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愁似个长》随风飞

3、第 3 章

　　半夜，我端坐在临街的茶楼里，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透过窗子望出去，只见对面的大宅子里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登上楼来，跪在我的脚边，压低声音道：“庄主，事情已经办妥了。”

　　闭了闭眼，笑。

　　“都死绝了？”

　　“只有庄主要的那人还活着。”

　　点点头，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轻道：“把人带过来吧。”

　　被黑衣人拖着头发扔到跟前的，是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因为隔了十多年的关系，我对他的长相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显然，那人一眼就认出了我。

　　“少、少主……”声音抖个不停，眼里全是慌乱之色。

　　我顺了顺搭在肩上的白发，冷冷笑着，问：“怎样？眼瞧着家人至亲死在自己面前，一定很有意思，对不对？不用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说着，一把抽出黑衣人腰里佩着的剑，直直刺了过去，在那人皮肉上来回划着。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殷红的鲜血顺势淌下来，流了一地。

　　好景致！

　　可惜现在时辰已晚，只能喝些茶对付过去，下次再杀人的时候，记得要先命人备好酒菜。

　　隔了一会儿，叫声渐渐变弱。

　　“庄主，人已经死了。”

　　“这么快？”抬了抬眼，有些困惑的说，“血流得不多。”

　　“禀庄主，他是疼死的。”

　　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把人拖下去吧，回去以后，重重有赏。”

　　摆了摆手，感觉心中畅快许多。惟有这种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还算有些意义。

　　又在原处歇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下了楼，一路行至街对面。

　　呼救声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大火燃烧的声音，不必等到天亮，这场火便能烧尽一切。官府那边早已打点过，自然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追查。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

　　这宅子的主人，当年同别人一起伤害程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轻轻叹一口气，转头，坐上了早已等在一旁的马车。

　　我这一回又亲自动手杀了人，依照惯例，先去沐浴净身，然后才进了书房。由书桌上的暗格里翻出一张红纸来，盯着上头密密麻麻的人名看了一会儿，缓缓提起笔，勾去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还剩十个。

　　只要对付完这十个人，就算是替程为报过仇了。只可惜，这些人躲的躲，藏的藏，多数已经隐姓埋名，实在不好找。

　　打理完一切之后，又去了一趟密室，在那冰棺前陪了程为一会儿。将今日做过的事一一对他说了，又替他整了整衣服，方才回自己房里就寝。

　　夜里自然又是不停的做噩梦，那些前尘往事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面前，而我真正想着的那个人，却不曾入过梦中。

　　睡不到两个时辰，便又清醒了过来。

　　睁眼，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黑黑亮亮的眼睛，秀气的眉，以及……怯生生的表情。

　　一阵恍惚。

　　过了许久，才猛然忆起这人是我前几天向慕容讨来的那个小厮。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来不及想个明白，身体已先行动，一伸手，直接掐住了他的颈子。

　　“唔……”那人吃痛的低叫一声，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眯了眯眼，将头慢慢凑了过去，冷着声问：“你可有听见我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都没听见……”

　　“这是我的房间，谁准你进来的？”

　　“总管要我进来服侍庄主。”

　　“他是要你在书房里等着。这屋子，谁都不许踏进一步，记清楚了？”

　　少年眨眨眼，吃力的点头。

　　杀？还是不杀？

　　犹豫再三，终于还一松手，把他甩在了地上，喝道：“滚！”

　　他忙不迭的站起身，一手护着自己的脖子，慌乱的奔出门去。

　　而我依旧半坐在床边，心下一片茫然。

　　不管他有没有听见什么，既然入了这个房间，我都应该杀人灭口的。可是刚刚那一刻，自己却心软了。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一时下不了手吗？实在可笑！

　　妇人之仁，只会害死自己而已。

　　这道理，早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明白了。

　　天亮的时候走进书房，少年已垂手等在那里了。

　　他微微低着头，颈上一圈红痕，神色很是紧张。

　　这人叫什么来着？赵……茜？

　　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屈起手指扣了扣桌子，道：“你过来。”

　　赵茜抬了抬头，瞪大眼睛，面上现出惊慌的神情，半晌，才抖着声说：“庄、庄主，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见他像定在原地似的，一动都不肯动，便也懒得勉强，只从怀了摸出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

　　“把这药抹在脖子上，应该能止止疼。”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当然，我可不保证里头没有下毒。”

　　他闻言怔了怔，回过神，却突然展颜笑了起来。

　　“谢庄主。”一双黑眸明亮得过分，甚至有些刺眼了。

　　不知为何，我一见他这模样，便莫名其妙的气恼了起来，只恨自己没有当真把毒药扔过去。

　　于是沉下脸，骂道：“你这小厮究竟是怎么当的？立在这儿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泡杯茶来！”

　　“是，是。”

　　赵茜胡乱点了下头，慌不择路的冲出去，一下撞到了房门，他却唤都不唤一声，接着往外跑。

　　没过多久，就端了个盘子回来。

　　不过，这一回却走得极慢极慢，并且一直低着头，紧盯着那茶杯看。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踏过来，好似地上满是蚊子，一脚踩死一只，好不容易踩完了，才终于走到我跟前。

　　“庄主请用。”

　　赵茜小心翼翼的把茶杯放至桌上，然后大大松了口气，现出略带了些羞涩的笑容来，小声说：“这次没有打翻。”

　　奇怪的看他一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

　　深吸一口气，艰难万分的将口里的东西咽下去，咬牙问道：“你以前在慕容身边的时候，可有帮他泡过茶？”

　　“有啊。”讷讷的笑了一下，手悄悄抚上左臂，“不过，公子每次都会很生气的打我。”

　　点点头，吩咐道：“从明天起，你去伙房帮忙，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终于明白慕容为什么动不动就打人了。

　　这小子给我喝的哪里是茶？根本就是毒药！

　　关于阴谋~

　　同样的题材写得太多，结果一动笔就被人看出来了，恨死~当然，这一篇的主题并不是阴谋，而是虐身又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