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一章 暗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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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罗睿寜毫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自他被掳至今，除了每日有人送水送饭外，这名男子是唯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心中知道，怕是掳他来的人，觉得时机到了。
“六皇子安，小人名叫卢泰，乃我家主人的管家。此次请六皇子入府小住，实是我家主人有要事想与六皇子商议，谁知下人不懂事，倒是得罪了六皇子，让您受委屈了。”卢泰说罢，便上前行了一礼。
罗睿寜看他的步伐，架势，都显示出，这个自称卢泰的中年男子，是个高手。心中虽有些惊异，面上却不显，仍是一语不发等待他的下文。
卢泰见罗睿寜不搭话，心中虽吃惊于对方小小年纪，却是定力惊人，不愧是在那吃人的地方长大的。面上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家主人想请六皇子聚一聚，不知六皇子意下如何？”
罗睿寜闻言，扯着嘴角冷哼一声道：“如今我是阶下囚，还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六皇子万不可如此说，这话可是让小人死上万次都不够了。六皇子乃我家主人邀请来的贵客，自是以六皇子方便的时候畅谈更为适合。”卢泰神情虽是惶恐，但言中之意却也明显。
罗睿寜自是明白，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这次出宫，虽是得了旨意的，但已有多时未传信回宫，若再耽误下去，即使回宫后，怕是大事也已成了定局了。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是没有夺那位置的本事，上面的哥哥虽说不多，但一个比一个精明。特别是老四，老五。老五之前不显，这几年来，野心却是越来越外露了。亲母贵为皇贵妃，执掌后宫半边。而母家更是权倾朝野，舅父李煜更是心机深沉，老奸巨猾之辈，这几年，更是结交了不少权臣，想为老五铺路。
在他看来，如今太子被废，老二驱逐离京，老三是个只长个不长脑的莽夫。而老四么，说实话，老四是他唯一看不懂的兄弟。说他没野心，罗睿寜自是不信。说他有野心的话，却又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对权臣也好，对文臣也好，都是一派的温和亲切，偏偏又与人像是隔了一层似的，也没见他与谁特别亲近。当初年幼时，倒是时常听闻他去显武伯府，稍年长后，连显武伯处都去得少了。
倒是父皇交代的事，他办得件件妥当，让父皇常有夸赞。也正是如此，皇贵妃才乱了手脚，拉拢自己，想要借自己的手除了老四。
只是他也不傻，此次出宫，在皇贵妃处像是要帮她将老四除在江南。而在父皇处，却是过了明路的。
作为上下不着的六皇子，他自要为自己与母妃留一条后路。在他看来，老四想要争这位置，很难。先前他或许还有和老五一搏的机会，只是如今两人的母家，一个被降了王爵，一个却是权贵之极。何况，老三似乎隐隐有被老五打压抓住把柄的迹象。在这时刻，自己站在老五这边，是不会有错的。但事未成，老四也是不能在明处得罪的。
如今被掳，虽说是自己倒霉，倒也未必不是个借口。
只眨眼间，罗睿寜的心思已转了数转。抬眼看向面前的卢泰，点了点头，径自起身，拍了拍衣摆处的灰尘，冷淡的俯视道：“带路。”
卢泰不知罗睿寜心思的转变，只当自己的威胁有了效果，面上虽笑容满面，心下却是不以为然，暗道主人太过高估了这位六皇子了。
雍武帝执筷浅尝了口面前的点心，略点了点头，笑言道：“爱妃，这点心果然是花了心思了。不止好看，味道也不错，甜而不腻，不油不干，入口极顺。”
淑妃见他如此夸耀，掩嘴浅笑道：“皇上可是错夸了妾身了。这点心可不是妾身做的。”
“哦？”雍武帝眼中神色闪了闪，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宫中还有比爱妃更讲究吃食之人？”
“皇上这是笑话我呢。”淑妃微敛了目光，低头又夹了一块似桂花糕，却又要薄巧得多的糕点递入雍武帝碗内，“前段时间兄长送了个族女进宫，说是孤女。其父本是黑炎军内的校将，可惜病疫了，其母在她幼年时就去了，独留她一人。皇上也知道，兄长现虽不是族长，但毕竟是族内最显贵的一支，故而族长将这孩子送了来。只是兄长家里均是男丁，又不能当她是婢女，就求到我这里。我见她出落得水灵，举止倒也算得体，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还有一手的好厨艺，倒也顺我心。”
雍武帝闻言抬眼看了看淑妃，见她眼中难掩的得意，玉手掩口，眼带笑意，不由想起当初初见她时，她也是如此的笑。不由也跟着真心笑了出来：“你这口舌之欲怕是难改了。朕记得你当初刚进宫时，做的那道荷莲并蒂，如今想来，还是回味。”
“皇上想吃，臣妾便做就是了，何必拿了话来埋汰我呢？”淑妃放下手，微娇的不依，“人都说，这宫里人心易变。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雍武帝被吊起了好奇心，不由追问道，“此话怎讲？”
“您想啊，如果进宫的人，都得到了满足，怎会变呢？”淑妃弯着眼眉笑道：“端看臣妾就知了。满足了口腹之欲，膝下有小四承欢，偶尔小七、小五过来陪伴，再加上皇上您的疼爱，哪还有不满足的地方？满足了，也就不变了。”
雍武帝眼中冷光闪了闪，面上笑道：“如今朕还在，自是护着你，如果百年后，你又当如何呢？”
“那就随了皇上去了。”淑妃面上笑容不变，只是眼中却流出坚定之态，“臣妾这辈子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走了，自要带着臣妾一起的。生时，皇上有众姐妹相伴伺候，走后，总也要有个人随侍身边吧。”
雍武帝虽面上不惊，但心中动容，暗责自己不该试探淑妃，却又忍不住去疑心她的话：“你该知道，即使朕百年后，无论谁继位，你起码是太妃之尊，只要不出格，更是无人管你的口腹之欲了，倒也比现下自在许多。”
淑妃闻言，轻笑出声，执起雍武帝略显粗糙的手，慢慢揉着，细细道：“皇上就知道欺负我。别说是太妃了，即使是太后，哪又如何？母家自有哥哥与侄辈们去撑着，小四现下也长大了，成了家，最不济，今后也是个闲散的富贵人。如此就可以了。臣妾是贪心，只望能有一日独占了皇上，即使无法同穴，也求那条路上相伴走上一遭。”
雍武帝瞬间一怔，淑妃从来不将情爱言于唇舌。自己也只当她空活了几十岁，性子仍直爽似个孩童，倒不曾想过，原来她早已懂情识爱。
淑妃见雍武帝直直看着自己，不由面红道：“皇上真是的，硬是要逼着臣妾说这些个羞人的话。”说罢，便要脱了手离去。
不想，被雍武帝用力拉入了怀中。
拥着怀里的还淑妃，雍武帝闭上了眼，语带笑意，又带了一丝疲倦的轻声喃语：“朕知道你和小四都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只剩下了你们。”
淑妃闻言，半闭上眼，似乎未听见这话，只乖巧的静静陪着他……
贤郡王府内，各处均一如往常，各归其位做着应做的事。而郡王妃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廖菊珍看着坐于自己对面的母亲，心中甚是不屑。眼带厉色的问道：“我刚说的话，母亲可记清楚了？”
“记清了，珍儿放心，母亲自会告知你父亲的。”廖夫人诺诺的应着，话语里透着谄媚。她虽贵为右相的正房，却是不得宠的。特别是只生了个女儿。后来府内的女人越来越多，除了出身外，无论是外貌还是才情，各个都比她强。就连管家之权，也被夺了去，只能带着女儿守着正房的名分住在偏僻的院落内。她只当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想到，自己女儿却为她争了口气。
“母亲，”廖菊珍语带些微高位者惯有的漠然道：“这事事关重要，你可要一字不漏的转于父亲，如果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即使你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却也是顾不了你。”
廖夫人听出了些端倪，忙不住的点头，再三的保证：“我都记下了，必是不会错的。”
“那就好。”廖掬珍轻抚着绣着精致花样的锦缎袖口，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一旁的侍女见状，会心的开口道：“夫人，奴婢送您出府吧。看这时辰，快到王妃午歇的时候了。”
“是了是了，我也要快些回府把事儿告知老爷，”廖夫人似有些坐立不安，说完后，似又想起什么来，问道：“珍儿，你与郡王可曾确定什么时候圆房？”
廖夫人这话，固然是做母亲的关心女儿，但却也刺到了廖掬珍的痛处。只见她眼神如刀的直刺廖夫人，冷冷道：“我的事，自会做打算，母亲还是将心思放在父亲身上吧。我固然做了这郡王妃，但也保不准父亲定会看我面子留着您的位置。”
廖夫人闻言，面上一白，更是手足无措，想要再解释自己的关心，却见到女儿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与些许仇恨，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匆匆的告辞走了。
廖掬珍看着廖夫人已然远去的身影，手猛的一挥，将身边矮柜上的琉璃花瓶扫落在地，落下了一地尚流转五彩光华的琉璃碎片，夹杂着盛开得艳人眼目的铃兰……
作者有话说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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