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如果没错，现在月上正空，已是午夜了。
椒以图转圈转的都乏了，倚着湿滑的墙壁坐下，冷的裹住衣服。
敖赐抱着臂还坐在那块突起的石头上，牙齿打颤，该死的，什么时候能出去。
“三皇子殿下，我们是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去么？”椒以图换个动作，也抱紧身子，声音都冻得发抖“而且天亮还不一定会有人来。”
敖赐一张脸垮了下来，细长狭亮的眼眯紧了，“南宇王妃与南宇王没难道没有暗通的信号么。烟火，折子，这些可以的，否则王妃一旦陷入危险，南宇王如何相救呢？”
椒以图无奈的瞪他一眼，她怎么会不知他这边冷嘲暗讽“我已经不是南宇王妃了，三皇子殿下。”
“哦？”敖赐站起身，音调猛的洋高。“霓西一族的长女素以貌美胆识惊人，南宇王是哪个弦搭错了，弃了你呢？”
“三皇子殿下想知道，明日能活着出去就去听街边说书的，说的很是完全。”疲惫的合上眼，气力好像都被抽光了。
敖赐在暗处露齿一笑，这一笑的欣喜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南宇王不要你，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要了你，做本王的十三妾。”敖赐走进了几步，熟络的靠着椒以图坐下。
椒以图猛的张开眼，侧头冷冷的盯住敖赐，双目对视，敖赐颇为心虚的转了转眼睛，就听得椒以图极其不屑的一声冷哼。
“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多少女人妄想着本王的垂幸，这莫大的荣幸给你却不放在眼里”。敖赐蹙起眉，声音也不似刚才调笑的语气。
椒以图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闭着眼说道“三皇子殿下，我长得像何人？”
敖赐身躯一震，椒以图这突然的发问显然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你。。。你还比不上她，若是像，也就是这容貌有七分相似。”敖赐的声音轻颤，手不自觉的握住随身的佩玉。“她。。。远没有你长得美。”
“若是这样，三皇子殿下怎会放过她呢。”椒以图闭合睫毛也在轻轻的颤动，侧脸婉约的弧线在这夜色里辨不清。
“是我害了她，她也去到了一个我再也寻不到的地方。”敖赐缓缓的说着，仿佛是一个美丽的故事，说完却笑了，接着说道：“她死了。”
敖赐说完转头看向椒以图，看不清的她脸却知道她依然没有表情，这个女人真是一生都要如此么。
“被你害死不奇怪。”半晌，她吐出几字。
却顿时触动了敖赐的怒火，一身的气势慎人，他狠狠的扳过椒以图单薄的身子。迎上的是灿若星子的一双眸子，淡入琥珀却如同日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三皇子殿下不要气急。”椒以图一笑，打落他狠狠扣住自己的手。
“被你这么爱着也是她的幸福吧”。椒以图转过身，声音轻若发丝着地，她抱住蜷起的双腿，转头对敖赐说道“不如说说你俩的故事。”
这怕是她一生第一次对不相关的人产生的兴趣。
敖赐站起身拍拍黑袍上的尘土，低头对椒以图说道“今日若不是在此，你怕是已死过一百次了。”
椒以图抬头竟是发自内心的一笑“我死一次就够了，一百次死不过来，”转而又合上了眼脸埋在膝间“你是说还是不说。”
“她是宫里侍卫的女儿，八岁的时候偷进猎场，被我和二哥抓到。将她绑在一棵小树上，抹得她浑身的泥，后来老五来了救走了她。临走之前她狠狠的让我和二哥记住，问我们叫什么，她定会报仇。”
敖赐的声音越发的柔软，他似是沉浸在那段记忆里，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那朗朗白日下，她倔强的脸，冲着自己喊“你是谁，我会报仇的。”
“我告诉他我叫阿三，二哥叫二饼，她太小了,天真的以为我们同是她爹那样的侍卫的孩子，忽略了我和二哥身上的华贵的金丝衣着。”敖赐停了停，走到椒以图的对面盘腿坐下。
“你知道么，再见她已是十四五岁了。我和二哥打猎，二哥被一箭刺中头上的发髻，本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她，她穿着黄色的衣衫骑着一匹黑马，娇笑的看着我们，喊道阿三二饼好久不见。”
“我摒退了所有的侍卫，因为我认出了她。自那以后她总会偷偷的跟我们玩在一起，也不放过任何捉弄我和二哥的机会，这般大逆不道，却因为我的地位尊贵，只一句便给她随意进出宫的身份。”
“只是后来，她十八岁那年，我请求母后赐婚给我，父皇大怒，要将她处死，只因说她以色迷惑于我。我只是气急，有一天夜里，她仗着身手好翻身进了我的宫里，她看着我，问我，阿三，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我却是楞住，只叫她快回去，不要胡闹。”
说到这敖赐的声音渐渐的低沉，那么的沉痛，“只是第二日，我自父皇书房回来，二哥就告诉我，她被母后召进宫中，赐了一杯毒酒。她喝了，她傻到喝了。我疯了一样的冲到母后宫里，只看见她被抬出去的冰冷尸体。我摸着她的脸，已经流失体温的脸，她额前的疤依然清晰可见，只是这眉下的一双眼却再也不会睁开。。。”
敖赐哽咽着别过头，椒以图睁开眼，还是看到他眼角流下的一小滴泪，他应是忍的很痛苦吧。
“若是现在，你定会抛弃一切跟她走吧。”椒以图已觉心中有一部分被触及，那般柔软的地方仿佛钉进去一枚针，微微尖锐的刺痛，她惋惜的心疼的是敖赐口中的女子，她想她不是傻到喝了那杯毒酒，只是她知道，只有喝了这杯毒酒，才能保全她珍爱的人，眼前的这个男人。
“纵使什么都不要我也要带她走。”敖赐狠狠说着，紧锁的眉头显出刚毅的神色，只是一束月光悄然射进来，照在两人中间，忽的就彼此看清了对方。
还是四目相对，只是先别过头的却是椒以图。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你抱起我举过头顶，我在上面找找有没有可以攀爬的石子。”椒以图兴奋的站起来，借着月光，她好似看到上围的石壁有些凸起。
“你。。。知道这是死罪么？”敖赐坐着抬眼看她，冷冰冰的说道。
“三皇子殿下，我认为还是先出去才能定我的死罪。”椒以图含笑着说道。
于是只能这样，他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脖颈，这样的高度才够。
敖赐闭着眼刻意的不去想她身体靠住自己时的一抹幽香，似是梅花般清冷的香味，一瞬间包围了他。
椒以图果然在上围的石壁抓住一棵半垂的藤蔓，顺着藤蔓攀爬蹬着石壁，使尽力气，算是出了这个阴森的地洞。
外面的空气是这般珍稀，椒以图大口吐纳着空气，听着敖赐在地下声声的呼喊。
“椒以图，你别想把本王一个人扔在这，本王出去定要治你的死罪。”
“椒。。。以。。。图。。。”
“不要叫了。”椒以图冲着底下大吼一声，使劲剩余的力气。摸索着找更长的藤蔓，绑在一起，拴在粗树上，伸下去给敖赐。
敖赐顺着藤蔓摔了几次，总算爬了上来。
两个人坐在地上呼呼的喘气，相视一笑，看见对方都狼狈的泥泞不堪。
拖三皇子殿下的福，椒以图所有的盘缠都被落在了安阳城的酒家里。
“你身上真的没有钱”椒以图狠狠的瞪着敖赐“那就把这玉佩当了！”椒以图伸手抓过敖赐的玉佩。
“这玉佩是她留给我的，休想。”敖赐伸手打落椒以图的手，迎着椒以图满是忿恨的目光，邪气一笑。
“就算没钱，跟着本王也不会亏了你。”
远处的天已泛白，这一夜的疲乏无处可消散。
敖赐口中的办法就是走到最近的城，亮出自己三皇子殿下的身份，果然不出一日，就有浩荡的侍卫来迎他。
无奈借着他的光却也更快的到了宁都。
敖赐已封了府邸，在宁都的正中，直对皇宫。
椒以图答应敖赐在王府里住几日，再想想下步打算，识时务这点椒以图还是明白。
早日的清晨空气尚好，椒以图换了一身特命人买来的便装，准备即日游一游宁都。
这几日在椒以图身边伺候的是个娃娃脸的小丫鬟，名唤心儿。
出王府之前却遇见刚回府的敖赐，敖赐听心儿禀了要出去游玩，自顾自的也要跟着。
椒以图也只能不做任何表情由着他。
宁都出名的就是揽海阁，传说揽海阁周边的池水是蓝色，像海般湛蓝。
椒以图站在阁中，俯身看着环绕的池水，心里一片澄亮。
“南宇王携他的新王妃进了宁都，不日就要进宫谢恩。你不会会你的旧情人么？”敖赐满是暗笑的看着她。
椒以图心中一颤，却还是斜睨了他一眼，“我现在孑然一身不很好么，这王妃谁愿坐就坐，与我无关。”
敖赐抚掌而笑，“好个椒以图，本王果真没看错。”
椒以图浅浅一笑，转身便要下去。
若是这世间真有不得说，说了便实现的，那椒以图此刻必定相信。
眼前一身白衣，墨玉冠，扬着浅笑，身边站着一位淡绿色衣着的佳人，艳丽的妆容，依旧是那般高傲倔强的神色，却止不住眼中满满的幸福。
相看间，时光似是静止。
敖赐站在背光的阁栏前，挑眉看着这眼前的一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他刻意安排的。
“以图。。。”敖赐收回刚才的笑意，只是尴尬一瞬，转而便坦然的看着她，显然，他也越过她看到了不远的三皇子殿下，眼中神色一紧，他找了椒以图一月整，原来是在敖赐身边。
椒以图点点头，绕过身边欲走。
“慢着”南宇王身边的占灵突然出声，“这位就是霓西一族的长女，椒以图么。王爷，何不介绍一下。”
站在南宇王身边的她，神情高傲的仿佛椒以图是只是她脚下的蝼蚁。
前行一步，椒以图抬起头，之前一直未看清的容貌，总算是让占灵看个清楚，占灵难掩惊色，她只知她美，却不是美到何种地步。
南宇王眉头加深，深看一眼身边挽着自己的占灵，动了动唇出口，却还是温柔的似池水“以图，你还好么。”
椒以图转了眼神看向南宇王，“王爷是想听我说好，还是不好呢？”
只这一句便让南宇王瞬间怔住，不知该说什么。敖赐听着抱着臂，暗黑的眸子越发深邃。
“王爷，我如今已是街头巷尾皆知的下堂王妃，今日偶遇，应是以图未看黄历。只请王爷带着你美丽骄傲的王妃绕行，以图之晦气，相信王爷王妃已知。”字字珠玑，带着天生清淡自持的神态，散着无尽光华。
“南宇王，椒以图现在已是我的人，王爷怕不是看不出来吧？”不知何时走近的敖赐伸手便揽过椒以图，看着她深深一笑，无视她利剑般的眼神。
他知道，现在的她，很危险。
南宇王的脸色终归化成一片平静，眼里的光看不出他所想，忽的，鄙夷的一笑，执起占灵的手走过他们的身边。
也许，他心里的声音只有自己听的到，那是终此一生都只能说给自己听的暗语，硬生生的扯着他的内脏，四分五裂。
这一生唯一想倾心抓住的，还是放开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