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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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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院子里去年种的桃花已开大半,另一处是蓬郁葱茂的兰草,椒以图拎着水壶细心的浇着侧头向叮儿嘱咐着什么。
叮儿边听眼中边蓄着泪水,嗫嚅着“大小姐,你不回来了么?”
椒以图皱了皱眉,“叮儿,这不是生离死别,我只是出去游玩一阵。”说罢还是安慰般的轻声留一句“会回来的。”
叮儿抹了抹泪水,破涕而笑,抢过以图手中的水壶,蹦着过去院子另一角浇水。
无来由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椒以图看着叮儿的背影,浅笑着摇了摇头。
夜色渐沉,忽起的风把门窗打的作响。
需要整理的东西少得可怜,衣服只带了两件,几本书,剩下的就是沉甸甸的银子,银子的重要椒以图岂会想不到。
白色的身影在房里来回踱着步思量着是不是还差些重要的没带,突然墙上拉出一个修长的影子。
“姐姐”。以斯倚着门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进来吧。”椒以图转过身关上了侧面的窗户,曲线分明的侧脸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美的摄人。
“王府的管家来了径自一通道歉,爹只是派人把所有的彩礼连着管家轰出去了。”椒以斯嘟着嘴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太便宜他们了,姐姐,南宇哥哥也不亲自来解释一下,哪怕解释几句也是好的。。。”
“以斯,现在的局面,他身为王爷已经难以两全了,依他的性子,他定会娶那个女子的,如此说来还要什么解释。”折好的衣服齐齐的摆近布幔里,椒以图悠悠的说道。
“南宇哥哥怎么。。。怎么可以。。。”俏生生的脸禁在一起,明明是责怪的神情看起来却颇为好笑。
“以斯,明天你尽早动身回庄先生那吧,回晚了,你也是知道先生的脾气。”椒以图斜睨了以斯一眼,这庄先生脾气生性古怪,一生只收一徒便是以斯,说到渊源还真是深了。
“知道啦,你跟爹一样。。”以斯骨碌骨碌转转眼睛咬着牙吐出两字“圣明。”
嬉笑了一阵,并肩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看着月亮单单的挂在天上,周围的星子也不很明亮。
以斯轻轻的把头靠在姐姐的肩上,像儿时一般的安心的靠着,看着深深的夜幕,皎白的月亮,想着月亮上是否真住着那个洒落一生寂寞繁华的嫦娥。
“姐姐,你知道么,从小到大,你都是我心里面最亮的那颗星星,无论你走到哪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跟随,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就好。”
椒以图眨眨眼,蹙起眉“为什么不是月亮?”
“。。。”
听着以斯在肩头均匀缓慢的呼吸,怕是睡着了,椒以图没有动身,依然守着这夜色安坐着。
“姐姐,你要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看看这一世繁华。”
被阳光晃了半天伸手遮住也缓缓的睁开眼,椒以斯撑起身看看安静的四周,地上铺洒着一地充足的阳光,那般温暖,姐姐怕是已经出了王都吧。
换上粗布的白衣,挽起散落的发丝在头顶梳成了男子的发髻,活脱脱是一个俊俏的公子。
这一早混着大批赶集市的人出城,一路听闻的果真都是南宇王的风流韵事,果然是难敌悠悠众口。好在这百姓对于南宇王的崇敬大大超过这些风流事带来的影响,反之皆叹南宇王是何等的有情有义。
椒以图听着莞尔一笑,这事好像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
出了城走出十几里便是安阳城的地界,安阳城一带风景正好,恰逢盂兰节城内繁花四开,椒以图一路在城里研究着花的品种,一路听着风土人情,碰上客栈说书的都要愣愣的听上一段。
香鸭坊是安阳城有名的酒家,椒以图抹了抹脸上的汗,不少的花泥顺着手抹在脸色也丝毫未觉。
小二惊奇的看着眼前白衣灰扑扑的脸上抹泥却眉眼冷淡的俊公子点了一桌的菜,疑惑的应着声转身去下菜。
走了一整天已颇为乏累,椒以图揉着酸痛的膝盖思量着饭饱后定要找家客栈洗个痛快的热水澡。
只是片刻,满满的一桌菜便摆了上来,小二谄笑着说道“公子,菜齐了请慢用。”
走了两步,小二又转过身,试探着说“公子,何不尝尝我店里招牌的鸭黄酒,配着菜色岂不美哉?”
椒以图挑了挑眉,自小闻得喝的多是爹酿的药酒,不知这市井间的酒是何味?
“好,来一壶。”椒以图心满意足的笑笑,一向染霜的面色渐渐化淡。
小二端上来的酒,醇香四溢,椒以图轻啄了一口有些微辣的感觉瞬间灼烧喉管,不禁呛声咳嗽。
小二掩面笑着“公子这酒要慢喝,开始喝都是这样的,慢慢就品出滋味了。”
椒以图忙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酒味确实慢慢的贯穿全身,多饮几口,身上便着起一团小火,暖呼呼的。
大快朵颐的吃到一半,店门前进来几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低着头看不见面容,只是后面的人身份似乎不一般。
走在最后的男子并没有随着身前的人走向一桌反倒径自冲着椒以图而来。
含在嘴里的饭菜一时慌了没咽下,卡在喉间,看清走近的人椒以图的这一口饭更是眼不下去了。
一身黑衣的男子,冗自坐下,浓黑的眉色,斧削的面容,邪魅的一笑,直直的看着面前一脸尴尬的椒以图。
敖赐,三殿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椒以图再难以保持一向天山崩于面前不为所动的神色,但是看着敖赐一脸尽在掌握的神态,绝美的眼睛墨黑的眼底结出一片无边的寒冷。
“你跟踪我?”自持的咽下嘴里的饭菜,冷冷的出声,眼波流转,突兀的黑泥还是掩盖不了她一身的华光。
“什么跟踪,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了。本王只是在此偶遇南宇王妃,只是堂堂的王妃为何如此狼狈?”敖赐一脸的得意,丰神俊逸的脸已嚣张到了极限。
“三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椒以图故意把油腻腻的手抹在自己的白衣上,笑着说道。
敖赐不为所动,依旧捧着一张笑脸看着她。
“殿下慢用。”纤细的手掏出银子拍在桌上,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敖赐猛的站起身也随着追出来,一把摁住椒以图已经迈出门的身子,椒以图吃痛的转过身,一脸的怒色,柳眉倒竖。
“三殿下,请你自重。”椒以图沉下性子,真是不知这风流滥情的三皇子这般大费周章的是为何。
“我。。。”松开的手刚放下话音未落。
一片刀锋自夜中划过来,光亮划过椒以图的眼。
椒以图一手拽过敖赐的衣领闪身躲开这背后的一刀,不禁讥笑到“难道皇天贵胄天生就是被暗杀的命?”
敖赐忿恨的瞪了眼前的佳人一眼,却伸手紧紧揽过她,椒以图心惊,这会到底是谁保护谁?
店内的几位似是三皇子的侍卫冲出来与黑夜里的暗杀者打在一起,一片刀光剑影,椒以图呆站一时想着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猛的手被握在一个温热的掌心里拽着她就开始跑,紧紧的握着无法挣脱。
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安阳城郊的山坡上方才停步。
敖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华贵的衣服在奔跑中被撕扯掉大半。
一旁的椒以图更是狼狈不堪,衣服已成灰旧的色,发丝零落,胸口大片起伏的喘着气,怨毒的眼神瞪着地上的敖赐。
“殿下是草包么,跑的倒是干净。”椒以图好不容易顺了气咬着牙字字哼到。
敖赐不禁一笑,夜色里的脸竟如同白月一般明亮,眼眸满是笑意“王妃岂是没看出我那几个侍卫能保命便不错了,本王若指他们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椒以图转瞬一想,这三殿下怕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什么人要杀你?”椒以图挑着眉靠近他坐下。
“不知道,这一路要杀本王的多了,这次。。。”敖赐抬了抬眼,“兴许是你夫君。”
椒以图心一横,起身拍拍衣服就要走“三殿下口中果真是没一句能信的话。”
“等等我,说起你夫君你心疼了不是,本王不治他罪就是了,你等等我。”敖赐一路追着前面健步如飞的白色身影。
“啊。。。”陡然响起的惊呼出自前面冗自走着的身影,只是身影一晃却消失了。
敖赐面色骤然收紧,紧追两步,却也脚一滑跌进一片阴冷的地洞。
“你。。。起来,压。。。着我了。”敖赐顿时觉得身下一片柔软,这片柔软挣扎着发出轻声的抵抗。
敖赐头皮都立起来了,紧忙站起来,借着微亮的光看清自己刚才压着的果然是先一步跌进来的椒以图。
椒以图所有的分寸都被眼前的三皇子打乱了,一时抓狂的想骂人。
紧绷着脸看着这五尺见方的小地洞,离地面也有着七八米的距离,四壁阴湿难以攀爬。
“这怕是出不去了吧。”敖赐背着手看了一圈,哑声道。
“你闭嘴。”椒以图大吼了一句,二十年都没有像现在一般失仪,冷淡自持天姿国色都统统不管用。
敖赐识趣的闭上嘴,坐在暗处的一块石头上,这一夜怕是出不去了。
借着月光看着面前四处转圈的椒以图,已经卸下冰冷防备的她也会笑也会发怒,这样的她是这么生动美丽,不禁与心底的那个影子重合,敖赐猛的摇摇头想挥去这股怪异的感觉。
“诶,三皇子殿下,你是准备在这睡觉么?”淡淡冷冷的声音带着无边的讥笑。眼前的女子越发的清晰,一张满是黑泥的脸嵌着两枚亮闪灼人的眼睛,忽的放大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