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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黑金古刀与黑古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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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百无聊赖地趴在自家古董店的柜台上。
他张大嘴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四月的杭州已是春风拂面,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不自觉的昏昏入睡。
从云顶天宫出来后,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偷偷看他。一路上,大家更是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脸色,默契地避开某个话题。
特别是胖子,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十分正经地过来拍拍他肩,道了一声“节哀”,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黑了三分。
说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全得怪闷油瓶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他居然就这样走进了青铜门,还满脸无辜地冲自己笑着说“再见”。
吴邪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每次想起那家伙淡薄的笑和那两个字,心底就会冒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这种感觉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酸酸的,涨涨的,在胸口越积越多,堵得人心头直发慌。即使已过去了三个月,生活也回到了日复一日的乏味上,这种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他恨恨的暗骂一句“再见你个头”,似乎出了一口闷气。
回头一看,自家伙计王盟正有一下没一下拿鸡毛掸子拨弄着一排明器,那脑袋有气没力地一点一点,连带的那些宝贝也跟着摇摇晃晃没个稳当。
这小子越来越散漫了!上次打碎了一个青花瓷碗哭了好几天,想想他跟了自己那么久,最后只扣了几天工资草草了事,简直没长一点记性。
吴邪心底那股好不容易才散开的邪火蹭一下烧得更旺了。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头,干脆挥挥手让王盟提前收了工。
自家三叔最近也不见了踪影,听潘子说是去了山西。
啧,这只老狐狸莫不是偷偷摸摸又跑去下斗了吧。上次他在云顶天宫差点丢了老命,直接被抬到医院躺了三个月才能挪动一下屁股,几次去看他都哎哟哟直喊疼。
那老家伙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誓说再也不下斗。现在看来,这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主。
吴邪撇撇嘴直起身来,今天没有一个人上门,连个小古玩意都没卖出去,眼瞅太阳已经偏西,转到后厅打算收拾收拾关门。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敢问老板可在?”
嘿,居然还有关门生意。吴邪心头一喜,丢下手头的东西,赶紧应了一声“来了”。
这叫门的人也有趣得很,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着旧式的言语。不过古董行里也见怪不怪,有人就爱装成满腹经纶的样子,出口引经据典的,好像才能显摆出他深厚的文化底蕴。
柜台前站着一个约莫七十的老头,神情严肃,目光不怒自威。穿着一套绣有繁复花式的唐装,手里拿着根烟枪,身量不高且精瘦,但很有一番不可忽视的气魄。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吴邪撇了眼那烟枪头,是上好的和田青玉。他赶紧笑着上前招呼:“老人家,您是进还是出啊?”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年轻后生,你当家?”
吴邪下意识直了直背脊。
在这一行里,真正的大买家都愿意找上了一定年纪的店主,毕竟好货也得有人识。太年轻的阅历不够,口风也不紧。难道这老头子今天也是要出大货,他寻思着嘴上越发谦虚:“当家不敢说,上面还有自家叔伯指点一二。”
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一点,说话间也带点赞赏的味道:“吴老三教出来的后生难得不像他那副混混儿样。”那口气,似乎是认识吴三省的。
吴邪满脸疑惑。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也没想解释,径直转过头去吩咐道:“阿仔,把东西请上来。”
年轻人走上前,吃力地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重重的放到了柜台上。
盒子一看就是件名贵的明式雕花红木,吴邪一下就被它吸引住了。他瞄了一眼老爷子的神情,发现这个本就有极高的收藏价值的盒子只是个用来装东西的外物,就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要让人咋舌到什么程度。
老爷子十分恭敬地打开盒盖,一把黑色的古刀静静地躺在里面。吴邪一看,顿时“啊”地大叫一声瞪大了双眼。
那刀分明是闷油瓶一直随身携带的黑金古刀。
他再也不能镇定自若,一时间脑子里极度混乱。
那家伙明明是背着黑金古刀走进了青铜门,为什么现在古刀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他从那该死的鬼门里出来了,可眼下为什么只有刀在,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一惊。难道,那个家伙……念头还没完全冒出来,就被他断然否定。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半天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混蛋那么厉害。绝对不可能!
吴邪死死盯住盒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您是要出这把古刀?”
老爷子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不是刀,是这个玉。”
吴邪定睛一看,原来在闷油瓶的黑金古刀旁边,放着一尊拳头大的黑色古玉。他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才把黑色古玉捧在手上,端详片刻后道:
“这是龙尾石,常被用来制作成砚,李后主就称赞过它‘龙尾砚为天下冠’。也有用做镇宅石雕、佩饰,但非常少,保留完整的古物就更少。瞧这个雕工和品相,应该是宋代的……也许是北宋。”
老爷子摸摸几个稀疏的胡须,乐呵呵道:“后生眼光不错。这确实是宋代的。”
吴邪又看了一眼:“这黑古玉上雕盘龙,下座四方,可能是皇族亲王或王公大臣的‘印’,至于是什么印章,得有更多的资料研究一下。”
老爷子听后收起了笑意,皱着眉头抽出烟枪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思量一番才开口:“你仔细看看这龙呢。”
吴邪有点不耐烦,但还是依言把黑古玉凑到眼前上下翻转着。这一细看却大吃一惊,这尊黑古玉上的盘龙居然有五爪。他犹疑道:“五爪盘龙,是皇帝才能用的东西。难道这黑古玉是尊‘玺’?”
老爷子脸色一变,上前抓住了吴邪的手臂:“你也这么认为?!”
吴邪收起脸上的讶异,抬头笑道:“这只是一种猜测,毕竟历史从未记载过有用黑古玉制玺,制印还有些章法可寻。”
他这话不假,不仅历史上从未记载过,至今世上出土的也没有——若有,那都是现代制作用来供人把玩的,这玩意儿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他暗自在心里嘀咕,一边掏出放大镜去看那盘龙的雕纹,趁机又把黑古玉鉴定了一番,确实为宋代古物。但是自己和那老头都不能肯定这是“印”还是“玺”,毕竟下臣用的和皇帝老头儿用的比起来,价格跌个百十倍也不无可能。
他放下黑古玉,又瞧了瞧旁边躺着的黑金古刀,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那玩意儿能不能收,这刀却是无论如何要留下的。
老爷子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儿,冷笑一声掏出烟袋吸了几口:“后生仔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装八咪子的人,先出个价吧。”
吴邪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想了想先问道:“那旁边这把古刀,您是不是也出?”
老爷子毫不在意嗑了嗑烟灰:“刀跟着玉一起,便宜算了。”
吴邪一听顿时苦笑,看来就自己更在意那把古刀。他又思量了一番,一咬牙:“一百五十万。”
眼前这个老头看起来家底不薄,不过鬼才知道是不是真像表面那么光鲜,说不定正急着用钱。再说他出的这个价钱,自己还算略微吃亏的一方。
老爷子目光一闪,似乎考虑了一下:“成交。”
吴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黑金古刀,仔细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收起红木雕花盒,转身开了张支票。
年轻人接过支票,快速地扫了一眼,冲自家老爷子点了点头。一老一少就朝门口走了去。
吴邪赶紧追了出去。还没有打听清楚这刀的事情,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一把拦住这两人:“老爷子,我想打听一个事儿。这古刀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老爷子回身紧紧盯着他看,面色十分不豫:“刚才瞧你还挺懂规矩的。怎么眼下就变了个样?!”
吴邪讪讪一笑,心里头暗自骂娘,面上却装着一副诚惶诚恐样:“那刀也是难得的龙脊背货色,只是好奇,好奇。”
那老爷子一挥手打断了他狗屁不通的借口:“后生仔,看在你吴家三爷的份儿上,我就透露一点。”
他警惕的看看四周,末了才低声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一个叫四爷的人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