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记》非道

4、第 4 章

　　翌日，展昭很早就起身了，又或者，他可以算是一夜没睡。
　　走在白玉堂的屋前，踌躇半晌，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昨夜，白玉堂的举动铭刻于心，他有满腹不解，待人解惑，但也隐约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处理不当，也许他将失去一位难得的至交好友。
　　就在展昭为难之际，门扉应声而开，门里门外的人皆是一愣。
　　白玉堂一早初见好友，脸上未见半分喜色，反之而是面色一冷：“展昭？你在这里多久了？”
　　乍然一问，问得展昭猛然一惊，竟然口涩起来：“啊？……刚到而已。”
　　白玉堂眼见展昭神色不对，面色更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未再言语。
　　见到白玉堂怒意横生，展昭不明所以，但是脑海中白玉堂盗米一幕挥之不去，即便生性非是多口好舌之人，但是事关白玉堂，展昭竟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如今又见白玉堂神情古怪，心中更是放心不下。
　　“白兄，你——”为何半夜盗米？本想如此询问，但是话到了口边，竟然又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展昭心中两难，一怕白玉堂遇到何等无法解决之事，隐瞒自己承担，也怕白玉堂诡异举动另有内情，更怕这么一问，就问断了彼此之间的情义，犹豫不绝中，满腹疑云，却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到是白玉堂被他一唤转过头，却见展昭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却不再说话，而是以一种倔强，强自压抑慌乱而衍生的一种僵硬的神态等着展昭开口。
　　然而，等了半晌，二人却是相对无言，最终，展昭悠悠一叹，担忧的一望瞪着自己的白玉堂，还是选择了将询问压下，随便找了个借口：“白兄，请一起去用早膳。”
　　展昭轻轻一叹，叹得白玉堂面色瞬间惨白，但是脸上却是僵硬见缓，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展昭一眼，也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跟随着展昭的脚步，默默无语。
　　虽然二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再见难掩尴尬，展昭心中忧虑，探询的目光总是锁紧白玉堂，后者虽然有所感，但是总是刻意躲避那盯人的目光，一边眉间忧愁暗锁，越发的不畅快。
　　就在隐约中，彼此都绷到极限的时候，一次突袭事件，却将这种诡异微妙的气氛彻底打破。
　　包大人出巡走访，遇到刺客暗杀，展昭白玉堂二人与刺客纠缠之中，为护一位无辜的幼童，展昭舍身相救，却在最后一刻被白玉堂挺身挡住。
　　展昭只听得“砰”然一声，夹着低声压抑的一声呻吟，惊抬头，就看见源源不断的鲜血自白玉堂口中涌出，彻底染红了那身雪白的如同天空皓月的白衫，同时也滴落在展昭自己的衣襟上，他面色惨白的看着神色痛苦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白玉堂，口中称呼在瞬间改变：“玉堂！”
　　白玉堂身受重创，依旧不减平日凌厉，回手反身一剑，送了那给他一掌的人上了黄泉路，再回身，对着展昭淡淡一笑：“猫儿，你没事吧？”
　　但是没有等到回答，白玉堂已经是头一歪，顷刻失去了知觉。
　　展昭慌乱的抱着白玉堂逐渐冰冷的躯体，手臂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不断唤着白玉堂的名字，直到最后被公孙先生拉开。
　　一行人急忙赶回开封府，经过公孙先生的诊治，白玉堂并无生命之虞，但是确是严重的内伤，必须要静养数月方可行动，否则，轻着日后行动不便，重则武功尽废。
　　展昭听了更是担忧，按方抓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因心底隐约明白了自己对白玉堂的在乎，那眼见白玉堂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时候的慌乱悲痛，明显的让他无法逃避，如今，他无暇去顾及其他，只愿牺牲一切换得白玉堂的平安无恙，也许是白玉堂真的伤势太重，除了强硬要求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其他竟然乖乖合作的做他的病人，但是依旧避讳旁人进入他的房间，平日就是展昭送药，也必须叩门三声，得到应允才可进屋。
　　这日，展昭依照往日一般，手里端持着要让白玉堂服的药，敲门待答，但是反复几次，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禁心中担忧，怕是白玉堂伤势有变，匆忙之下，便也顾不得了平时白玉堂的叮嘱斥责，强硬推门而入，看见床铺满床，空无一人，焦急持药走近床边，试探的口中轻唤：“玉堂，吃药了。”
　　喊了几声，依旧是没有回答，展昭一扫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见到被塌虽然褶皱，但是却异常平整，于是怀疑的掀起棉被，瞬间惊得手中药碗跌落在床，泼洒了满铺，展昭惊愕非常，脸色惨白如纸。
　　床上哪里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只酣然趴卧的白鼠！
　　眼见此等诡异的景象，展昭半晌发愣僵直，不知该做何反应，一直到感觉慢慢适应了此巨变，后退几步，跌回桌凳，瞪着床上的白鼠，才发觉眼前这只白鼠格外眼熟，反复回忆却不得果，郁闷之际，恰巧徐风吹过，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传来，才幡然醒悟，这只就是当日他在山林间随手救下的白鼠！
　　心底某种想法隐约成型，展昭不敢置信的瞪着床上无知无觉的白鼠。
　　白玉堂，白鼠，明明毫无关联的人物，在这一刹那被穿插在了一起，展昭将过往种种回忆组合，随即得到一件尽管荒谬绝伦，但却是摆在眼前，又叫人无法逃避的真相。
　　措手不及的事实让展昭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他手足无措的看着那白鼠，迟疑了再三，最终还是猛的起身，甚至不及收拾跌落在床上的药碗，便神色复杂的仓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