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蓓忆BeiYi

13、12.愈合

　　秦莱蕾看着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李捷辰，他运球的动作有些发狠，她竟有些担心那个孩子恢复不过来。
　　她无力再看下去，或许一场篮球之下。他可以走出这场困兽之斗，然后放手，海阔天空。
　　秦莱蕾看到了那个在前排的女生，她认识那个女生，是她的助理——钟爱。钟爱睁着清亮的大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李捷辰手中的那只篮球。钟爱聚焦的目光，灼灼地对着运球的李捷辰，大大的双眼竟在闪烁。
　　“钟爱，帮我把这个交给李捷辰好吗？”秦莱蕾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那个女孩。
　　女孩显然看球看得太过认真，对于秦莱蕾的靠近并未及时察觉，有些迷茫地抬起头问：“谁？”
　　“就是那个穿一好球衣的男生。”秦莱蕾解释道。
　　“哦。”钟爱模糊地点着头，看着篮球里挥洒着汗水的阳光男生若有所思。
　　秦莱蕾知道李捷辰在市里又得了奖，本应像那天承诺的那样陪他庆祝。但她的时间，真的有限。和阿亦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几乎是掐着手指算的。她知道掐完三遍，他们就又回到原点了。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有二十八天，就算是自私，她舍不得为小捷分心。
　　她给他挑了一支名贵的钢笔，希望他能画出更好的设计，最好是向他哥看齐。

　　李捷辰收到礼物的时候，并不吃惊。如预期的，他被她软拒绝。然后，他得到一份可有可无的礼物。
　　“喜贺头彩。
　　——莱莱”
　　她的落款还是“莱莱”。莱莱——曾经是他肖想过千万次的亲昵称呼。但他此刻却在心里默默地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叫她“莱莱”了。
　　“我叫钟爱。”
　　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那个把礼物递给他的女孩，不是这个礼物，他根本不会让她靠近他。
　　女孩却好像没读懂他的拒人于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依不饶地跟他介绍自己：“我叫钟爱。”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眼睛牢牢地锁着那支钢笔，无名之火在胸腔里燃烧，他忽然将钢笔重重摔在地上：“滚，我没有名字！”
　　女孩好脾气地低下-身体替他捡起钢笔，双手递给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我知道你叫李捷辰。”
　　“……”

　　秦莱蕾确信自己要关掉这家店了，虽然开店的初衷只是会了那个人，但慢慢地似乎投放了感情在里面。
　　她已经习惯一开店，就煮蓝山咖啡。她习惯浓浓的蓝山咖啡香在她的鼻息围绕。
　　“欢迎光临。”听到有脚步声，秦莱蕾便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
　　“呀，老板娘。今天开店很早哦。”女孩甜美的声音传过来。
　　秦莱蕾微笑，原来是那天陪她一起等人的女孩，真是个幸运的女孩，她最后等到了她的男朋友。那天秦莱蕾看到女孩的男朋友心疼的眼神的时候，一转身就心酸地流下了眼泪。
　　“今天下午没课。所以就早来了。”秦莱蕾笑着说：“还是蓝山咖啡加糖是吧？”
　　女孩点头。
　　秦莱蕾将蓝山咖啡豆磨碎，慢条斯理地煮起咖啡来。女孩远处看着秦莱蕾熟练的煮咖啡的动作，心想：要煮烂过多少杯咖啡，才能拥有老板娘一般纯熟的咖啡手艺。
　　过了没多久，秦莱蕾便将一杯醇香的蓝山咖啡端到女孩面前。
　　心型的咖啡杯，装着蓝山咖啡，散发浓郁的纯正香气，这样的咖啡与其说是饮料，不如说是艺术品。
　　女孩将杯子放到唇边，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空荡荡的店里，回荡着动人的钢琴曲。
　　几个零星的客人，享用着糕点，各怀心事。
　　秦莱蕾一个人安静地做着糕点，做得极其精细。心里美滋滋地想，今天一定要让阿亦尝尝她的手艺。他不需要夸她，只要吃上一口她就满足。
　　“老板娘结账。”
　　“二十八元。”
　　女孩付了钱，便转身离开。但迟疑了一下，又折回来。她说：“老板娘，那天……”
　　秦莱蕾将钱放入收银柜，重新戴上手套准备继续做糕点，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天老板来了吗？”
　　秦莱蕾在糕点的手一僵，缓缓开口：“没有来呢。”
　　“可是我那天和我男朋友出去的时候，明明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很清瘦。我以为他会进来，就没有多事回来和你说。”
　　“哦。”秦莱蕾低下头轻轻地应着。
　　直到女孩走远了，秦莱蕾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头低得脖子酸疼。已经僵掉的面粉里，有她滚烫的眼泪。
　　她知道那个站在外面不肯进来的是谁。
　　只是永远不会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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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莱蕾拎着一大堆的糕点回了家，秦楚河自然吃得满心欢喜。
　　只有秦莱蓓乘着秦楚河和秦莱宝争抢布丁蛋糕的时候，把她拉到了房间。
　　“恋爱了？”亲莱蓓一向说话不喜拐弯抹角，所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嗯。”秦莱蕾不确信地点头。这应该算是恋爱吧，性是爱的一种。
　　“忘掉姓李的了？干干净净的？”秦莱蓓锁着秦莱蕾的神情，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秦莱蕾深知骗不过自己精明的二姐，便老实回答：“没忘干净。所以这次交往的对象是李亦辰。”
　　秦莱蓓听到是“李亦辰”，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这么说，你说搬到学校里去住，就是和李亦辰去同居。莱莱，你怎么糊涂啊？！”
　　“二姐，我很傻，以为可以靠时间来压思念，可是压不住。特别是知道他过的比我还要不好，我就压不住心中的贪念。我的贪念，不过是想要他过的好一点。看着他牢牢抓着她死去的妻子不放，我能远远地看着吗？做不到的。所以我只能走这条绝路。”他不是原来的他了，但她还是原来的她，最坏的结果，她可能已经顺利地从爱原来的他，过渡到爱现在的他。绝路吗？呵，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不然她给天烧的那么多香什么用？
　　秦莱蓓震惊于妹妹的表情，她看到妹妹明明情绪起伏不大的脸上，眼上却蒙着浓重的雾气。她的心好像一个调皮的手在乱抓，疼得很。“莱莱，你这是何苦呢？”
　　“二姐，支持我好不好？”
　　秦莱蕾急切地抓着姐姐的手，想要求得她的理解。
　　秦莱宝感受到妹妹潮湿的汗从手心传来，心底激起一层痛感，她无力点头。既然她决定走这条退无可退的绝路，她又能说什么呢？
　　“莱莱，答应二姐，要是发生什么事第一个跟我说。”
　　“嗯，你也要答应我不跟爸和哥说。”
　　“鬼丫头！”
　　“……”

　　“大宝，我回学校去了。”秦莱蕾望着被他们消灭得一干二净的糕点，满足地笑了。
　　秦莱宝抹了把嘴巴，不满地咂嘴：“又回学校，这么晚了，就在家里住嘛。你要是怕明儿一早疲劳驾驶，早上我当司机送你去学校。”
　　秦莱蕾很不给自己大哥面子得笑了出来：“大宝，你还是别逗我了。要你那么早起来，还是杀了你爽快点。一个大学从来不上第一节课的人，一个公司从来赶不上晨会的人，别吓我，我害怕~”
　　“不孝女，整天以损你哥为乐，滚滚滚，赶紧马不停蹄地滚回学校去。”秦莱宝同志怒了。
　　秦莱蕾就顺势走了。
　　“最近怎么这么听话，叫你走就走，以前不是很会顶吗？”秦莱宝同学碎碎念：“最近……对了……你那个初中同学叫什么蜜，花蜜，还是蜂蜜的，说全城通缉你参加同学会呢，说你一次都没去参加过，引起公愤了。你这次要是再不去她就把你初中的‘倾国倾城照’放给媒体！”
　　“什么？”秦莱蕾惊慌了一下。
　　“我本来是不想好奇那‘倾国倾城照’的，可是你的反应，激起了我的好奇。”秦莱宝坏坏地笑了起来。
　　“替我告诉那个狼女，我——去！”最后两个字，秦莱蕾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字，狰狞得秦莱宝都毛骨悚然。
　　“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多年来禽兽不到你，她们说鱼肉下你男人也好。她们说你要是不带男伴去，就进不去。”秦莱宝奸笑，他最清楚自己妹妹的感情拮据状况。
　　“好。”秦莱蕾答得飞快。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倾国倾城照”当初自己就不应该那么不小心，让语蜜撞见的，让她有机会钻自己空子，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语蜜失踪了那么久，一出现就给她来个这么大的惊喜，不对，是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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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莱蕾两手空空地回到别墅，本来准备了一袋特别为阿亦做的糕点，没想到秦莱宝可怕的“火眼金睛”发现她的私藏，一个不留地歼灭了。当她欲哭无泪地看到空空的盒子的时候，他居然还奸笑着说：“早看出你有‘恋兄情结’了，没想到这么严重，给我吃个桂花布丁，还搞个爱心，肉麻死了。”
　　秦蕾蕾差点没呕血。
　　她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李亦辰也已经回来了。
　　他靠坐在沙发上，这样斜斜地看过去，似乎更清瘦，像纸片一般。
　　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红酒。秦莱蕾把他吧台柜子里名贵的酒都扔掉了，只留了几瓶82，83年的几瓶红酒，打算给自己做个面膜。没想到这样的一个手下留情，倒让他钻了空子。
　　她轻轻地走到他身边，望着他无焦距的眼睛，缓缓夺下他的杯子，柔声细语：“阿亦，我说过别喝酒，对你的胃实在不好。”
　　李亦辰掀起双目，扬起唇角，他冰凉的双手镇定自若地握住她握着杯子的双手，然后轻松地使力，将杯沿抵在自己的上唇下，他缓缓地吸了一口酒。他借她的手，喝酒，让她又气又喜。气的是，他还是戒不掉酒。喜的是，她居然气不过一秒钟。
　　记忆中，没有一个男人喝酒，可以喝得这么好看。
　　沉闷的空气里，他的眼更加的浑浊，放开了握紧酒杯的手，用力地抱紧了她，干涸的声音：“可西，是你对不对？”
　　她自耳边蔓延的痛感，慢慢扩散到胸口，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天崩地裂。她用力地回抱他，学着记忆中苏可西的尖细温柔的声音：“是我。阿亦，我们吃饭好不好？”
　　“好。”他几乎没有一点放抗，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她本想喊厨师来做，但她怕他忽然清醒，皱着眉头和她说不吃。这是一个契机，她必须抓住。她只好硬着头皮做饭。还好这几天做西点，学会烤东西。李亦辰家也有烤箱，她便做了烤饭。
　　心惊胆战地，她终于炒了几个外观有点异于常“菜”的菜。对了，这是阿亦六年来的第一次进食，不能太油，她便煮了一个紫菜蛋花汤。
　　“开饭啦——”她轻轻喊他。
　　“嗯。”很快地，得到了李亦辰含糊的应声。
　　他紧张地拿起她藏在背后的手，叹息道：“傻瓜，谁让你自己做了？又伤到自己了。”
　　秦莱蕾知道他喝醉了，所以很好骗，便说：“阿亦，这是以前的疤痕，不是新伤口。”
　　“可西，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为我。”他自责地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脸上。
　　明明是这么温暖的举动，可是她的手却暖不起来。“可西”两个字无疑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划伤痕，一刀一刀，一刀比一刀更狠。
　　秦莱蕾在眼泪滑落之前，将双手蒙住了李亦辰的双眼：“拿起筷子，吃吃看，猜猜是什么菜？”
　　李亦辰的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露出遗失已久的朝阳般的暖笑.
　　他举起筷子的时候，她的心开始紧张，整颗心脏都纠结在了一起，快要打结。
　　“阿亦，我给你唱首歌吧。”她说。
　　他笑：“好啊！”
　　罗格医生也是给王子放了一首歌，王子才流利地读完一段文字。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爱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实现开始闪烁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的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轻轻放下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死守

　　她张开嘴巴，仿佛埋藏心底所有的爱都在此时一下子被释放出来，她用温馨的声音把微凉的夜晚烘得暖暖的，把他的世界捂得热热的。
　　她看着他慢慢吃掉饭菜的温馨表情，心又惊又喜，虽然他的改变不是为她，她还是很高兴。
　　“第一次”，她唱着“第一次”，她想，她可以不是他第一个牵手接吻的对象，她不在乎。她可以不是第一个他在一起的对象，她不难过。她可以不是第一个和他一起过夜的对象，她也可以做到不在乎。虽然她要不到他的那么多第一次，她只想把她的第一次全部给他。毫无保留。

　　哦~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
　　那是第一次知道天长地久

　　她缓缓开口：“阿亦，我是莱莱，明天陪我参加同学会吧。”
　　她竟觉得自己的声音虚弱得像鬼魅。

作者有话说

　　- =~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