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92、92

　　波塞冬正在为战斗进行冥想，估计一时间赶不过来。加隆将房间收拾干净，去睡了一觉，醒来，拿出水晶头骨和刀子，又破天荒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酒，大口地喝了下去，冰冷的酒液让他感到清爽许多。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抬头看看挂钟……竟然是第二天的晚上十一点，地上界早就开始下雨了。苏兰特也回到了海界。
　　“好吧，老狗，让我们较较劲，如果你来清理我的话，我们就彻底撕破脸。如果你不来，我会帮你打赢这场仗。可别怪我，是你让我下狠手的。“
　　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略显慌张的情绪，静等着波塞冬的出现。
　　半小时后，波塞冬缓步走了进来，冰冷的目光扫了一遍北大西洋神殿的办公室之后，转向在沙发上坐着的加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很想听听。”加隆笑容可掬地说。
　　“由于你杀了大祭司，罪行已经属于死罪了，再加上知法犯法，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可是谁来制裁你呢？苏兰特来，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你的身手比他快得多。”
　　“人只有一条命。”加隆翻了个白眼说，“老板？你不想扩充海界的地盘了？我对此并未丧失信心，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你最好在到冥界之后再说这些鬼话！”
　　波塞冬话音刚落，就要出手，加隆迅速站了起来，同时从房间的角落里飞来了十三个流光溢彩的水晶头骨，将他团团围绕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这些原本是阴森可怖的东西，此刻发出清净的彩光来，反而显得玲珑可爱了许多。
　　波塞冬刹那间面如土色：这些水晶头骨是卡奥斯用来封印“暂时会造成一点点小小麻烦”的神祇们的宝物，可不是雅典娜的封印壶之类可以媲美。当年宙斯推翻克洛诺斯，卡奥就以保全亚特兰蒂斯大陆为条件，将它们暂时借给了宙斯。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
　　加隆从容地将自己的血脉割开，仿佛是包容着无数细碎金沙般的血液涌流而出，化为十三道血线，从水晶头骨的眼窝中注了进去。十三个水晶头骨发出了频率一致的微响。清澈明净的光芒转瞬之间就染上了不祥的血红。
　　“波塞冬，我可没有说过，我要死在你的手下，就算是死，我也要自愿地死去，所以，我想方设法地不死，活下去，就算是屈辱地活着……包括结识卡奥斯这个后台，目的是为了生存。现在似乎是不必要了。”
　　加隆莞尔一笑，还在涌流鲜血的手做了一个指挥的手势，水晶头骨的光芒将波塞冬团团围拢住，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像是锁链一般锁死了他的全身。
　　十分钟以后，水晶头骨的能量逐渐消退平息，头骨里面的血液也已经消耗干净，加隆闭上眼睛，扶住了桌子，脸色苍白，双腿不断地发抖-----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海斗士都能要他的命。
　　波塞冬的情况也不比他好，他倒在沙发上，一块海蓝的，水晶样的东西在他胸口上悬停着，透明得令人心醉。加隆扶着墙走过去，将那块水晶拿起，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力量的来源？果然没错！你，波塞冬，原来不仅仅是个普通的海神！而且是四大元素中的水元素，连冰之精灵王的力量，都在你之下。”
　　“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
　　波塞冬的声音显得极度虚弱。再过不久，他就会重新进入封印。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加隆冷笑道：“属于人文神的雅典娜，仅仅使用她的封印……是不可能困住你的，她只能和你同归于尽！你也绝对有能力抵抗天神宙斯的命令，甚至和他作对，你的力量其实是很强大的，不在冥王哈迪斯之下，是不是？”
　　“你说错了啊……”波塞冬自嘲地闭上了眼睛：“雅典娜也不是个普通的人文神，其实她本来应该是先于‘概率’诞生的‘光’，就像宙斯也是‘光’一样。宙斯将同样属于‘光’的她当成了隐藏的敌人……其实……概率……才是杀死宙斯的人……但从神话时代起，天地间的平衡就逐渐倾颓……然而陆地人类的活动又加剧了平衡的倾覆……但雅典娜曾经在宙斯面前允诺要守护大陆……最后……如果不舍去一方的话……世界又要重归于混沌……我爱过她……也恨她……我试着反抗过宙斯的命令……或许……”
　　“别说了！你安心地死吧！”加隆刻意残忍地说，“我恨亚特兰蒂斯，恨大陆，恨撒加，恨你，一直以来，我都在仇恨的折磨中生活。所以……你们的游戏，我也要插手。你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个！”
　　“好，希望你不会后悔。”
　　波塞冬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一般，一团水蓝的光雾从他的额头上逐渐逸出。
　　加隆伸出手来，手心隐隐放亮，将那团光雾吸引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将它放置到其中一个水晶头骨的内腔中。
　　他将波塞冬的身体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此时，神殿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深黑的空间接口。卡奥从接口中走了出来，对着加隆伸出手，平静地说：
　　“将他交给我。”
　　加隆二话没说，将波塞冬交给了卡奥，喘了口气，道：
　　“治好他。”
　　“没问题。”卡奥道：“不过要用人命来换，海中因为污染死了多少海族，地上就要死多少人。否则无法达成交换条件。”
　　说着，他又走入了空间接口里。
　　用如此平静的口气说出残忍的话语，除了卡奥，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了。
　　加隆在目送他走远后，缓过气来，眼前的青黑也不是那么明显了，他猝然一笑，摇着头，海蓝的长发因而旋动：
　　“是时候去找朱利安了。”
　　加隆重新带好了头盔，让蒂迪斯找来了朱利安，将海皇的灵魂引导给他。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全体海将军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朱利安他们，一定会恨我吧？”
　　加隆抬起头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海水，天渊打开了，暴雨像是圣经中所记叙的大洪水一样，不停地往地面上倾泻。所有深水的源泉都打开了。陆地上的大部分动物的基因，都事先被亚特兰蒂斯人收集起来，想必复原基因库不是一件难事。
　　海界的空气逐渐清新，似乎是每一样海中生物都从海洋污染酸化所造成的困扰中复苏起来。
　　此时，加隆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艾尔扎克发了信息过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那个，我们做得对吧？对吧？为我的师傅报仇，对吧？”
　　想必艾尔扎克的内心是严重不安的，他和陆地比较亲近，所以，他表面看起来虽然冷酷，实际上，却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谁知道啊……”
　　加隆喃喃地说了一句，还是发了安慰他的短信过去。
　　七海支柱依然淡漠地矗立着，可能下一刻就会倾颓，也可能不会，现在，朱利安一时还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好海皇的力量。
　　他向上看去，海水依旧漆黑，不停摇撼着海域结界，隐约有一束光在结界外部闪现着。这束光是陆地人类的希望，也是他们对抗神的宝物。毕竟，谁都不想死，想要生存，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一定会把阻碍他们活下去的东西斥责为邪恶，然后与其作战。什么是爱？什么是正义？只是为了活下去，心安理得地活下去的借口罢了。
　　或许，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加隆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后，察觉到小宇宙的波动。城户纱织已经走入了海柱，人类的正义，将要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