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22、22

　　一个月后，那头名叫玛丽·苏上尉的虎鲸的体型已经很大了。
　　“可以带出去了……”加隆在亚特兰蒂斯的训鲸基地里，隔着栏杆看他捡回来的虎鲸。已经有三米多长的虎鲸还认识他。“嗝儿嗝儿”地朝着他打招呼。
　　“放心好了，它能够带动十个你，带它去进行搭载训练吧。”卡奥穿着纯白的实验服，倚在栏杆旁边，一只带着整洁的白手套的手放在眼镜上，将滑下来的眼镜向上推一下。
　　“明天带出去？”
　　加隆的神情显然是有些兴奋，因为海将军们大多数都有自己的宠物-----东条二郎他们不算，他们只喜欢妹子。拜安养着一只存在感和他本人一样薄弱的白海豚，古力拿养着只性格温和的护士鲨，隆奈迪斯·卡夏却是别出心裁的一个，他养了个大海葵，比他本人还高的大海葵。
　　“明天可以带出去。”卡奥回答。
　　第二天，加隆将“玛丽·苏上尉”带了出来，重新进入风浪比较大的训练场进行搭载训练，虎鲸感到有些不习惯。加隆特地抓了条大鱼给它，至于海兽他并不想去抓。在玛丽·苏上尉津津有味地撕啃完大鱼之后，加隆跃到了它的背上，他感到它的肌肉不自然地一阵颤抖。
　　于是他拍了拍它的头顶，它对他的接触感到有些腻烦。因此在海中翻了几个身，朝着礁石飞速游去。
　　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加隆养了一个多么桀骜不驯的东西。加隆没有从它背上飞出去撞到礁石上，而是双腿死死地夹住虎鲸的两侧，抱住它的脖子，远远看去，似乎要把它掐死一般，不过他依然小心地保留着力道。鳞衣长靴上坚硬的闪铜又激起了年轻虎鲸的狂性，它不顾一切地在水中翻滚扑腾。
　　加隆试图模拟鲸类的声音和它交流，但这是徒劳无功的。这头穷凶极恶的家伙发了狂，将本来清澈的海水搅得一片糊涂，海底的细沙和泥土混杂着海草半透明的枝叶一起翻上来，胆小的小鱼们纷纷吓得躲进了礁石里。
　　他感到它忘恩负义过分了，愤怒和委屈让他拼命地揪着它背上高高竖起的“戟”，那戟已经有了明显的骨质化。
　　虎鲸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从浅海中窜上水面，腾空而起，油黑发亮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儿，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腾起濛濛白雾。浓烈的阳光猛地映在加隆湛蓝晶亮的瞳仁里，他瞬间倒悬在了半空，随即连同“玛丽·苏上尉”朝着酒蓝色的海面栽下去。从海中跃到海面，又从海面返回海中，加隆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淬火过的铁，全身滚烫后被冰冷的海水一激，加之视野景物的颠倒翻滚，他一阵阵地头晕。尽管他受过训练，但强度也不像现在这么大。
　　虎鲸的爆发力和耐力都大得吓人，它的头部和尾部剧烈甩动，几乎扭成了S形。它想要甩掉背上的人，也不管之前那人曾经救过它的性命。它在嶙峋的珊瑚礁以及普通礁石中打滚，加隆的身体在礁石上不停地磨过来磨过去，肩膀和后背、头部火烧一般地疼痛----若不是有海鳞衣的防护，他一定会被磨掉一层皮。
　　加隆没有使用小宇宙让它驯服，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危险，不过他没有更改。这也是他血管里傲慢的血性所决定的----亚特兰蒂斯人是水与火之子，爱得浓烈，恨得决绝，他们即使在狩猎和驯兽的时候，面对作为狩猎、驯服目标的动物，也崇尚生命与生命最直接的，肉身和体力之间的搏杀，从来不借助任何科学发明出来的武器，仅仅凭借出色的体能和敏捷的头脑。
　　他要用自己最单纯的力量让它折服。
　　“从鲸鱼身上跳开！蠢货！”
　　此时，海牛科多雷拉也带着一条三米长的幼年大乌贼来到训练场，看到加隆在海中腾挪跳跃的虎鲸背上不撒手，身旁一团乌烟瘴气。急忙对他喊。
　　加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放开手那就意味着失败，所以他仍然紧抓着虎鲸的“戟”不放，尖锐的骨刺将他的手部磨得鲜血淋漓。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白痕，血丝慢慢渗到海水里。
　　“闹吧。”他心想：“你总有累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撒手的。”
　　虎鲸突然又一挺身，朝着海面窜去，这次它从海面跃出时候是背越式，它不能回头，但它也看见了身上那个蓝发纷乱地贴在身上或垂向海面，面色苍白的人形，这个体型比它小上许多的少年竟然是如此难缠。它从海水的倒影中看到了少年那双如同烈焰燃烧般的湛蓝眼睛，同夏季正午的阳光一般透亮毒辣。凶猛的虎鲸被那双眼睛吓到了！
　　那双眼睛意味着什么呢？
　　玛丽·苏上尉在重新入水后，速度逐渐地减慢下来，加隆不失时机地模拟鲸的声音同它交流。它终于平静了，也不再有甩掉加隆的念头。加隆模仿它的声音吹了声口哨，它稳稳地带着他在海中游动起来。
　　见它安静了，加隆才瘫在它背上。平静下来后，他才想起咬牙切齿来，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他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红烧鲸肉糖醋鲸泡椒鲸陈皮鲸鲸肉火锅奶油烧鲸肉鲸肝酱鲜蔬鲸肉汤虎鲸三明治鲸酱肉丝……”等邪恶念头。
　　野生虎鲸的最高速度可以到每小时六十多公里，如果进行培训之后会更快，此外，它还能协助海斗士们作战，并不是全无用途的。
　　加隆和虎鲸在海中游了一圈回来，科多雷拉还站在礁石上，他身边的大王乌贼懒懒地在水中招展着它的触手。他向他打了招呼，两人攀谈起来。
　　“啧，你训鲸的本事挺不错嘛。”科多雷拉酸溜溜地说：“你的虎鲸也挺聪明。俗话说，主人无能，宠物有才，还真是不可推翻的真理。”
　　“全归功于我的善心。”加隆大言不惭地说，“你养的是什么邪恶的宠物啊？俗话说，物类主人型，看样子真的没错。“
　　没占到便宜的海牛笑笑，岔开了话题：“你的虎鲸有什么名字？“
　　“玛丽·苏上尉。”加隆如实回答。
　　科多雷拉顿时走过去，在玛丽·苏上尉雪白的下腹部摸了一把，然后哈哈笑道：“什么啊？它是公的！要是汤姆·苏上尉或者巴顿中将之类的名字我也不感到奇怪了。”
　　“我不觉得你的那头乌贼能升到中将。它叫什么？”加隆抱着肩膀说。
　　“它的名字很好记，它叫钱。”科多雷拉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只要我一想‘钱，过来！’它就游过来啦，无论多远都能游过来。”
　　“这么俗气的名字还有脸说。”加隆嗤之以鼻。
　　正当他要好好地调侃一下科多雷拉和他的宠物的时候，一个硕大无朋，仿佛伞盖般的生物出现在训练场的另一端。虎鲸和大王乌贼见了这个东西，顿时颤抖起来。
　　“这是……”科多雷拉瞪大了眼睛。
　　“水母……”加隆也有些惊奇：“怎么这么大？”
　　慢慢地浮游过来的，是一只身体不亚于陆地人的小型战舰的巨大水母，伞盖半透明，触须仿佛一团棕色的丝线。按照常理说，体型越大的动物，居住地也就越倾向于深海，然而这只水母仿佛是从浅海直接下来的。
　　它的触须之间缠绕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那是水底摄像机。
　　“劫持了潜水员的水母吗？“科多雷拉觉得有些好玩。
　　“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你让钱和玛丽·苏上尉到礁石里去躲着，它们没有战斗经验。”
　　加隆试探地向它发了一记再普通不过，凡是黄金级战士都会的光速拳，但足以打穿一座高山的光速拳在水母身上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
　　“光速拳对它没有影响。上尉，别冲上去了，会毒死你的。”加隆拍了拍躁动不安的虎鲸的头颅，让它跟着大王乌贼去礁石那里，心想：“又是一个没脑子的对手，因此也不能用幻龙拳偷袭。”
　　因此他立刻飞快地游动到水母的触须鞭长莫及的地方，使出了银河星爆。
　　海牛用结界将两个宠物掩护起来后，跑了过来，他的绝招也到了：“重力势能炮！”
　　两个海斗士一前一后地的合击，将水母从海中掀上了天，海面顿时腾起数米高的巨浪，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等一切平息下来后，他们看到水母被重力和银河星爆撕裂成数块的尸体漂在海面上，那团棕丝还是簇拥着小小的水底摄像机。其中一些尸块仍在蠕动。
　　“好像要再生的样子。”海牛咕哝道：“海龙，我们是不是要尽快处理这件事？”
　　“那是当然。”
　　水母的毒液对海族无效，因此两人走上去，将水底摄像机摘了下来，又将水母怪虚软的尸块拖到岸上，甩向太阳直晒的地面。
　　“不怕光速拳的水母……要切一块回去给卡奥大校研究研究。”加隆说着，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子，从水母的伞盖上割了一小块下来，他又从紧身衣的裤兜中掏出一个塑料盒子，将那一小块水母的柔软组织放到盒子里。
　　“有麻烦了喔……看样子……”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