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鸡啄罗卜皮

27、第 27 章

　　有了前面万盛米行的榜样，这恒源米行倒也痛快，二话不说，留下字条便吩咐伙计带人取粮。我拱拱手，与掌柜的寒喧两句，便勿勿而别，向下个目标挺进。
　　这时，三五帮进城借粮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那些个小米铺听到风声，早早到门前迎接，手续一样，耗了整整一天，留下十几个字条，我便带着粮草跟数万人的队伍缓缓上了山。
　　咦？我下山时还只有数千人，怎么上山时人数多出许多？原来，城中的平民听说我的义举，纷纷捐出家中财物，亦跟着我上了红塔山。

　　如此一来，我三五帮声势大振，陆陆续续，帮众竟有十万之数。王老五乐得合不拢嘴，带着他的那班老弟兄喝酒去了——这家伙……唉！最近他也辛苦得很，由他去罢！
　　独将马脸留下，将帐目交给他。相处下来，我竟然发现，原来那马脸办事颇为细致，粮草交由他管理，必是妥妥贴贴。

　　马脸走后，我一人独坐房中，点燃一盏油灯，火苗不安份的来回跳跃，照得我的影子也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正如我惴惴不安的心——太出头了！俗话说“棒打出头鸟”，一个帮派拥有帮众十万，任何一个朝庭都不会坐视不管！想必早有人要暗中盘算我了吧。一想到一双眼睛在我不知道的黑暗角落筹划着我，心中腾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就象一条被毒蛇紧睁的白老鼠，惊惧而绝望。

　　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搭在我肩——莹白如玉、细腻柔滑。不用回头，我便知道这手的主人是多么秀美清绝，于是开口：“贤弟，老五在大厅喝酒，你怎的没去？”
　　“大哥不是也没去？”
　　“哦~我~我是有点累，想早些休息。”
　　“只怕大哥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吧。”
　　“李~老~四~”我怫然不悦，拉长了声音。
　　“以前…你…没不叫我‘贤弟’的。唉~最近，最近大哥跟我疏远了……”
　　我一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于闭了嘴，沉默下来。
　　屋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寂静无声，耳朵变得出奇的灵敏，两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屋内渐渐弥漫出暖味的气氛。
　　“咳咳”李老四轻咳两声，打破这尴尬：“大哥是为三五帮声势过大发愁吗？”
　　我苦笑一下：“知我者，小四儿也！不错，我正是为此犯愁！”
　　正想问他有无化解之法，便在此时——
　　“碰！”的一声，我卧室的门壮烈牺牲、华丽丽的粉身碎身了，随后涌进一股难闻的酒气。
　　“哈哈，被我逮住了——大家都在大厅喝酒，你们两个却在这儿说悄悄话，不成，得罚酒、罚酒……”
　　我和李老四都见怪不怪地摇摇头，李老四搀住站立不稳、直打晃晃的王老五，回头劝道：“他喝醉了，我将他送回去吧。大哥也早些休息，那些头痛的事多想也无益！”
　　答应一声，将他们送出门外，那醉鬼犹自不停叨念：“我没醉，喝，大家喝，来大碗的，咱们不醉不归！……”

　　自那日之后，我与两位义弟的见面少了许多，我整天忙着布防工事，防止官兵来袭。
　　王老虎不知道是不是少根筋，听说“可能”有仗打，那个兴奋啊~借口操练，成天叉着腰，咧着个大嘴，活象个恶毒的赖□□，将那拨弟兄训得死去活来，人人叫苦连天。好在他自己赤膊上阵、顶着烈日陪同操练，所以弟兄们倒还服贴。我也乐得将这苦差事推得一干二净。
　　李老四每天跟饥民呆在一起，访医送药，倒汤送水，很少能见到他，就算偶尔碰到，他也总是忙忙碌碌的，没空多说什么。
　　这一天一大清早，我难得起个早床，李老四难得没有急着出门，王老五难得大发慈悲，放了弟兄一天假，三兄弟终于聚在一起喝喝早茶。天气正好，将桌移至厅外，花园的花儿开得正好，点点露珠晶莹剔透，叶子碧绿碧绿的，好像滴出油来。晴空一碧到底，只有一道窄长的白练淡淡的几近透明的点缀其上。鸟儿在露水中快活地歌唱，啊！一切是那么轻松，那么美好！
　　碎碎的脚步由远至近，我们三人都没吱声，心中均是婉惜。
　　“报—我们在山下捉住个奸细！”
　　“哦~”王老五一越而起，将那人一把拎起，喝道：“在哪里？还不快快带路！”
　　“那个~五弟，你不放手，他怎么带你去呀！”
　　王老五急忙松手，我和李老四都无比同情地看着那只剩下半条小命的倒霉蛋。
　　“咳~咳~咳……在……在大厅内……”
　　没等他说完，王老五腾腾腾地直奔大厅而去。老天！我翻了翻白眼，打仗就那么好玩？！
　　李老四走近到这个现在仍苦咳不止的家伙，递一杯茶：“喝两口水吧，没呛着！”
　　呵呵，他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体贴！^_^
　　有王老五先行一步，我与李老四不慌不忙一步三摇地缓步前行。等我们到时，那奸细已被摁在地上、上了枷棍，准备大刑了。
　　“住手！”
　　步近两步，左看右看，怎么看，这人都有些面熟呀！
　　“大哥，这小子不老实，不肯招认！”王老虎大声嚷嚷：“哼！待老子卸下他的膀子，看他还招是不招！”
　　“慢着。”再走近几步，抬起下巴仔细打量。
　　这奸细挤眉弄眼，似乎向我传意。伸手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再看，呀，这不是万盛米行的掌柜吗？
　　“不是奸细是朋友，快不快快松梆”一边命令弟兄，一边理怨掌柜：“掌柜也是，怎不解释一下，看这误会闹的！”
　　那掌柜好不容易挣脱了绳索，爬起身来，用手在嘴里挖了半天，这才答应：“我是想解释来着，可在山下就被贵帮弟兄给塞了口，五老爷一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上枷棍……”一边抱怨，还一边“呸呸”直吐。
　　呵呵，这帮家伙！还真是……，嘿嘿，哪儿找的这么多马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