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香 WC》lchanglemon

15、第 15 章

　　几日后，凯莉结束了连续三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实验，正要回家休息，没想到劳尔竟然体贴地提出到学校来亲自来接自己。
　　她匆匆收拾了东西，不忍爱人在楼下多等一刻。
　　当下行的电梯打开时，她意外地在隔间里碰到了熟人。
　　他碧色的眼睛像是上好的祖母绿，含着温暖而柔和的笑意。

　　“凯恩！”如此阳光而俊朗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即便已经累得两眼昏花，凯莉发现自己只是见到了他就多了几分精神。
　　“凯莉……”凯恩也没想到自己会幸运地碰到肖想很久的女孩儿，他对自己为了让这个看似随和实则警惕的小姐放下戒备而撒谎的行为很是羞愧，可内心的冲动还是让这个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偷偷违背了个人原则。
　　“很久不见，真高兴又碰上你！”尽管大大的黑眼圈还挂在脸上，凯莉的笑容却充满了活力。
　　“我的荣幸。”凯恩谨慎措辞，害怕自己过分热情的言语吓走凯莉，但又实在忍不住想要亲近一番，于是礼貌地开口询问凯莉晚间的安排。

　　当电梯门打开时，劳尔见到的便是凯莉与另一个男人言笑晏晏，丝毫没有电话里抱怨的疲惫之色。
　　他告诫自己压抑愤怒，但平放在腿部的双手已经握住了拳头并且青筋暴起。
　　隔着毯子，他依然能感到左腿瘫软无力的触感，和右腿冰冷坚硬的假肢截然不同。
　　这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一向严肃而缺少表情的脸上竟然挤出一抹笑容，只是眼眸里隐隐浮动的怒火还是泄露了情绪。

　　当看到劳尔时，凯莉先是心里一软，随即又心虚不已。
　　但她发现劳尔看起来不太生气的样子？至少不像是会当场发作。
　　无论如何，凯莉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先向凯恩道别。
　　凯恩也注意到了劳尔，却粗线条地没有感受到僵硬的气氛，还难得调皮地朝凯莉挤了挤眼睛，“原来你和格雷先生已经有了安排，我的运气总是差了那么点。另外，内部消息透露，克鲁斯教授也会参与这个项目，我想你舍不得错过拜会这位大师的机会，所以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当凯恩提到了克鲁斯教授后，凯莉满脑子就只有那位领域内的绝对宗师级教授了，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劳尔已经完全垮掉的笑意。
　　“到了。”劳尔的声音冷冰冰的，凯莉还犹自沉浸在纠结与兴奋当中，呆愣愣地下了车，却发现这里是她的公寓楼下。
　　她弯腰望向车内，劳尔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直视前方，并不打算理会她的样子。

　　“你怎么了？”凯莉不知道劳尔是不是为了凯恩的事情发作，决定先探问一下。
　　“我想我没有语言表达的障碍，我说过接你回家，现在到了。”劳尔转过头来，浅蓝色的眼眸里闪动着嘲讽和轻蔑的意味。
　　“……”凯莉一阵咬牙切齿，她以为劳尔的意思是邀她共度周末，至少也是会陪她共进晚餐，可是，这样把女士甩在她家楼下的行为，实在是粗暴又无礼。
　　“您还有什么吩咐么？”劳尔看着凯莉恼羞成怒的样子，感到了一丝快意，但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极端幼稚的行为。
　　就在他万分后悔，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凯莉坐回到车上，向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哪敢多说，默默地开了车门，走到车外不远处。

　　“我和凯恩只是偶然碰到。”她厌恶这样的解释，这让她十分难堪，可她也害怕爱人的怀疑，所以竟然拉下了面子，并且态度陈恳。
　　“听说你得到了军方的邀请？”劳尔并没有给予一个正面回答，转而问了一个问题。
　　“我以为这还是个机密。”凯莉皱了皱眉，为什么这好像是个新闻似的？
　　“你太天真了！”劳尔冷哼一声，格雷家的化工厂与政府联系紧密，他一直有关注所有与凯莉有关的消息。凯莉是个纯然的学者，研究方向却有些敏感。
　　“我拒绝了。”凯莉撅起嘴，小脸皱成一团。
　　“为什么？这是个好机会，他不是说了么，你有机会见到仰慕已久的人。”劳尔试探道。
　　“不……”凯莉红了红脸，“我得去很久，平时很难出来。”

　　凯莉的表现让劳尔微微惊讶，他原本是为了凯莉上车之后的态度而生气——自己好不容易压下了先前的怒气，可她完全没有注意！
　　不过，凯莉完全略过利奇曼少校，而且羞涩可疑的态度与她往日里好学上进的表现差了太多，这让劳尔有些疑惑，不禁开始思考她话中的深意。
　　“嘿！”凯莉不满劳尔发愣不理会自己的样子，于是高声提醒他。
　　劳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不是个会因为周末活动而放弃研究的人。”
　　“……现在的周末活动很重要。”凯莉抬起下巴，把脸偏向一边。
　　劳尔挑眉，他明白了凯莉指的是周末固定的约会，心里有些快活，但看到凯莉佯装生气的样子，又没有多言，而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劳尔微凉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凯莉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加速，她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来，眼睛却不直视劳尔，“我讨厌你那样。”
　　劳尔愣了愣，抓着凯莉的手紧了几分，“我在改正当中，但我希望你也应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凯莉沉吟了一会儿，也老实地答道，“我……我会注意的。”

　　“恩……”劳尔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后又补充道，“你应该去的，我听说那位教授很出色，你会得到莫大的帮助。”
　　“可是……”凯莉其实心动了，她有些想去，但又舍不得劳尔。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个真理的信徒了，她堕落地每天只想着男人的怀抱。
　　“好了。正好我也有个手术，恐怕一段时间内都不在地球……”劳尔摸了摸她的头发，正要继续劝她，凯莉却紧张地打断了他，“手术？”
　　“恩。一个小手术。”劳尔含糊地答道，成功率不那么高，因此他并不想让凯莉知道更多。
　　可是，凯莉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这又让他没有办法轻易敷衍过去，“脊髓修复。现在刚刚投入临床，没法给你介绍太多。”
　　“你要拿自己来做实验么？”凯莉瞪大眼睛，气呼呼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劳尔表情有些不自然，“时间越晚，效果越差。我……已经七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无法再掩饰语气里的沮丧。
　　凯莉心疼地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亲爱的，别担心。”
　　劳尔尴尬地从爱人怀里挣脱，双手撑住了歪斜的身体，被女性如此安慰，尽管这是凯莉，仍让他有些羞赧。

　　“好吧！”凯莉撇撇嘴，她也想陪着劳尔，不知道这样的手术她不在身边，是不是有些自私？
　　“凯莉，你会是个优秀的科学家。”劳尔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感叹了一句。
　　“恩？”凯莉不明所以。
　　“我们都有彼此的事业和生活，我想，结婚并不意味着互相束缚。”劳尔苍白的脸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还是没法平静地说出“结婚”这个词。
　　“……你、你说……‘结婚’？”凯莉屏住了呼吸，谨慎地问道。
　　劳尔把身体重心放在左侧，然后解放了一只手，从右边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本来应该在手术之后再提起的，你知道，也许、也许……”
　　他想到可能的未来，突然后悔刚才过分冲动的行为了，虽然早就选好了戒指，可是今天全无准备之下，脑袋发热，仅仅是凯莉一句带着期待地询问就让他方寸大乱。

　　凯莉也羞红了脸，不等劳尔打开盒子，就傻乎乎地伸手接过，赞叹道，“很、很漂亮……”
　　劳尔愣了愣，看着尚未打开的小盒，干涩地问道，“你……你说这个盒子么？”
　　凯莉瞬间涨红了脸，连耳朵也变成了和她头发一样的颜色，她急忙把盒子塞回到劳尔手里，音调拔高，“当、当然不！”

　　劳尔无奈地靠回到椅背上，右手捧着盒子，左手慢慢地把它打开，美丽的钻戒安静地躺在中央，折射着动人的光辉。
　　即便不是在狭窄的车上，他也没法单膝下跪，只能把盒子放在腿上，以右手为支点，左手抓住前排司机的座椅，撑起瘫软的身体顺时针扭动，好让自己侧靠在车座上，正面对着凯莉。然后松开左手拉下后座椅背内嵌的扶手，再抬起右臂支在上面，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拿起盒子，地把戒指递到凯莉面前，等待对方的答复。
　　静默的车厢里只剩两人呼吸的轻响，好一会儿，凯莉才从刚刚的阴影里走出来，又一次开口赞叹，“很漂亮。”
　　接着，她伸出手来，劳尔终于松了一口气，给她戴在了中指上。

　　他腰背无力，完全靠着右侧身体小半贴着椅背，再加上右臂抵住扶手借力。
　　但扶手不高，再加上腰腹塌陷的厉害，他抻直了上臂也只能佝偻着身体，尽管努力抬起了头，看起来仍十分狼狈。
　　此时心中大石放下，他肩头劲力松弛，竟然一时没能撑住，软软地倒向凯莉。
　　凯莉忙伸手扶住了他，让他顺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把挡在两人中间碍事的扶手推回椅背。
　　劳尔反应过来，双手分别抓住前后座椅，小心地转动了身体，靠回到椅背上。
　　这么一折腾，他也有些疲累地开始喘气。

　　凯莉搂着劳尔的胳膊，实际上是防止他又歪倒下去。
　　劳尔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把司机叫回来吧？”
　　“……恩。”凯莉点点头，眼睛却仍在不住地瞟向手指。她发现，尽管每一次恋爱都充满了刺激和快乐，却不如现在这般幸福和充实的感觉溢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