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深爱过》喻亦涵

9、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出乎意料，陆博易将宋屔带到外滩的一家西餐厅。陆博易仅仅只是带她来这里吃东西的，可是宋屔紧张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博易头也不抬，专心的看着菜单，“我已经说过了，我要追求你啊。”
　　“陆总，拜托你不要开我玩笑，好不好？我只是一名……”
　　“普通员工嘛。”陆博易顺势把话接了下去，“这些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聋子，也听见了。可是我也说过了，我是认真的。”说最后这句话时，陆博易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宋屔。宋屔分不清这到底是玩笑还是真实。
　　一顿饭吃得宋屔非常郁闷，几乎没怎么动餐刀。陆博易胃口却很好，吃得很香。宋屔终于忍不了了，“陆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已经交往快两年了，双方家长都见过了，差不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我知道，我已经听说了，我不介意。你也说了，你们是差不多到谈婚论嫁，那就是还没有。就算你结了婚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我照样也会追求你的。所以，你有没有男朋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屔见过胡搅蛮缠的，但是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陆总，你条件这么好，我相信有很多适合你的女孩，你何必纠缠我这个小人物呢？”
　　“可是，我就看上你了，而不是其他人。”
　　“陆总。”
　　“不是说好私下叫我陆博易的嘛，我现在也开始叫你宋屔了。”陆博易开始纠结这个称呼了，心想，得想个亲切点的称呼，这样亲近点。
　　宋屔完全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下去。于是拎起包就起身离开餐厅，陆博易急忙去结账，匆匆忙忙的追出去。宋屔走得很快，陆博易拄着拐杖根本赶不上宋屔的速度，最后决定返回去开车。等拿到车，宋屔已经不知所踪了。
　　宋屔以为甩掉了陆博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拦了一辆的士车，便回了家。在车上，宋屔还在想，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是自己哪里让他误会了吗？宋屔使劲想，能想起的只有那南瓜粥。难道是因为那天的南瓜粥，不可能啊？她当时可完全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啊。
　　宋屔茫然的从车上下来，突然被挡在眼前的身影给吓倒，“陆……陆总，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人事处有登记，我打电话问的。你明明知道我的腿脚不方便，根本追不上你。所以只有在你家楼下等你了。”陆博易说得很坦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屔这才想起他的脚，宋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并不漂亮，并不优秀。”
　　“不，你很特别，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的眼神里有种朦胧的东西吸引着我。我并没有要你马上答复我，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的了解我这个人。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是认真的。”陆博易的笑容里很温柔，让宋屔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反驳。
　　宋屔正欲开口，陆博易却没给她机会，“好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些，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刚打开车门，陆博易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声对宋屔说：“《红楼梦》我会认真的看完的，虽然我不明白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是我会用心的看完。”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情形，让宋屔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很久之后，宋屔才想起，刚进大学那年，认识赵尔森之后，赵尔森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他也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故事似乎是在重演，只是角色换了而已。
　　宋屔觉得老天爷分明是在惩罚她，当初赵尔森也是不顾陆博易的存在，明目张胆的追求宋屔。因此让陆博易误会，才导致了后来的事故。宋屔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和赵尔森在一起了，或许是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或许是真的被赵尔森的诚意打动，或许当时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而赵尔森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当宋屔把这件事告诉乔淇的时候，乔淇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着乔淇震惊的表情，宋屔有点后悔告诉乔淇了，或许不应该给乔淇造成困扰。
　　“兜兜转转，没想到你们又回到了原点，如果陆博易是认真的，依他的性格绝对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乔淇仔细想想，总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了。“宋屔，你觉得陆博易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啊？”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也许我真的该辞掉这份工作，另谋他处了。”宋屔心想，现在似乎她已经不适合留在艾斯顿了，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她无法掌握的。
　　乔淇也一脸沉重，似乎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离开了艾斯顿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也许重新找份工作。”
　　“真的只有这样了吗？要不我去找陆博易谈谈吧，刚好我明天要去你们酒店见他。”是非曲折，总有些磨人的，就像陆博易和宋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又纠缠在一起了。
　　“不，不要说，我不想让他察觉到其他的事情。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
　　“害怕什么？”乔淇不解，难懂宋屔所指。
　　宋屔顿了顿，“害怕……害怕他想起来，害怕他想起所有的一切，害怕他想起之后会恨我，害怕他会……会难过，会痛苦。”
　　乔淇知道宋屔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自责中，“那件事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不是的，换了任何人，都会想起去找他，去看看他，去看看他是否真的好了，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可是……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做，继续读书，毕业，工作，还恋爱。可是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或许那个时候他正在努力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但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什么都不想去知道。”一直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逃离了眼眶，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宋屔，别这样。”乔淇紧紧的将宋屔抱在怀里，一边安慰着说：“宋屔，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关你的事，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懂事，不懂得承担。这不是我们的错，是时间，是时间没给我们这个机会。”
　　宋屔终于抑制不住在乔淇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宋屔……”除了拥抱着安慰，乔淇别无他法。其实内心承受着煎熬的人又何止宋屔一个呢？如果那天不是她告诉陆博易，宋屔和赵尔森出去了。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乔淇记得那天正好是周末，是大学每对情侣都梦想的假日。周末的时间，宋屔几乎都会和陆博易出去约会，看电影，吃饭，逛街，做其他情侣都想做的一切。那天也一样，只是那天宋屔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了。那个时候乔淇正在寝室无聊的看杂志。宋屔黑着脸回来，乔淇吓得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宋屔只是哭着说：“我要和陆博易分手，我要和他分手，我再也不用跟他谈恋爱了，这个家伙太自私了，太霸道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讲理的人。简直就是个自大狂、自我狂。”
　　“哟，你这骂法还真独特。”乔淇想哄宋屔笑，以往宋屔也经常这么说陆博易的，乔淇也是这样起哄的。只是这一次宋屔没笑，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乔淇说：“乔淇，我是认真的，我受够了。和陆博易在一起真的好累，好累，我总是追着他的脚步，一直追，一直追。但是现在我想停下来，走我自己的路。”
　　“宋屔，你不是来真的吧？”乔淇还不敢相信。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就在这个时候，寝室电话响了，乔淇心想可能是陆博易打的。宋屔对乔淇说：“如果是陆博易就说我不在。”
　　乔淇慎重的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之后，抬起头尴尬的看着宋屔，“是找你的，不过不是陆博易，是赵尔森。”
　　“他找我干什么？说我不在。”宋屔干脆倒在床上。
　　乔淇又对着电话说了几句，马上又回头对宋屔说到：“他知道你在，就是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打篮球？”
　　“不去。”宋屔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才说完，一骨碌的坐起来，“等等，问他在哪儿，我去。”
　　“就在宿舍外的那个球场。”
　　宋屔起身换了一双运动鞋，系好鞋带，准备出门，乔淇挤忙拦住她，“你还真去啊，待会儿陆博易来了怎么办啊？”
　　“他来了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我现在需要发泄，我要去打篮球。”
　　“连球都举不上篮的人还打什么篮球啊？”乔淇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打击她，乔淇知道，宋屔现在就是心情不好，过会儿就没事了。
　　宋屔开心的在篮球场上打着篮球，大汗淋漓也不觉得累，赵尔森总是故意让着她，给她球。似乎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什么话也不说，就只陪着宋屔打球。
　　宋屔玩得正开心的时候，陆博易找她找得快疯了。陆博易打电话问乔淇的时候，乔淇顺口就说出了宋屔在操场打篮球。说完之后才发现大事不妙，赶紧穿上衣服赶赴战场，一路上不断的念叨，“完了，完了，怎么就忘记了赵尔森也在啊。”赵尔森一直在追求宋屔，这在她们学校并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是陆博易不和他们一个学校，对此事自然一无所知。再加上每次来他眼里只有宋屔，哪还能听见其他的事情。乔淇心想这事要处理不好，就会是一场战争。
　　可事实上，等乔淇赶去的时候，战争早就开始了。只见陆博易站在操场不远处，目光紧紧的锁住球场上的两人。乔淇顺着目光望去，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画面，夕阳下，赵尔森正温柔的用毛巾给宋屔擦汗，宋屔乖巧的站着。就在乔淇正准备上前的打破这个美好画面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赵尔森一个低头，轻轻的吻住了宋屔的嘴唇，乔淇惊呆了。可惊呆的还有那个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人，陆博易手上的青筋直冒，嘴唇因为过度的气愤而轻微的颤动。乔淇以为陆博易一定会冲上去打人，但是很意外，陆博易没有，只是默默的松开紧握的拳头，慢慢的转身离去。
　　等乔淇回过神，陆博易已经走远了。操场上，也发生了另外一幕，宋屔重重的推开赵尔森，用手擦着自己的唇瓣，“你疯了，你这个流氓。”然后气愤的转身，心想今天真是不顺到家了。
　　宋屔转身正好看见乔淇茫然的看着她，“乔淇。”
　　乔淇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赵尔森追了上来，“宋屔，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对不起。”
　　“你走开啊，我不想再和你说话。”宋屔气恼的瞪着赵尔森，眼冒金光，恨不得把赵尔森给杀了。
　　说完宋屔就气愤的走了，赵尔森停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此时，乔淇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乔淇急忙追上宋屔，拉住她，“宋屔，等等。”
　　宋屔以为乔淇要问问刚刚的事情，“你不要问了，是意外了，我跟他没什么的。”
　　“我相信，可是……可是现在你得让另外一个人跟我一样相信才行。”乔淇吞吞吐吐的说完，宋屔一脸疑问。
　　“什么意思？”
　　乔淇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刚才……刚才陆博易来了，他……刚才那一幕，他……他看到了。”
　　宋屔原本因为刚才的事情而鼓得大大的眼睛，此刻更像是隔着一块放大镜，瞳孔变得更大了，“他往哪里走的？”
　　乔淇指着陆博易刚刚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内疚，却不敢告诉宋屔，是她不小心告诉陆博易的。宋屔飞快的追了上去，乔淇思量了一下，也追了过去，心想，不管怎么样？祸是她惹的，怎么也得出点力啊。万一两人真的分手了，那可怎么办啊？
　　等乔淇追上两人的时候，陆博易和宋屔正好在路边争吵，宋屔大声的说：“我要跟你分手，但是我不希望是因为刚才的误会。”
　　“误会吗？那好，我们也试试，看看别人看到会怎么样想？”陆博易一个用力，就把宋屔拉进怀里，狠狠的吻住宋屔的唇瓣。乔淇与他们隔着一条街，一直等着绿灯。看着此景，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一个很响亮的声音，宋屔一个巴掌甩在陆博易脸上，“你们当我是什么？随便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吗？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机器，一天24小时只围绕着你转。你总是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啊。你有问我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吗？你总是习惯去安排，可你有想过被你安排的人又是否喜欢你所安排的一切。你太自私了，永远只想到自己，这一点赵尔森比你强多了，至少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去做什么。”宋屔气极，开始口不择言，把赵尔森也拉了进来。很多年后，宋屔想起来，如果当时没有把陆博易和赵尔森作比较，将那个误会解释一下，以陆博易对她的宠爱是完全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的。
　　“这么说，刚才的吻是你自愿的咯。”陆博易一脸受伤的表情，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宋屔似乎被气得不轻，于是抱着一拍两散的心情，大声的说：“对，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他，他又温柔、又帅气，不像你，自私、霸道，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你从来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只想到你自己，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一开始都是你在一厢情愿。”
　　“够了。”陆博易嘶喊着阻止，“够了，宋屔，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喜欢你难道有错吗？”
　　“我一点都不稀罕你喜欢我，你去喜欢别人好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恨你，恨你，恨你。”失去理智的宋屔疯了似地说出很多言不由衷的话，就连宋屔自己也被吓倒了。宋屔开始害怕，情况似乎已经失去了掌控，发展得更乱了。宋屔摇头，她不想这样做的。宋屔越是怕，就越想逃离。完全没注意正是红灯，疯了似地往回跑。乔淇大声的喊她的名字，但是迟了，一辆面包车冲了过去，就在乔淇连眼泪都吓哭出来，双手紧紧的遮住双眼，害怕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的。等乔淇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乔淇傻了。
　　陆博易倒在血泊中，而宋屔昏迷在一旁。乔淇急急忙忙的冲过去，嘴里不断的喊着宋屔和陆博易的名字。边哭边喊，无比凄惨的表情，诠释着她此刻的悲痛。
　　乔淇一直都在自责，如果当时不是她说漏嘴，或许，后面的故事就不会是那样的。只是，人生没有重来，故事也是一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自责，不知道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