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者之赤魅》红桃酥

5、章5、收鬼

　　红珠出了神，若不是被子丹扶起，她仍旧会僵硬着身子靠向门板，里面的阴森之声搅得她的心一阵阵抽疼。
　　子丹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口中默念口诀，挥手扔出，顿时黄符化成箭雨穿门而过。
　　“住手！”红珠嘶声力竭扑身欲挡住那些箭雨，纤手灵动如抚琴，顷刻挡下差点射向翠萱的箭雨。
　　子丹复又取出一张黄符想要再次定住屋中的翠萱，红珠自然不会让他如意，虽然法术抵不过他，但是她会赶尸之术，善于操纵赶尸之线。这线细如蚕丝，红甚赤日，拿其当作兵器意外坚韧且锋利不已。
　　锵——锵——
　　红珠迎上去，与子丹几番打斗，两人近乎平手，屋内鬼哭狼嚎之声渐渐淡了下去，只隐约听见女子呜咽之声。
　　“师叔，皇上来了。”原本站在一旁观战的少年突然跑近，站在子丹身旁，连忙提醒。
　　子丹的眸子转向少年这边，连忙一连退后几步，思索片刻。
　　红珠听见皇上二字，同样也是一顿，心思转了转，打算趁此救出翠萱。
　　“辰银，拦住她。”
　　子丹才犹豫了一下，转头见皇上已来到门口，而那红珠人已推门而进，他已经来不及阻拦，只能命辰银快去拦下。
　　辰银自然不知师叔为何声音转而变陡，跟着红珠进屋的时候，他不免吓了一跳。眼前的红衣女子才刚靠近翠萱就被戾气所弹，胸前衣衫破烂，顿时鲜血涌满胸口，没过多久汩汩流出的鲜血成了黑色。辰银暗道不好，连忙手中结印封了翠萱行动，那双早已成了骨指的手立刻停下动作，长而弯的尖指甲上淌着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指甲尖滴落在地。
　　辰银的眸子从淌着血的指甲落到地面上，现在脚下聚了一小滩鲜血，他只是一个不留意踩到，鞋底粘腻的让他难受。
　　“还不快收了她。”子丹唇未动，借风传音催促道。
　　“是。”辰银右手扶着红珠，左手结印，随后从红珠腋下穿过的右手取了张黄符，上面朱色咒印因着口中呢喃而闪闪发光，他念完抿唇，抬眸看向被定住的翠萱，启唇道：“去。”
　　这道符不同一般，黄符没有直接射向翠萱，反而在半途中悠然往上飞，然后飘至翠萱头顶，黄符渐渐向四方伸展，变成一张四方黄纸。随后朱砂红字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一蹦一跳跃然纸上，跃到边缘时各异的红字慢慢连成一线，围着黄纸边缘勾出一圈四角红线。这红线闪闪发光，竟突然胀大一圈，从上往下落，一直没入地底下，这红光才幽幽淡了下去。
　　原本定格不懂的翠萱仿若被人捅了一刀，躬身动了一下，从嘴中吐出一口黑血。还好辰银多的及时，那口黑血落地瞬间烧了个大洞，只余下黑烟袅袅上升。

　　辰银这里收鬼才进行到一半，另一头的子丹已经下跪在天子脚下。
　　明黄衣袍衬得五爪飞龙腾云驾雾栩栩如生，皇上抬起金线勾花的云靴踏步到锦绣宫门口停了下来。他贵为九五之尊，自然英姿勃发，一双如鹰的眸子扫了眼跪着的道士，随即收回视线望向正屋，却未问话。
　　皇上身旁的太监总管很是机灵，他弓着身走上前一步冷声问道：“鬼收了没？”
　　子丹稍稍抬起头望正屋看了看，淡淡答道：“正在收。”
　　“怎么那么慢！”那总管刻意压得尖细的嗓音一下子拔高，仿若对此事十分的不满。
　　“朕正好可以看着如何收鬼，不错。”而立之年的皇上神情柔和了不少，他爽朗笑了笑，反倒是让人搬了椅子坐在门口观看。
　　“还不快去收鬼给皇上看！”总管也猜不透圣意，他立即转了话锋，催促跪着的子丹。
　　“是。”子丹站起身走向正屋，未朝辰银看就问道：“收了吗？”
　　辰银嘴角上扬，一张脸不只是哭还是笑，眼尾上扬让人瞧出了欢喜，他看着昏倒的红珠，答道：“这收鬼还得靠师叔，我都快使不上力了。”
　　辰银咧嘴一笑，鼻子动了动，见子丹手中结印变换，他才慢慢收了左手，两手抱起红珠放到椅子上。
　　翠萱一声撕心力竭惨叫，身上戾气尽退，她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混沌不清的神志这才清醒过来。她周身红光渐变成了黄光，她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目光只在红珠身上停留了几秒。看清紧闭双眼的女子面容后，翠萱收回了视线，目光转到屋外，她瞧见正坐在大门口的明黄衣袍的男子，随后而至刚刚下轿的年迈老妇。
　　“翠萱要替公主报仇！替公主报仇！”面无表情的翠萱突然摇动身子，奋力朝前迈步，一双杏眼直直瞪着所恨之人。可是她还未迈出屋门，只觉胸口一疼，恍惚间想起那日被人用白绫吊在房梁上，含恨而死。
　　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翠萱伸长了手臂，身形摇晃，最终支撑不住，收回视线慢慢垂下头，她很是惊慌，自己胸口处凭空多出了把木剑。
　　疼……从心口向外扩散蔓延，犹如数万只蚂蚁在伤口处啃噬，这样的痛楚让翠萱难受不已。

　　辰银扶着红珠退后一步，惹的红珠因伤口疼痛而皱眉。
　　“翠萱……”伤口刺痛令红珠面色泛白，她才些微恢复过来神志，勉强撑开眼睑，口中记挂的还是翠萱。
　　“不、不要，子丹真人。”红珠握紧手心，见翠萱现在的模样，用足了力气抓住辰银的手臂，柳眉如黛，近似乎哭了一般哀求道。
　　“这……”辰银做不了主，见着怀里哀求的人，虽然努力睁大了杏眼，可两眼没有焦距，茫然的分不清方向。
　　子丹没有丝毫犹豫，本不予应当红珠的话，但听见辰银犹豫出声，薄唇动了动：“戾气过重，鬼能成魔，降妖除魔，天降之任。”
　　红珠猛地推开辰银，晃了下身子，立的笔直如竹。她的杏眼眨了眨，随后迈出一步，接着又一步，来到翠萱面前，竟伸出纤手握住那柄木剑的剑锋。
　　翠萱对面前陌生女子所做之事有些疑惑，她的唇角溢出黑血，菱唇沾染了血色，黑的很是妖冶。
　　“有本宫便有翠萱，有翠萱定有本宫。”红珠嘴角慢慢扬起笑容，她知道自己面容已变，翠萱认不出来是自然的。
　　“公……主。”翠萱听到红珠念的句子，眸中闪烁泪光，她呜咽着唤出许多年未能喊的两字。
　　“请放她一条生路。”红珠伸出左手轻轻揉着翠萱的头发，她转头看向子丹，再次启唇相求。
　　如今黑白无常就在锦绣宫外，若不是翠萱被伤的三魂七魄不全，此时早就被带入地府去了。红珠能够感应到，翠萱只余下一魄三魂，加之身上又被木剑所伤，再不想法救她，恐怕她会成为一缕青烟，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子丹皱眉，面上神色未动，他并未因此松手。依照眼前女鬼五十年里所犯之罪，早就没了进入轮回的机会。再说该女鬼死后一身怨气，一魄三魂被怨气所噬化成戾刃，又杀了宫中数人，再过一天便能成魔。
　　现在不除了她，更待何时！
　　子丹心思虽未让红珠读出，但是红珠略微猜出一二，她拔了发上的簪子，拉过辰银把簪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你若不放过她，我便杀了你的好徒弟！”

　　局面突然成了这样，子丹终于面色动容了一下。他抬眸朝红珠看，目光却是由她落到远处，显然皇上对于迟迟未收鬼之事抱有不满，两旁侍卫纷纷拔刀出鞘往这里靠近了。
　　有些事情，人在江湖漂，不得不低头。
　　皇上得罪不了，但是辰银不能不顾，子丹心下思量了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伏魔法器，左右摇晃，口中念诀，瞬间收了快奄奄一息的翠萱。
　　红珠未料到这子丹竟然如此面冷心狠，她作势抬起手就要朝辰银的颈项刺去，子丹收了伏魔法器，心中掠过一惊，扑身就想就下辰银。
　　辰银被红珠挟持着，他虽面露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眼见着红珠已经失了冷静，乱了手脚，他抓到空挡，借了力道就势往旁倒去。红珠一个踉跄撞上门栏，手中的簪子啪嗒落在地上，玉质的簪子裂了道缝。
　　“快制住她。”
　　子丹边说，边快步走向前，两指朝红珠眉心一点，辰银顺利接住昏倒的红珠。
　　“大仙，鬼可收了吗？”
　　才刚刚止了一场骚乱，子丹闻声端正了衣袍，答道：“女鬼已经收入法器，过不了三个时辰，就会化成一潭水。总管请放心，此屋不会有鬼作祟了。”
　　总管听了回答，舒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心中没了惧怕，说话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口吻，扯起嘴皮似笑非笑道：“既然收了，就过来跟我去叩见皇上回复吧。赏赐自然少不了你们。”
　　“总管先请。”子丹挡住了屋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他转眸看了辰银一眼，唇微动声已出，吩咐道：“地上的簪子收好。”
　　辰银轻轻恩了一声，快速弯腰拾起簪子收于袖中。
　　前面带路的总管拉开三四步的距离，待辰银跟着子丹走到皇上面前时，总管已经在皇上跟前说了不少话。
　　“好，做的好，看赏。”皇上龙颜大悦，他站起身扶着皇太后，笑道：“母后气色好了许多，多亏大仙收了女鬼。”
　　皇太后脸上含笑，眼角皱纹加深，她轻拍皇上手背说道：“大仙赏赐不能轻了，还得多谢大仙收鬼。”
　　子丹见皇上与皇太后大喜，跨前一步行礼道：“草民谢过皇上、皇太后，上次提过一事，不知皇上可否将其作为赏赐？”
　　辰银心跟着子丹的话悬了起来，过了有一会儿，听见皇上笑着答道：“那块黑玉石算不得上品，纹路也不宜雕刻，大仙还想要其他珠宝吗？”
　　“草民惶恐，正好手上缺了块磨剑石，那块黑玉石便足够了。”
　　“那……准了。”
　　“谢皇上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