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双雕》非道

4、第 4 章

　　第四章

　　但是柴火就是柴火，终究还是要熄灭的，当活快烧到戚少商的手的时候，他本能的送掉了手中快要燃尽的火柴，于是这个夜幕中唯一的火光，也在瞬间熄灭。
　　戚少商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焦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抬头，就看见顾惜朝皱眉咳嗽的样子。
　　他显然是真的不会抽烟的，烟吸进去竟然也不知道要吐出来，憋在胸口恁是难受，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但是也许是因为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些微的动作都会显得很明显，他咳嗽的也很压抑，却是确实憋的辛苦，不消片刻就看见他整个人都弓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此刻他的脸是憋的通红的。
　　感觉有些好笑，顾惜朝虽然外表给人感觉不太好相处，性子到是有些孩子气，明明被呛成这样了，手中的烟还是倔强的不肯松，于是上前靠了靠，戚少商探手要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奈何他手放起，还没有接近顾惜朝，已经被后者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对方的手也几乎同时扣住了他的右手。
　　最直接的反应，最本能的反击，在战场待过的人，反应度和警觉性永远超过常人。
　　一闪一扣，顾惜朝的动作完美的接近华丽，看的出来是受过专业的武术训练的，戚少商虽然已经见过他的身手，却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在一瞬间制住，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不服气的心性被激了出来，反手一抵，直接跟顾惜朝打了起来。
　　夜幕中，他们的争斗是无声的，只是，从一开始玩笑一样的嬉闹，到了最后，反而成了发泄。
　　都是一心的闷气，都是一身的憋苦，每一拳打出去，都恨不得是打在日本人的身上，每一式过去，都恨不得是身在硝烟四起的东北战场，拳，越出越猛，也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迷糊的黑夜中，只感觉面前是朦胧的黑影，周围的空间在脑海中扭曲开，铺展开的，是在战火的荼毒下哀号的妇孺，是在铁蹄践踏下的家园国土。
　　怒，怒发冲冠！
　　恨，恨忿入骨！
　　眼中发红的血丝，刺激着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顾惜朝的身手了得，但是显然在战场上锤炼出的戚少商也绝对不弱，更甚至，他的身手在顾惜朝之上，不比他的花俏，戚少商每招每式都很直接，用力也猛到叫跟他接触上的顾惜朝感觉臂肘一阵阵的麻痛，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再去在乎身体上的痛觉了，只感觉汗水如雨一样刷过背脊，脑海中，只泛滥着一种念头。
　　鬼子，从中国的国土上滚出去！
　　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也不知道打中了对方多少拳，在夜色的掩盖下，直到二人都脱力到了无法战立的地步，才猛然罢手，同时倾倒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
　　支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顾惜朝继续仰视着天上的半月，胸口的气不能满足身体的需求，他只有大张着口，有些辛苦的皱着眉，但是，眼神已经不再似开始的阴霾，发而清澈的发亮，映着天上的月，正是皎洁对银华。
　　戚少商则是直接仰躺在地上，虽然是这个时节了，但是夜间的地还是冰的凉人的，透过一背的汗水，直直刺到骨髓里，他也望着月，遥想着东北的月，是不是也是如此的亮？
　　“为什么自东北退下来？”
　　这是戚少商跟顾惜朝之间，第一句正经的谈话，却是个叫顾惜朝皱眉的问题，他沉默了半晌，才有些不甘，有些愤恨的答道：“我们输了！”
　　军人惟恨言败，特别是这一败，是将东北三省拱手送给日本人去蹂躏，要承认这个输字，又谈何容易。
　　所以顾惜朝浑身都在抖，说出的话却很清晰，他就是要戚少商听清楚，他退下来，是因为他败了。
　　不要以为东北是怎样的地方，那里是战场，是，修罗地狱！
　　戚少商能体会到顾惜朝的感觉，这个时候，似乎只要二人都穿着军装，有些问题，根本不需要，或者，不必要说，有些了解，是因为在彼此体内燃烧着一样的东西，一种，叫做保家，卫国的东西！
　　又掏出根烟，随手点了起来，戚少商眯起眼眸，看着在烟雾后，依旧皎洁破云的夜月，暗哑的嗓子流露出一丝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执着：“我们，会打回去！”
　　顾惜朝听着这样的誓言，低低的笑了笑，掐过戚少商口中的烟，直接放在口中抿了一口，那浓郁的烟草味还是呛的他很不舒服，但是，盘桓在胸口的那口污气，却似乎没方才的一番发泄一扫而空了，他清亮的眸子对着寒月，嘴角，划起了一个很轻微，却也很坚决的弧度。
　　没错，我们，会打回去！
　　打回东北，打去鬼子的老家，今日，你们在我中华国土肆意撒野，烧杀抢掠至何地，他朝一日，必将翻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