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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闷油瓶与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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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吴邪反锁了铺子大门,一个人上到了二楼卧室。
他把黑古玉拿出来,仔仔细细翻看着。
这黑古玉约3寸方长,比常见的玉玺略小;座上雕龙约寸高,龙身稳稳盘踞四座,身上纹鳞清晰可见;龙爪镇压一物,不是常见的龙珠,而是长形的一个微小锦盒;龙头朝东,呈吞日纳月之吼姿。凑近了看,黑中隐隐泛着金光。
倒是和那家伙的古刀一个色。
吴邪正想着,突然“咦”了一声,这个龙头似乎隐隐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个具体。再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彻底失去了兴趣把东西往盒子里一抛,熄了灯倒在了床上。
想想那可是一百多万,当时是无比阔气豪迈,现在才肉痛得睡不着。
如果不是为了确保能留下那把黑金古刀,他至少还能杀个二三十万下来。这下亏大发了,小爷他竟会这么冲动。算了算了,就当人生难得糊涂。
吴邪翻了个身,月光从低破的窗户照了进来,正好照在那把黑金古刀上。刀身泛着沉静幽冷的光芒,就像闷油瓶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真是主人是个什么气场,他的东西也跟着变成那个样啊。
他想着不禁一乐,伸出手摸了摸刀身,心里有种美透了的感觉。
吴邪正想翻身入睡,却看见刚才被月光照亮的红木雕花盒上,正出现了一团微微晃动的黑影,似鬼非人。
他一下惊恐地瞪大了眼,心里咚咚乱跳起来。才收了个黑古玉,就闹这一出,该不会是这玩意儿闹鬼吧?!
那影子逐渐能瞧出是个人形。吴邪屏住呼吸,看样子是入贼了。他身体一动不动假装入睡,手却慢慢伸到枕头下。
那个黑影慢慢靠近,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看样子是个高手。
吴邪本想等他再靠近点,却按捺不住,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抽出木棍就狠狠往他头上挥了过去。
那个黑影一时间有点错愕,身影微微一愣。待看见吴邪毫不手软的模样,赶紧一个低头错身闪开,动作似乎有几分僵硬。
吴邪反手一个回击,正中那黑影胸口,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他心头一阵得意,正想转身轮番出手,黑影却熟练的欺身向前,一只手猛地从后面环上来制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快速打掉他手中的木棍。
吴邪下意识就拼命挣扎,嘴上还不住叫骂。身后的黑暗中却传来淡淡一声:
“吴邪,是我。”
这个声音,简直太熟悉了。吴邪脑子“嗡”地一声,没有了任何反抗。
闷油瓶!那个杀千刀的闷油瓶子。
巨大的惊喜夹杂着更多的愤怒扑涌而至。
这该死的家伙就这样出现了。就在他每天都在备受煎熬,从不敢也不愿往某方面去想的时候,他却再一次就这样出现了,永远这样淡然,永远让人手足无措。
闷油瓶见吴邪不再挣扎,慢慢放开了他。吴邪转过头去,就着月光果然看见了一双淡漠的眼,深邃无比却波澜不惊。
只不过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微微皱着眉。吴邪想起刚才自己狠狠一手肘,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打开灯去查看。
闷油瓶已经坐在了床边,还穿着当初进青铜门前的那套衣服。衣服早就已经破破烂烂了,上面全是灰和土,还有一些深褐色的血迹。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眉宇间居然出现了一丝疲倦。
他正捂着胸口,见吴邪一脸紧张盯着他,淡淡道:“没事。”
吴邪撇撇嘴,鬼才相信这家伙的话。不过他也知道,就算此刻冲过去拧着他衣服大骂,这家伙也只会无所谓地别过脸去。
他蹲下来,把闷油瓶的衣角撩开,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明显的外伤才道:“小哥,你先洗澡,我去弄点吃的。”
闷油瓶默不吭声,点了点头。
吴邪一溜烟跑下楼,钻到厨房找食材。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半夜三更的也没地方能买到东西。他低咒了一声,只好下了一大碗担担面,又特意多放了两个鸡蛋。
那家伙看上去更单薄了,脸白得像一张纸,必须得好好补一番。吴邪很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快把自己的血都放干了。
干脆明天就带他去楼外楼好好打一顿牙祭,晚饭再叫王盟出去弄些大鱼大肉什么的回来,再加点药材,最好把他补出鼻血来。
他又想了想,找了几根葱切碎了洒上,嘿嘿,这样就更香了。
端上去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洗好了,乖乖坐在床边。身上穿着吴邪找出来的带帽衫,看上去清爽多了。
他见吴邪递过来碗筷,也没有吱声埋头就吃。看来这家伙真的是饿了很久,那么大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吴邪心中升起一丝怜惜,叹了一口气收拾好碗筷,发现闷油瓶开始盯着床头打开的红木盒子看。他走过去,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小哥,你的黑金古刀我给弄了回来。你怎么搞得刀都丢了。”
闷油瓶摇摇头,伸手把那个黑古玉拿起来牢牢地盯着,那神情专注得像在看自己的亲娘。
吴邪凑了过去:“小哥,看什么呢。”
闷油瓶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弄来的?”
吴邪想起出货老头神秘兮兮说的什么“四爷”,突然一个激灵。该不会“四爷”就是陈皮阿四那个老家伙吧。他紧紧抓住闷油瓶:“你后来在云顶天宫是不是见到了陈皮阿四?”
闷油瓶不理他,再问了一遍:“这东西怎么来的?”
靠,这个万年面瘫永远都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吴邪暗恼,又无可奈何:“出货的人说是从一个叫‘四爷’的人手上得来的。”
闷油瓶眼神一下变得十分冰凉。他不再理吴邪,径直站起身来,毫不客气拿过床头的黑金古刀就想走。
吴邪赶紧抓住他。开玩笑,这家伙是个职业失踪者,让他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却根本没有想到,他自己似乎没有理由留下这个人。
闷油瓶盯了他一眼,眼神直直盯着他抓在胳膊上的手,一时间不像要走也不像要留。
吴邪尴尬一笑,被那淡淡的目光一扫下意识就想缩回手来,却咬牙没有松开。
他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小哥,你看你也累了,大晚上的出去找地方也不方便。今晚就先将就一下,我这床很大,挤一挤完全不是问题。”
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第二天,吴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听见王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老板,老板,潘哥来了!……老板,快开门……”这小子还是那么毛毛躁躁。
他看了看另一边的闷油瓶,似乎并没有醒来。于是轻手轻脚翻下床,抓件衣服披上打开门,低吼了一声:“知道了,再叫扣你工资!”
王盟扁扁嘴,一脸委屈样儿。吴邪也不理他,径直跑下楼去。
潘子果然在店堂里团团转,意外的是居然连胖子都在。
胖子一见到他,就以一种磅礴的气势冲上来,笑嘻嘻挥动着肥爪:“小吴同志,几个月没见,倒是养得更光生了呐!胖爷就说那些传言都是屁话。得,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请我们去搓一顿楼外楼!”
吴邪被他拍得一个踉跄。他狠狠拍开胖子的爪子,揉揉发麻的肩膀。明知道死胖子说的传言是关于闷油瓶,却假装不知道。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狗屁传言,大清早撑得慌!”
今天他娘的是什么日子,该到齐的都到了。要不是三叔那老家伙不在,还以为这阵仗是要组队夹喇嘛呢。虽然见到胖子心里着实高兴,不过这家伙是没事不出现,出现准没好事儿。
他心下直嘀咕,转过脸看见潘子一副尿憋不住的急样,问:“怎么回事?”
话刚落音就看见潘子脸色一沉,一旁的胖子也收起了嬉笑。潘子抖抖索索掏出一封信递过来:“小三爷,你看看。”
吴邪抽出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十分扎眼的血字:
吴三省在我手上,拿天书和神玺来换!
吴邪大吃一惊,心咯噔一下就沉到底。
这老家伙惹了什么破事,居然被人给逮了?!看这口气明显像道上的人干的。要知道,倒斗的人都是些玩命儿的狠角色,落在别人手里指不定要吃什么苦头!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潘子:“我三叔到底去了哪?”
潘子支支吾吾老半天,惹得吴邪忍不住破口大骂,最后才脖子一横:“三爷走之前,神神秘秘给我说要去下一个斗。我想跟去,他却不让说凶险得很。”
好家伙,果然是下斗去了!真是嫌命长了!
吴邪气得一拍桌子:“凶险得很还一个人去?!”
潘子哭丧着脸:“三爷就是知道小三爷你不会同意,才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的。他还留了口信,说如果有什么事,叫我找你们。”说罢,一副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的模样。
吴邪深吸一口气,敢情还真预料到了会出事儿了!老狐狸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不过,现在来怪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这天书和神玺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潘子嘴巴一张,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原来吴三省还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就通过一些渠道,得知道上的人都在找一个宋代南妃墓。后来这个墓被查到在山西,他等不到身上的旧伤痊愈,就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至于这个墓为什么让吴三省那么火急火燎,道上的传言是据说这妃子有一身玄奇之术,能窥得天机。在她的墓里有两件神乎至极的宝贝,其中一个是“天书”,里面记载了不死之术,更记载了所谓的万物的“终极”。
吴邪听到这里就觉得头大无比。他也问过闷油瓶青铜门之后究竟是什么,那个面瘫就吐了个“终极”出来。
想到这样,他更是一肚子鬼火,大骂道:“这不是瞎扯淡嘛。屁个不死,这个妃子自己都升天了。”顿了顿无奈又问,“那个什么神玺又是啥东西?”
潘子一脸无辜,掏出一本吴三省留下的古墓资料,翻了开来指着上面的草图:“据三爷说,是一个看起来像玉玺的印章。”
吴邪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把舌头咬着,那图上画的分明就是自己刚收的那个黑古玉玺。
正在这时,旁边的胖子“哇”地一声,见鬼似地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抖索着指着楼梯间。
吴邪回头一看,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楼来。他沉默地站在昏暗的背光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见胖子发现了他,一脸漠然地走了出来,转到前面沙发边坐下。
胖子收回吃惊的表情,转过来挤眉弄眼一笑:“嘿,看来是我们瞎操心了,小哥原来在你这里好吃好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