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武士]烛尽见跋》Losta

3、烛尽见跋 3

　　＃3

　　江户时代，武士理论上嚣张，浪人理论上落魄。
　　驻兵重地，任你有千般武艺万种风情，碗碎了都还是该赔的。

　　犯人甲，多动症好斗公鸡一只，踩坏拉面碗二十，参赛抵押物破刀一把。身无分文。判刷碗一个月。
　　犯人乙，碎碗事件导火索一根，第九届大吃赛胜出者，犯人甲丙丁参赛抵押物的获得者。身无分文。判刷碗半个月。
　　犯人丙，东洋眼镜小白脸一名，参赛抵押物太刀肋差各一。身无分文。为赎回抵押物而替犯人乙代工还债。
　　犯人丁，宇宙级肉造饭桶一个，参赛抵押物粉红小匕首一柄。身无分文。为赎回抵押物而替犯人乙代工还债。
　　有犯人丙丁代工，犯人乙无罪释放。
　　审判到此为止。

　　犯人乙在三道强烈目光的注视下浑然不觉，兀自盯着怀里那四把刀。
　　「你的意思是帮你代工还不够？」仁察言观色，头皮都麻了起来。
　　想当年第四届大吃赛上也是这般走霉运。

　　犯人乙和当年那位得到抵押物的胜出者有太多相似。
　　都是宇宙级食量的怪人，都是异邦人，都是蓝色眼睛，都是金色头发……不对上次那个是红毛的大概。上次那个还是个同性恋，甚至泪眼婆娑地看上了某位大红大紫的男艺妓。仁只希望这次这个不要有什么特殊癖好。
　　「帮我个忙刀就还你们。」
　　犯人乙的日本话说得无比正宗——不对，这根本就是母语水平。语调也相当严肃正经，没什么可疑倾向。
　　「说吧。」仁看也不看其他二人的脸色，立马开口。
　　犯人乙见他答得如此干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该说请你们帮忙，刀是必定要还你们的……」说着已把刀分别递还。
　　「好。」立马开口答应的依然且必然是仁。
　　直觉告诉仁，得来容易必有后患。但两把刀入手后却是满心的踏实，如此的话他可以赴汤蹈火。
　　风亮出怀疑的异样眼色，无幻自然嗅出为了视为灵魂的两把破刀可万死不辞的坚定气息，于是勾起一个不满的笑：「还没听到是什么古怪请求吧？」
　　犯人乙抹了抹鼻尖笑得有些傻气：「其实就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到我来的地方。」
　　「迷路？」三人黑线。
　　「不是不是，」犯人乙笑得更尴尬了，「我似乎……是另一个空间来的……」

　　「这么说……」
　　「嗯。总之就这样了。」

　　无幻叼着筷子，仁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太刀和肋差，风埋头将最后分得的一碗拉面拆吃入腹。

　　这么说。
　　犯人乙来自另一空间，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但大概是被个叫佐什么的敌人用什么眼扔进异空间来的——总之谁都听不懂。
　　来之前正暴着九尾——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衣服被烧光了，而衣服又不像皮肉可以修复——虽然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又闻到了拉面香，皮肉修复耗了大量体力急需补充，所以无奈偷了块布料，无奈以两个月的杂役做抵押参赛。
　　墙角边下将棋的大爷摸胡子瞄过来：「书上没说暴九尾时衣服会烧掉啊。」
　　犯人乙沉痛：「那明明是作者偷懒不想多事！！」
　　犯人乙继续沉痛：「害得我总得买新衣服，总是被小樱看光简直连身为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其实就算看光了……」风吐他的槽，「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犯人乙眨了眨蓝得让人心里发毛的眼睛：「你真的是女人？」
　　「一等一的女人。」风竖起拇指指向墙角悠闲的两位，「他们可以作证。」

　　「你作得了证？」仁视线不离宝贝太刀地嘀咕，除了近处的无幻外也没人听得到他在发问。无幻嗤笑一声，脸色很臭：「你作得了证？」
　　「我可不想有机会鉴证。」
　　「废话，你只会鉴刀。」

　　仁像被引起了兴趣，用拇指反复试着刀刃。
　　「我以为你早晚要死在这把刀下。」
　　无幻不为所动：「想杀我的刀到处都是。」
　　「但能杀你的只有我一个。」仁接道。

　　无幻掏掏耳朵。那句话曾经也听过一次了，但这次听着却十足不对劲。
　　他还记得沙滩上自己怎么拄着刀满身死气地从仁身边走过。他沉没海底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想要活下来，从没想过还会有别人想要他活下来。生命力之所以坚韧得像九命猫妖，只是因为存活至今他从没信赖过别人。而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只有自己，会全心全意耗尽一切力量自救。
　　朋友这词属于另一世界，不在无幻脑中。
　　死敌，这倒是他所期待。
　　可东洋眼镜小白脸撑开眼睑，表情长时间僵在难以置信上，还有某些触动的从未显现的东西，掩在苍白皮肤下扭动挣扎寻找出口。
　　刹那赤裸的，一丝欣喜。
　　无幻理解不得，装作全没看见，拄着刀一步步远离这人。
　　仁说骸已经被他杀了。
　　无幻着恼自己无法手刃仇敌。
　　其余的……懒得耗神。

　　事隔多年的现在，无幻想，仁杀了骸是不是因为当时以为骸干掉了自己一直想打败的敌人无幻。杀了敌人的敌人也算一种胜利。
　　是这样的没错……吧。

　　但或许。
　　有什么比死敌来得更强烈坚固的东西就那么在旅途中不知不觉地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