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十五章过往恩怨（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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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璃不知道怎么得趴在齐梓俊的床边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得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四周望望，整个病房内安静得让人觉得仿佛不存在般。
她抬眼看了看齐梓俊，那个孩子依然很安静得躺在床上，如此平静安详的脸，仿佛看不到任何痛苦般。
“你回去休息吧。”突然夏璃听到了齐梓成的声音，她骤然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此时便是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梓成……你……”
其实，她想问很多，想问他刚刚去了哪里，想问他什么时候在门口的，想问他现在还好吗……可是，终究太多的问题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开口。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齐梓成便是走了进来，他走向病床前，却没有看向夏璃一眼。
“你呢？”
“我今晚留在这里。”齐梓成的语气淡淡的。
齐梓成是提了一袋东西过来，看样子是回了一次家，他慢慢得小心翼翼得将那些梓俊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得摆出来。
“我陪你。”夏璃迅速得接话到。
“你回去。”齐梓成再次开口，很疏离，很冷淡的语气，却是那么坚定。
“我……”夏璃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得说到：“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陪梓俊。”
齐梓成拿出东西的动作一顿，缓缓得，他转过身，看向夏璃，“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了。”
突然，两人的空气有些凝固与安静，连窗外枝叶飘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夏璃怔怔得望着齐梓成，他深褐色的眼眸在这个夜里却怎么也不见底。
“所以，照顾好自己。”
宋海这时已经站在门口许久了，他终于缓慢得走了进来，对着夏璃说到：“少夫人，车已经在下面等您了。”
夏璃看着宋海，又望向那个男人已经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并不是在征同自己的意见，可是，刚刚的那句话，为什么有一种离别的感觉……
淡淡一笑，带着淡淡异样的伤感，点了点头对着宋海说到：“那走吧。”
而齐梓成却像没有听到般根本没有回头看向她一眼，只是安静得坐下，然后用手提了提齐梓俊身上的毯子。
夏璃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她回头，却依然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一眼。
终于，还是起步离开。
窗外这时稀稀疏疏得下起了蒙蒙细雨，齐梓成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前，他那深褐色的眼眸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如这个夜空般的淡凉。
枝叶在细雨中摇曳，安静的夜里，他的眼眸却似穿过了那层层建筑，直直得望向街道，却带着无奈的苦涩。
医院外，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街道旁，夏璃静静得通过车窗望着那细细的小雨，夜太黑，只是在灯光的衬托下，那雨丝才那么明显。
车缓缓得启动，夏璃依然是淡淡得望向慢慢后退的景色，栗色的眼眸中沉静却黯然着。
只要涉及到这个孩子生命所有的一切，她和他的距离，仿佛便被无限的拉大了。
“少夫人。”坐在车前的宋海回头，“老爷今天回来了，现在已经在齐宅了。”
夏璃听到后才缓缓回头，还陷在刚刚的失神中的她并没有对宋海的话做出多大的回应，只是淡淡应到：“恩，好。”
那个只是在大约是六年前见过一面的中年男子，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个无比高贵甚至处处充满着威严的男人，可是此时的她没有多去想该怎么面对齐老爷，或是根本不想去想。
雨还在一直下，似是怎么也停不下。
夏璃靠着窗户，轻轻得闭上了眼睛。
当夏璃回到齐宅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她一路走来，明显觉得那偌大的建筑外多了好几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子，每个都是西装革履，如同门神般笔挺得站着。
而那几个如贴身保镖般的人物看到宋海和她后便是一个轻轻颔首，低沉却又异口同声得喊到：“少夫人，宋总管。”
夏璃对他们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进了齐宅，她回到房间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齐老爷的房间。
“嗒嗒嗒——”她轻轻敲门。
“进来。”一声低沉严肃的男声传来出来。
夏璃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到那个中年男子正躺在一个长摇椅上，他躺着背对着夏璃，听到有人走进来也没有起身。
“伯父。”夏璃开口。
她其实想过该怎么叫他，按理来说，应该是“爸”，可是，这个字她怎么样也无法叫出口。
齐航依然躺着那个长摇椅上，背对着进来的夏璃，他静静得闭着眼，“你来了。”
“恩……”
夏璃回应后却没有听到齐航再说什么，只是看到那个长摇椅上那个中年男子依然静静得躺着。
良久的沉默。
这样的情况夏璃根本没有预想到，她以为齐老爷会问她很多问题，甚至会很不满意她，可是如此沉默的情形，却骤然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呢？
“你过来。”终于夏璃听到了背对着她躺在长摇椅上的齐老爷开了口。
夏璃轻步得走了过去，走到了长摇椅旁，低下头，她看到了那个四年前见过的中年男子，六年不见，却突然给了她一种苍老感，但依然不减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高贵。
齐航睁开眼，抬眼看向了夏璃，然后淡淡一笑，“你来这里过得幸福吗？”
“恩？”夏璃一时间并没有听明白齐老爷的意思。
“梓成当初是用你父亲要挟你的嫁给他的，不是吗？”
夏璃似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那个淡淡开口说着话的齐老爷，这些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个几年来都在国外的齐老爷怎么会知道……
齐航抬眼看了一眼夏璃那惊讶的表情，却只是淡淡得一笑，说到：“很多方面，梓成太像我了。”
夏璃一直无言，只是静静得站在一旁。
“梓俊却不一样，他更像他们母亲。”说着，齐航的脸上带上了点点笑意。
夏璃一时间却有些疑惑，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齐老爷要和自己讲这些，按理来说，十六年前自己父亲在梓俊手术上的失误，应该是让他不满意自己，甚至恨自己一家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呢，怎么感觉眼前那个双鬓微白的男人是在和自己谈心呢。
齐航撑着摇椅缓缓得起身，虽然看起来威严凛冽，可是貌似这个男人的身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夏璃看着便微微扶住了齐老爷。
齐航起身后缓缓得走近窗边，他怔怔得望向窗外，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和你讲这些？”
夏璃听到这句话时真的是一颤，眼前的这个威严凛冽男人，真的真的太过于让她吃惊，那种淡然却过于强大的气魄，那种无比尊贵的自信，甚至连自己心里想着什么都一清二楚。
“你觉得，按理来说我会因为十六年前夏中翔的那件事情而迁怒于你，对吗？”
夏璃沉默了一下，但却终于答到：“对，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十多年前，我一定会毁了夏家的一切，你更不会有机会在你七年前认识梓成。”齐航讲这句话时那么平淡，甚至带着些云淡风轻的感觉，可是就是这样一句淡然的话却让夏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那现在呢？为什么不会了呢？”哪怕带着胆颤，她却依然沉静得望着那个说话的中年男子。
齐航转头看了一眼夏璃，淡淡一笑，“因为很多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夏璃皱了皱眉，但经过一个沉思，她才缓缓得开口：“因为五年前齐夫人的突然离世吗？”
听到这里齐航略有所思得看向了夏璃，似在打量，而夏璃却也是很沉静得直直对上了齐航的眼睛，那双与齐梓成很像的深褐色眼眸正带着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
许久，齐航才轻轻一笑，“你认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夏璃的确没有想到齐航会突然问这样一句话，沉默了半响，她才开口：“如果说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应该没有错吧？”
齐航听到这里转过头，只是轻轻一笑。
“不过，是一个为了成功而可以不择手段的企业家。”夏璃继续接话很淡然的说到，“二十年前蓝浩的父亲，就是你成功的牺牲品，对吗？”
齐航依然是淡淡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细雨还在飘扬着，他淡淡一笑，说到：“我差点忘记了，你差点就是蓝家的人了。”
夏璃心中有些打着寒颤，这个中年男人，哪怕身在国外好几年，可是对国内发生的所有一切，其实是完完全全得掌控着。
“所以，我是一个很残忍，很无情的人。”齐航淡淡说到，说完他却带上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对，为了成功不惜毁了一个家庭，的确很让人胆颤，但是，您并不是完全无情的人。至少，您对齐夫人不是。”夏璃淡淡得说到。
齐航转头看向夏璃，带着点惊讶，“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夏璃转身看向齐航那棕红色偌大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内镶嵌着一个女子的单人照片，“那张照片一直放着。”
齐航转身，看向那个精致的相框，那深褐色的眼眸似终于有了波澜般，颤抖了一下。
“您应该很怀念夫人，所以，您是爱夫人的，而且……齐夫人也是爱您的吧。”
听到这句，齐航转回了头再次看向了窗外，他的侧脸高贵坚毅却带着沟壑，让夏璃总感觉有一种莫名得悲伤感。
良久的沉默，齐航才淡淡开口，脸上带着一个苦涩的微笑，“如果是你，你会爱一个不择手段利用了你一辈子的人吗？”
那句话落下后，夏璃便是顿时僵在了那里，她的脑海中有些混乱，似是怎么听也没有听明白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
齐航看到夏璃那一脸迷茫与惊讶的表情后，淡淡一笑，“已经很晚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夜晚的床上，夏璃却是辗转反侧，她的脑海里全都是齐老爷今天晚上和她的对话。
“如果是你，你会爱一个不择手段利用了你一辈子的人吗？”
她不停得想着这一句话，不择手段利用了一辈子？
齐老爷的意思是他曾经不择手段得利用了齐夫人一辈子吗？可是，齐老爷不是爱齐夫人的吗？不择手段得利用了一辈子却是怎么一回事呢？齐夫人五年前的死是不是与这个又有关系呢？
她突然觉得那个威严高贵的中年男子一定是有什么故事，而且是一些被掩藏了很久，甚至有些发了黄的故事。
齐航的书房内，他却久久没有睡，他静静得坐在书桌旁，怔怔得看着那个书桌上精致的相框。
那深褐色的眼眸里掠起的悲伤似是无法抑制，瞳孔似在战栗得颤抖着。
“晓芸……一切都是报应吧？你离开我了，梓俊也要离开我了，就连梓成……梓成也要离开我了……是不是都是报应呢……”
“我二十多年来对石家，蓝家所做的一切，终究是该得到报应了……”
漆黑的夜，迷迷蒙蒙的细雨不停得在凉风中飘扬。
暗黑的雪白色病房内，齐梓成轻轻得抚了抚熟睡着的少年的额头，轻声得开口：“梓俊……爸爸回来了，梓俊不是很想爸爸吗？爸爸特地回来看你了，你看，爸爸真的好爱我们梓俊，所以……梓俊就快点醒来吧好吗？否则梓俊就见不到爸爸了哦……”
少年的脸依然苍白得清俊着，静静得熟睡着，如同隔离了整个世界般。
半响，齐梓成才苦苦一笑，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了窗前。
夜很黑，如同一个漩涡般深深得不见底，仿佛一切都被黑暗吸了过去，他的眼慢慢颤抖，那记忆回到了似是他生命中最不想回忆的五年前的那些日子。
……
“哥……你醒醒好不好……哥……你醒醒好不好……”他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带着哭腔呼喊着自己的声音。
梓俊……是梓俊吗……梓俊怎么在这里……
“哥……你醒醒！妈妈出事了……妈妈出事了……”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在被使劲得摇晃着。
“夏璃……”他却依然毫无意识得呢喃着那个名字，“不要走……不要和他走……不要丢下我……”
“哥！夏姐姐走了！夏姐姐早就走了！妈妈在医院……妈妈出事了……你快点清醒过来好不好……”
黑色的宾利车飞速得前进着，车内的齐梓俊狠狠得摇晃着那个满身酒味衣衫不整的齐梓成。
坐在车前的宋海接了一个电话后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他的身体颤抖着，良久良久他才呆滞得回过头看向齐梓俊。
“二……二少爷……夫人……夫人她……”
“妈妈……妈妈她……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抢救无效……死亡。”
这一句话一落下，齐梓俊的身体顿时便僵硬在了那里，他的眼神死死得盯着宋海，似在颤抖，“不……不会的……”毫无焦距的眼神颤抖着再度看向齐梓成，“哥……哥……你清醒过来好不好……梓俊……梓俊怕……”
他却依然如烂泥般瘫靠在后座上，嘴里不清得呢喃着：“夏璃……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哥——！你清醒点！你没有听到吗？！妈妈死了！！妈妈死了！！”
那时的他似乎才慢慢得清醒了，他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死了……梓俊刚刚在说谁死了……妈妈……他脸部的表情渐渐僵硬……
“二少爷——！”宋海惊恐般对着齐梓俊大叫，然后立刻对着司机大喊，“开快点开快点听到没有？！”
梓俊……梓俊怎么了……
突然，他感到一个身体就这样靠向了自己，如同完全瘫倒般无力，那么冰冷得彻骨。
那个孩子瘫倒下去的身体还在颤抖着，额头不停得冒着密汗，脸色刷白，唇如同被吸干了般乌紫干涩。
“梓俊……梓俊……你怎么了……”他整个人如同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冷水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妈妈……妈妈她……”可是那句话还没有说完，齐梓俊便如同喘不过气般使劲得捂着胸口咳嗽着，直至晕死过去。
他不记得那一天他是如何把齐梓俊送到艾伦那里抢救的，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揭开那个罩在母亲头上的白布，他只记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被撕裂般扯痛。
可当他从齐梓俊的病房内出来，经过另一个房间时，他却听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对话。
“老爷……夫人她……是自杀。”宋海站在齐航面前。
齐航静默了很久，却一直无言。
“夫人……夫人她知道了一切……包括……那个女人……尤其是前石董事长……”
“够了！”齐航冷冽得打断了宋海的话。
良久的沉默。
终于宋海再次开了口，“那……那夫人这次……这次……”
齐航站在原地良久，眼睛直直得盯向窗外，终于冷冽得开口，“立刻封闭所有消息，低调处理。”
那个午后那么安静，似连风拂过枝叶得声音都那么清晰，齐梓成靠着那个门颤抖得站着，手紧紧抓住门沿，已经被挤压得发了白。
自杀……女人……低调处理……
那颗心在骤然间如同戳了一个大洞般，血淋淋的。
那天的天空如同永远得黑暗了般，深深得烙印在他后来五年都已经风化得不成形的心上。
爱情？亲情？原来是那么得脆弱。她丢下他走了，母亲也丢下他走了，而那个一直威严凛冽的父亲更是早已丢下了这个家走了……
在他的世界里，从那天开始，剩下的只有那个孩子，那个脆弱得奄奄一息的孩子……
……
齐梓成静静得站在梓俊的病房内，他怔怔得看着窗外，那如墨般漆黑夜空里，没有半点亮光。
那些过于黑暗痛心的回忆深深得拉扯着他的心，如同被揭开了一层层的疤，裂心得撕扯着。
他淡漠凄冷得苦苦一笑，现在是都回来了吗？
只是，在他的世界里，从五年前的那天开始，就剩下如今奄奄一息躺着的那个孩子，而那颗心，也早已在那天被狠狠得丢进深渊……摔得血淋淋……不见底……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十五章过往恩怨（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