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地伤夏》施晓悠

59、第十五章过往恩怨（2）

　　“梓俊，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吧。”
　　黑色宾利车内，坐在齐梓俊旁边的夏璃略有担忧得看着他开口说到。

　　本来去医院之前，齐梓俊和她说去完医院然后一起去天齐找齐梓成，再一起回家。可是夏璃看到齐梓俊自从医院出来后，脸色似乎有点不对，上了车后一直没什么话，而是头有点无力得搭在后座的靠背上，脸侧着，怔怔得望着窗外。

　　齐梓俊听到夏璃的话才缓缓转头，他看出了夏璃的担忧，然后对着夏璃轻轻一笑，说到：“夏姐姐，我没事，只是……似乎好久没有去医院了，突然去了……感觉……有点奇怪……”
　　说着齐梓俊又换上了他那招牌式灿烂的笑容接着说到：“不过终于看到夏姐姐的宝宝。”

　　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清澈如一泓清泉的眼眸笑意吟吟得望着夏璃。

　　夏璃听到后回应了齐梓俊一个笑容，她转回头眼睛望着前方的路，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个微微的上扬，低声得说出了一句话，如自言呢喃般轻声。
　　“其实……我真的也很开心……”

　　那句轻声的话语齐梓俊却是那么清晰得听到了，他看着夏璃的侧脸，恍恍惚惚的，总是那么美。

　　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得停下，停在了交通路口的红灯前。

　　红色的六十秒不停得变动着……

　　一辆雪白色的小车不知不觉得也被红灯阻挡在了那个路口处，两辆车就这样并排着，红色的计秒表轻轻得流动着……

　　五十秒，四十九秒……

　　雪白色小轿车的主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淡淡得看着那鲜红色的红灯，深黑色的眼眸里似有写不完的疲惫，轻轻的，那俊朗而线条明朗的面庞微微向后倚了倚，脸也随意得侧了过去。

　　而眼这一轻轻得一掠过便再也不愿意移开了。

　　停在自己旁边的黑色小车，那微微摇下的车窗，那浅亚麻的发丝，白皙美丽却无比熟悉的侧脸……
　　是她……

　　夏璃静静得坐在车内，淡淡得看着前方停着的路，她的手中紧紧抓着得是一张刚刚从医院拿到的……他们那还未成形孩子的照片……
　　她和梓俊正开往的便是齐梓成所工作的地方，她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他很快就可以和他们的孩子见一面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

　　红灯的秒表还在不停得流动着……

　　三十秒，二十九秒……

　　她突然觉得，这不过六十秒，过得却是那么得漫长。

　　蓝浩紧紧抓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得盯着那个侧脸，似是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毫无预警得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他想她！其实是真的如发了疯般得想她！

　　他去她上班的地方等过她，甚至多次去了她家里，可是却再也遇不到她……

　　她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无声无息得离开了他的身边。

　　红灯的秒表流转着……

　　十秒，九秒……

　　蓝浩紧抓着方向盘的手骨已经挤压得有些发白，他嘴唇蠕动，似想对着那个不过一步之遥的黑色小车内的人儿开口……

　　终于，夏璃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过分望着自己的目光……

　　三秒，两秒……

　　她缓缓得转头……

　　伴随着夏璃的转头，黑色的宾利也是缓缓启动，留在她眼中得却只有那一抹车前的雪白……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放慢了脚步，却是那么清楚得记录着那个错过。

　　是迟了那么一秒吧？
　　可是，五年多来，他和她错过的，何止是这一秒，早已……是这一辈子了。

　　黑色的车在蓝浩的眼前缓缓开走，他车还怔怔得停在那里发呆，而心里莫名得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般被捅了个洞，空空荡荡的。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听到后面的车子不停催促的喇叭声。

　　夏璃坐在前进的车内，她什么也没看到后便转回头，然后看了看头轻轻靠在后倚背上的齐梓俊，他的脸侧着，轻轻得闭着眼。

　　夏璃不由得笑了笑，又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齐梓成这个时候应该也快下班了吧，想着，她紧捏着那张照片的手又紧了紧。

　　齐梓成在办公室看了看表，然后抬眼看向助理，问到：“天齐设计最新的投标策划案怎么样了？完成了吗？”

　　“总经理，何设计师中午已经将策划案传给了副总了，副总还在审核中，如果没有问题，下周的招标会就定案了。”

　　“恩。”齐梓成点了点头，“那……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啊？”男助理微微好奇得抬头看向齐梓成。

　　齐梓成看着助理那略有惊讶的表情淡淡一笑，“这几天辛苦你了，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就回去吧。”

　　助理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
　　“啊……哦……哦。”
　　“那……总经理您也早点回去。”说着男助理便退出了房间。

　　齐梓成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又抬手看了看腕表，六点多了，是时候该回去吃饭了，为了天齐设计与奇瑞设计竞争得下一个项目，自己这几天连中午都没有什么空回家，晚上回去的时间也是比较晚，幸好下一个招标案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终于可以早点回家了。

　　想着家里以后每个晚上都是会有两个人会等着自己回去，他便不由得嘴角上扬，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感。

　　黑色的宾利车终于停在了那个高耸入云的天齐集团下，夏璃看向齐梓俊轻轻叫道：“梓俊，我们到了。”

　　齐梓俊听到后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望向窗外，呢喃到：“好快。”
　　然后他转头看向夏璃，说到：“夏姐姐，我们在这里等哥哥吧，他下来时应该看得到我们的。”

　　夏璃听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她微微向后倚了倚，看了看天齐集团的大门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可是当她看向前方时表情便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停在这辆车前面的那辆白色小车……
　　那车身，那车牌号……
　　是他吧……

　　蓝浩一路跟着那辆黑色的宾利终于到了天齐集团的门口，他心里苦苦的，原来，她是来找齐梓成的。
　　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住他心中想见她的渴望。

　　“啪——”他下车后把门一关，向后面的黑色小车走去。

　　夏璃看到蓝浩从那辆车下来后，便向后缩了一缩，微微屈身，似想躲避着，不希望蓝浩会看到自己。

　　可是当她微微抬眼时她才发现，那个人一直站在离他的车不远处，眼睛便是直直得看向自己这里，她知道，他看到自己了。

　　她轻吸一口气，然后对齐梓俊说到：“梓俊……姐姐……姐姐下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齐梓俊看向夏璃微微皱了皱眉，但依然还是点了点头。

　　当夏璃慢慢得走到蓝浩面前。

　　而蓝浩看到她有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后，便略略担忧得看着她的脚问到：“你的脚怎么了？”

　　夏璃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脚，并没有回应，而是一直微微得垂着眼，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会有说不完的感激与内疚。

　　“好久不见。”
　　沉默了半响，她还是抬头，生涩得吐出这样四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

　　蓝浩看着她，半响才回应到：“找你……”

　　夏璃听到之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阿浩……你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而且……”

　　“你幸福吗？”

　　夏璃听到这句话时却一时间愣住在了那里。
　　她幸福吗？她真的不确定，不确定有时候那种幻象般的幸福真不真实，或者说，能持续多久？

　　“如果你连幸福两个字都无法说出来，要我怎么放开。”
　　蓝浩很坚定的语气说着，垂着眼望着略带惊讶却有些局促不安的夏璃。

　　齐梓俊下了车，四处望了望，便看到了那辆白色小车一侧站着的那一男一女，他看不到夏璃的表情，却看到那个熟悉的男子，那个男子静静望着夏璃，似带着无比的温柔。
　　这让齐梓俊莫名得皱了皱眉头。

　　许久的沉默，夏璃紧握了拳头，然后闭了闭眼，终于抬眼看向蓝浩，她很坚定得开口说到：“我们，不可能了。”

　　“璃儿……”蓝浩略有心疼得看着那眼神淡定的夏璃。

　　她几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那么淡然，似没有温度与感情，恍惚间，他再次看到了五年前的他第一次见的那个女孩，如同一个毫无温度的玻璃娃娃，看似坚硬，却无比易碎。

　　“我自私，甚至懦弱，为了自己会去伤害那些爱我的人，这样一个人，从来就不该是你的璃儿，这样一个人，完全不值得你这样。”

　　“璃儿……你不要这样……”蓝浩心疼得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淡然没有表情的夏璃。
　　“在我面前……不要变成这样……”

　　她坚硬，却易碎，一旦碎了，那些玻璃块便很容易刺伤她周围的人，他曾经无比得小心翼翼，希望呵护着那个她，完整的，不会破碎的，至少在自己面前她可以毫无忌惮得卸下所有的防备。
　　五年来，她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对着自己撒娇了，可是如今……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庞，心疼得轻声道：“我的璃儿，在阿浩面前……可不可以不要变成这样……”

　　“拿开你的手——！”

　　齐梓俊看到那个场景心中莫名得感到不悦，当他想迅速得走上去时却听到了哥哥的声音，那个饱含着熊熊怒意的声音。

　　夏璃与蓝浩也同时顿在了那里。

　　齐梓成走过来一把扯掉蓝浩的手，然后一把抓住夏璃的手腕，那过度的用力让夏璃感到生生得疼痛。

　　齐梓成死死得抓着夏璃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蓝浩，你搞清楚，你刚刚碰的是谁的女人。”

　　夏璃被齐梓成扯过来时对上了他的侧脸，他深褐色的眼底萦绕着深深的怒意与阴鸷，倨傲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他看了一眼夏璃便眼神冷冽得望向蓝浩。

　　蓝浩微微垂眼看向夏璃被齐梓成紧紧抓住的手腕，半响，他才开口说到：“谁的女人……可如果连最基本的幸福都给不了，还有资格说是你的女人吗？”

　　夏璃听到那句话立刻抬眼看向蓝浩，那是句明显挑衅的话语，可完全是因为自己最开始对他问的问题的沉默。

　　夏璃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腕在那句话落下后被死死得再度压紧。

　　半响的沉默。

　　“是吗？”齐梓成淡淡开口，略略挑了挑眉。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得不到吧。”
　　齐梓成的声音很轻，带着轻蔑的藐视。

　　“那你得到了吗？”

　　“够了。”夏璃终于开口。
　　夏璃看向蓝浩，说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然后她也用力得扳开了齐梓成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齐梓成后便头也不回得走开。

　　“夏姐姐……”齐梓俊看到夏璃就这样毫无表情得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走进了车内。

　　齐梓俊也很快得坐进了车内，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夏璃淡淡声音传来。

　　“开车，回齐宅。”

　　*****

　　“回房吧，外面风大。”齐梓成走近一个人坐在花园内的夏璃说到。

　　夏璃抬头看向齐梓成，夜晚的风吹过她的发，飘舞的发丝凌乱着她的视线，朦胧的夜中，她只看到齐梓成在看着自己。

　　沉默了半响后，夏璃开口道：“今天下午，我是去找你的。”

　　齐梓成怔怔得站在她的身边，低着头看着她朦胧的脸。

　　“阿浩……是无意碰到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却显得那么清晰。

　　其实，他刚刚过来是担心她在生气，而没想到她却是在担心自己是否误会了。

　　“恩……回房吧。”齐梓成轻轻抚了抚夏璃的发。

　　“梓成，你相信我。”

　　齐梓成抚着夏璃发的动作一顿，夜有些朦胧，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今天梓俊和我一起是想等你一起回家的，而且我还有一样……”

　　“你幸福吗？”突然她听到齐梓成的声音打断了自己。

　　夏璃微微得愣了一秒，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今天被问到了第二次的问题，更是她这些天来一直都迷茫的事情。

　　有点安静的沉默。

　　齐梓成轻轻一笑打破了那平静。
　　“算了，先回去吧。”

　　齐梓俊坐在自己的房间的床上，他的膝盖上放着一张纸，而那深褐色的眼眸很平静很平静得看着窗外的夜空。

　　齐梓成扶着夏璃走到了齐宅二楼时，他突然开口：“你先回房，我去看一看梓俊。”

　　夏璃点了点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齐梓成走近齐梓俊的房间，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梓俊，是哥哥，睡了吗？”

　　齐梓俊坐在床上听到齐梓成的声音后，身体猛得一震，然后迅速得将那张放在膝盖上的纸藏进了被子里，而就很快齐梓成便扭开了门走了进来。

　　“哥，你来啦。”齐梓俊笑笑得看向齐梓成。

　　“在干嘛呢？要睡了吗？”

　　“额……就……就没事发发呆而已啦……准备睡了。”

　　齐梓成听了笑了笑，然后应到：“恩，你早点睡吧，那哥哥就回去了。”

　　“恩……”齐梓俊笑了笑应道。
　　可当他看见齐梓成转身的时候，便再度叫到：“哥！”

　　齐梓成听到声音后转身，“恩？”

　　“就是……今天下午……夏姐姐是去找你的。”

　　齐梓成听到后淡淡一笑，“我知道。”

　　齐梓俊嘴角一弯，开心得一笑，“恩，那哥哥快回房间去吧！还有……晚安！”

　　而齐梓成出了齐梓俊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刻得回房，而是走回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他即使知道了今天下午她是去找自己，知道她并没有想着特意去见蓝浩，可是他的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蓝浩的话。

　　她幸福吗？自己一直紧紧的，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抓住的她，是不是根本不幸福呢？

　　他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才慢慢得走回了房间，而当他走进床边时，那个人却是靠着床头睡着，似在等什么却一直没有等到。

　　齐梓成正准备将夏璃轻轻得移下平躺时，他却看到了她手中紧紧抓住的一张黑黑的照片一样的东西。

　　他轻轻得将她手中的照片拿了起来，可是身体便顿时僵在了那里，眼中涌动着激动的情绪。

　　那照片……那照片里面……是……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婴儿……
　　是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他抑制不住莫名得笑着，然后一只手轻轻得抚上那张照片。
　　“宝宝……初次见面……我……我是爸爸……”

　　他凝视着照片看了好久，然后缓缓得移下视线看向那个已经熟睡的夏璃，他坐上了床，然后也靠着床头，一只手跨过夏璃的脖子，轻轻得搂着她，让她躺进了自己怀中。

　　他倚着床头躺着，搂着枕在自己怀中的她，然后再将那张照片放进他们中间，轻声得说到：“宝宝……这是妈妈……”说着他突然傻傻得笑了。
　　“你……你应该早就见过妈妈了吧……”
　　“妈妈……妈妈她……很美吧？”

　　夜晚的风吹着，帘脚被轻轻得带起。

　　许久，他才缓缓得放下那张照片。
　　他静静得看着她熟睡的面庞，然后搂着她的手臂再度紧了紧，像是怕一松手怀中那个熟睡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良久的沉默后，那个安静的夜才传来了他轻轻的呢喃声。

　　“璃儿……对不起……”
　　他那深褐色的眼眸带着些疼痛得看着熟睡的人儿。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哪怕，哪怕知道你现在也许根本不是幸福的，而我……而我却为了自己的幸福……不肯放开你……”

　　他轻轻得轻吻了她的发，终于，缓缓得合上了双眼，只是那搂着那个纤细身体的手却是依然那么得不肯松开。

　　夜晚清凉的风依然吹着，那微微带起的帘脚依然轻轻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