,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从他明白穆希尔王妃的计划开始,他就一直想要为他的母亲报仇,而这种仇恨一直延续着,直到现在——这样掺杂了许多野心和利益的仇恨。
无论如何,他能做的,也就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如此登上塔希之王的宝座,然后亲手血刃那两个为他和他的母亲带来巨大痛苦的人。
“菲拉斯,曼苏尔,你们等一下。”艾米尔靠在王座上,“其他的人先下去休息吧。”
“是塞拉的事情吧?”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菲拉斯开口说道,语气中颇有些轻挑,“艾米尔你真是……”
“无论如何也只能让她留在我身边,”艾米尔开口道,“虽然目前看来是和平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想要吞并塔希的野心。若是让塞拉落在法哈德的手里,我不能担保我会不会失控。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留在我身边,由我来保护她。”
“那你的意思是……”曼苏尔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将她交给你,你要按照将军的标准去训练她,我要她成为我塔希的第一将军。”艾米尔眼睛一毕,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若不是用这个官职来拴住她,那么她随时都可能追随着法哈德而去。”
“你……”菲拉斯开口道,却又似乎是找不到话反驳,“虽说塞拉是个可将之材,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我心意已决。”艾米尔用手撑着自己的双眉之间,眉头紧皱,“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办法,她和法哈德的关系一日比一日亲近,只怕是法哈德早已经发现了她的女儿身。”
“如此看来,倒是颇为可信,”菲拉斯沉思着说道,“法哈德知道她是你的弱点,然后接近塞拉,伺机将她抽离,然后引起艾米尔的心乱,趁乱攻进塔希。”
“我明白了。”曼苏尔向来温柔的双眼中显现出了严肃的神色,“我会认真将塞拉培养出来的。此次出征我会把她带在我的身边。”
艾米尔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是奈布哈尼皇兄告诉我的。”他神色一凛,“娜比莱不得不防。”
查比尔一世第三十一年年底,新塔希由艾米尔亲帅出征,直逼塔希都城撒普纳提城郊的大城哲苏,查比尔一世派出三万军队迎战,双方战争在哲苏一触即发。
“将军大人,”塞拉骑在马上,开口询问身边的曼苏尔,“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寸步不离地跟在您的身边?我认为我的剑术已经足够上阵杀敌了。”
“你是个女孩子。”曼苏尔眯了眯眼睛,声音仿若潺潺的流水,娓娓道来,“你在力气上和别人相比有明显的劣势。如今铁器已经作为了在三个国家间盛行的武器,我们已经没有了在这方面的优势。”他转头看了看塞拉,“而我要教导你的,便是如何在自己硬拼不过的时候一样迎头痛击敌人。”他笑了笑,仿若春风。
塞拉沉思了一会儿,便没有作声。她知道曼苏尔是想帮自己,可是这种总是受人恩惠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好受。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深知自己需要报的仇,可是尽管如此,她仍旧很羡慕那些能够平静生活的人们,凭借自己的力量过上最为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四处征战打打杀杀,每日面对着生离死别。
她多想当日便答应了法哈德跟他走,从此不问世事,只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统治自己的王国,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这样的愿望,也许她一辈子也实现不了。
见塞拉没有说话,曼苏尔继续开口道,“哲苏是撒普纳提用于防卫而建造的城市,换句话来说呢,若是攻破了哲苏,便可以轻易拿下撒普纳提。”
“可是哲苏的地形却是在一个山丘上,山坡上多流沙,易守难攻。由于处在最高位置,四周的情况都一目了然。而硬拼则是死伤最重的结果,不可轻易使用,所以如何攻破哲苏便是最重要的问题。”塞拉接道,“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曼苏尔点点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艾米尔,“我想陛下如今也不好过,他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不像是菲拉斯那样决绝的人,这么多年来,他的恨意是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爱。”
“将军大人真是了解陛下。”塞拉开口道,那个白发的男子再也不能像从前在撒普纳提的时候与自己那么肆无忌惮地交谈了,他是王者,而她是属于他的臣子,地位悬殊。
“他和菲拉斯都太勉强自己了,我是个孤儿,是由武馆的馆长收养的孩子。”曼苏尔叹了叹气,“我看着他们两人为自己心中不同的恨意所侵蚀,却帮不上忙。”他苦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完成他们的心愿,而他们的心愿,亦是我的心愿。”
他侧头看了看塞拉,“陛下今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
“将军言重了。”塞拉略略吃惊,“这自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是谈不上照顾的。”
曼苏尔摇了摇头,“守护君王并不是臣子的职责,而是一种信念。只有当你真正地相信那个处在高位的人,双方之间才能构架起最为坚固的桥梁,而这个桥梁便是最为锋利的武器,值得为对方出生入死也不会言悔。”他看向艾米尔背后的眼神无比坚定,“也许你没有察觉到,艾米尔他,是想要和你建立起这种桥梁的。”
塞拉有些沉思,面前又想起了艾米尔的笑容,她闭上眼打消了这种念头,“也许将军大人忘记了,塞拉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军队的。”
“呵呵,”曼苏尔轻笑,“仇恨吗?你的仇恨,和菲拉斯还有艾米尔的仇恨又有什么区别,你有想过,待这个仇恨真正消除的时候,那一天,你应该做什么?”
“消除……的时候?”塞拉有些迷惑地念到。
“是啊,”曼苏尔开口道,“当一种信念真正消失的时候,那才是一个人真正最痛苦的时候。”
塞拉思考着曼苏尔的话,眼睛看着前方无尽的沙漠和整齐地行军脚步声。
她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会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