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华州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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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心想要搞大事的恶徒会不小心在自己的目的达成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故此，尽管昭念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当时确实是亲眼见到了昊旭，可祭晏与清曦还是对这位早已失踪许久的天君幺子的真实身份持以保留态度。因为两人谁都不相信，曾经一度被天君看好且当成接班人培养的昊旭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当然，为了顾及昭念那小小的自尊心，祭晏与清曦均未将此事告知于昭念。
不过见到浮于二人脸上的严肃，昭念十分有眼力地跟着保持安静。
好一会儿，祭晏先道：“时辰已晚，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元君和小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倒是没提今晚让昭念跟自己暂住一处的事。到底乾坤有别，不是特别方便，且祭晏对此也颇有顾虑。可于清曦来说，她与昭念尽管同为乾阳，却是男女有别，一样也不是很方便。至于趁夜叫醒客栈掌柜，让他重新安排三人住处的这一解决办法，因着本就临时住一夜，祭晏与清曦都觉得没必要特意为此打扰别人的正常休息。
一时间，三人之间又气氛尴尬地相互沉默了起来。
半晌，终于意识到问题症结的昭念小声道：“那什么，元君你要不先让我回去？我保证早晨在城门开启时，一定在城门口等你们，如何？”
理论上讲，是个不错的是议，基本解决了三人之间的主要矛盾问题。
然而，鉴于先前抓人时发生的一点意外，清曦并未马上同意昭念的提议。而她认真沉思的模样也让昭念莫名有点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清曦忽然道：“小殿下现在真的无法脱离这具人身？”
昭念眨了眨眼，很是不懂清曦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遂摇了摇头，答道：“暂时不能。”
哪知，清曦声色淡淡却铿锵有力道：“很好。”与之同时，双指并拢，在昭念的面前凌空画了几笔，最后点上了他的眉心。
昭念只觉得一阵寒意直冲灵台，本能地想要奋起抵御，不想那股力量在冲击他的神魂之前却先行消散了。
蓦地睁开双眼，昭念一脸不可思议地把自己上下摸了一遍，又谨慎小心地进行了一番内视，却始终没从自己的身上找到半点异样，就连自己的神魂也没有任何损伤或是缠上多余的东西。
怔怔许久，昭念甚是不解地向清曦询问道：“元君，你刚才……？”
清曦并没有解惑答疑的兴趣，只道：“等到必要的时候，小殿下自会知晓。放心，是没有危害的小法术。”
听闻这话，昭念的脑子里立即对清曦的这个小法术的用途做出了各种猜测，最终还是觉得那东西多半应该是用于定位追踪用的法术。
意识到这一点，昭念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郁闷懊恼的丧气氛围中。
“看来龙孙殿下对无法再从元君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事感到很不满意呢。”祭晏斜身倚靠着窗台俯首下望，目送昭念的身影逐渐融入暗夜，好笑地揶揄道。
清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祭晏，沉吟了片刻后，才出声道：“魔君似乎还有话想说？”
收回视线，祭晏转身回到桌前，坐下道：“多谢元君的禁制，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清曦一愣，她没想到祭晏居然会先提这件事。
“举手之劳，魔君不必放在心上。”
对此，祭晏不置可否，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起身向清曦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曦端着茶盏，神色不明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这才饮尽盏中的茶水，熄了烛火，上榻休息。
翌日卯时，晨钟敲响。上刻过后，城门开启。
清曦与祭晏牵着马慢悠悠来到城门前时，昭念果然依约等在了那里。然而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两人昨日见到的、与其同行的一部分随行人员。且从几人的身形判断，多是凡人武将。
于此，祭晏与清曦同时或挑或蹙了一下眉，对昭念如此作为不甚赞同。
仙界一日，人界一年。自离家出走后便来了人界，在此界待了好些年的昭念自是感觉到了祭晏与清曦此时的反对之情，遂连忙指着身边的几人，解释道：“这几个都是我在此界的近侍与护卫，是随我一起出来办事的。所以，我有责任带他们一起平安返回都城。”
闻言，祭晏与清曦双双暂缓神色，不多言地上前与其他几人相互见礼。
而此一行人大多都在昨日见识过祭晏与清曦的本身，虽对临时加入的二人抱有戒备心，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失礼。
然而——
站在昭念身边的一人在草草地与清曦行过礼后，举止很是露骨地打量了一番祭晏，语气颇为嘲讽地说道：“你是坤阴？”随后转向昭念，一脸鄙夷地继续道：“李兄，你说的两位高手，其中之一不会就是这位坤阴吧？你昨日虽说被他下了面子，但估计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李兄，不是我说，你应该知道坤阴这类人只能成为他人的附庸与玩物。”
言语之间丝毫不见对半点尊重，对昭念更是惺惺作态。
即使清曦已达三千不动界的心境，此时此刻，也不免起了不快的微澜。昭念也是同样神色郁郁，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紧凑起了眉头。
与二人相比，祭晏倒是不见半分恼色，反而波澜不惊地看向昭念，笑了笑，说道：“小公子看人的眼光仍缺些火候。”之后也不去看那位故意找茬的公子，牵着马率先出了城。
“你……！”
找茬公子从小到大因家世出身，何曾受过他人这般冷待，尤其做出此种行为的，还是他一直都不甚放在眼中的坤阴，一时间更是怒火中烧。可是，当他还想出言再斥时，一丝幽幽浅浅、让他人无法违抗的乾阳冷香便当头洒下。
清曦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找茬公子，而后对昭念说道：“我本不该插手管你身边的这等俗事，但就我观此子言行，迟早必会给你招来祸事，切莫大意。”
昭念听的一阵羞臊，碍于形势，解释的言辞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就在他身边的找茬公子却是听得越发火大。尽管他此刻很想开口骂人，可碍于清曦与昭念两位乾阳都在近前，身为和仪的他硬是被迫闭紧了嘴。
清曦自是有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因常行走于世间，对人界的礼法，她也有过一定的了解。是以，对昭念十分顾虑这位和仪公子的态度不由心生疑惑。在观察了一番在场其他人后，清曦以不算太过露骨的视线，重新细细打量起找茬公子。
清曦可以肯定，昨日偶遇昭念时，与他同行的人中并没有这位和仪公子。毕竟此刻有他在场，昭念等人周身萦绕的气息隐约中都带着一丝极尽克制的敌意，全然不见昨日的半点轻松浪荡。
好一会儿，清曦收回了视线，再次对昭念道：“终究是你承情在先，也算是情有可原。可你也要记得，此界因果自有定数。晚些时候，我再听你解释。先出发上路吧。”
昭念当即对清曦郑重一礼，应道：“多谢元君提点，我自有数。”
至此，清曦轻轻拍了一下昭念的肩膀不再多言。
昭念持礼在目送清曦走出了一段距离后，这才直起身，一边情绪有些不快地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边态度看似谦恭地对找茬公子一礼，说道：“江湖人不懂朝堂规矩，自是看不出来公子的身份，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而且从昨日的情形来看，若不是刚才那两位高人出手相助，今日护送公子回都城的人怕是要换一批了。”
和仪公子听闻此言后，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但也没再继续冷嘲热讽。不过，当他与昭念等人一起刚刚走出城门守关，便觉颈后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曦与祭晏在见到被驮在马背上的人时，皆是一默。
就在昭念想要出言解释的时候，清曦与祭晏却是让他意外的同时出手。
清曦一本正经道：“此番前往华州都城路途遥远，且多有险阻，为了节省我们大家的精力，还是让他一路安生地任我们摆布吧。”
祭晏则是语重心长地对昭念说道：“小公子要暗算人怎么也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虽然你们借着人多做了掩护，可若是遇到如吾等眼力不错之辈，就是明摆着送人把柄哪。要记住，人心难测。”
“……”
昭念面上一副认真听训的态度，心中却对两人明显反了各自身份的言行一阵吐槽。
堪称仙界典范，心怀苍生的清曦元君为了省事不但漠视了一位凡人的人权，而且还说出“任我们摆布”这种危险之言。至于身为群魔之首，且一界臣民皆以实力为尊的魔君祭晏，竟然在教导自己做坏事时要注意环境，并且还要小心变化难测的人心？
想到这，联系祭晏身为魔君却是坤阴的现实，昭念这才深切有种天地玄妙的豁然感慨。因为先后加起来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绝对要比自己听说的那些传言更加精彩！
若有所思地望着驰骋在自己前方的两骑身影，昭念默默打定主意，要在到达都城之前，从祭晏与清曦那里打探出更多关于两人天命姻缘的内幕，然后再找人好好吹嘘一番。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此刻身处消息来源第一线的绝佳位置了！
然而，一直紧随在昭念身边的几名武将在见到他此时直视前方、双眼放光，显然就像是在为了什么而感到兴奋的模样，不约而同都心生了误会。
武将们彼此之间眉来眼去，无声进行了几番交流，最终，其中一人带着同伴们的期待，策马上前，与昭念并行，道：“少爷！”
身边突如其来的喊声瞬间拉回了昭念飘远的思绪，惊诧地侧首看向从后方赶上来的人，昭念讷讷地问道：“何事？”
哪曾想到对方在此之后一手紧握成拳，直直地盯着自己，俨然一副在给自己鼓劲加油的亢奋之色，说道：“少爷放心！虽说你可能打不过那位元君姑娘，但你与她同为乾阳，此行一路，你好好表现，我们兄弟几个相信祭先生一定可以会看到你优秀的一面！”
“……”
昭念原本还有些困惑的大脑瞬间被这几句话冲击得一片空白。而他这副呆滞无神的反应，令几人心中的误会更加深了几分。
随即，就听另一人道：“没错，少爷。这一路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追祭先生吧，我们会全力以赴帮你的。”
“那位元君姑娘虽然说过祭先生是她夫人，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两人像是结了契的夫妻。少爷，你还有机会。不要放弃！”
“尽管初次见面时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没关系，我娘曾说过，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日渐相处后才生出来的。所以少爷，我们支持你！”
“没错没错，我们相信将军也一定会喜欢祭先生的，更不用说他还不同于其他娇滴滴的坤阴，特别能打。”
想到昨日祭晏在他们面前所露的一手功夫，几名武将出身的护卫就更加不遗余力地向昭念纷纷夸赞起祭晏来。
对此，昭念一阵哑然，无言可对。好半晌，他才一脸严肃地对几人低声喝道：“全都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华州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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