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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酷刑 ...

  •   开始几日,桑玉还抱着侥幸的心思,觉着将军府不会就这么败了的,毕竟酆大将军在军队上多年的威信,也有不少亲信,她用这话安慰酆荼青,酆荼青只是苦笑。
      桑玉看到她那种笑容更是心酸。
      桑玉又盼着邱完能来看看她们,哪怕带一点点外面的消息也好,可是邱完也没有出现。
      桑玉又隐晦的问:“从西北快马加鞭赶到京城需要几日?”
      酆荼青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是无尽的黑暗,连星斗都看不到。
      桑玉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酆荼青道:“徐离哥哥是不会回来的。三郎也是不会来的。”
      桑玉刚才问的问题其实就是想问徐离子衿几日能赶回京城,现在又听酆荼青说最后的指望也不会回来,忍不住反驳道:“徐离公子外冷内热,是谦谦君子,重情重义,如果知道将军府出事一定会赶回来的!”
      酆荼青摇摇头,冷静又有些绝望的道:“这几日我也仔细想过了,这次风波只怕是早有预谋,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是皇帝一个人做的决定,徐离……徐离伯伯应该也是早就知晓的,他哪怕不是策划之人,也会冷眼旁观,不会施以援手的。徐离哥哥被调往西北,应该是徐离伯伯安排好的,就是知道他重情义,怕惹祸上身,才故意将他支开,而且徐离伯伯是文官之首,心思缜密,城府又深,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京城里的消息是传不到西北的。”
      桑玉听的暗暗心惊,道:“你与徐离公子那样的情谊,你父亲又与丞相大人相识十几载,他一定不会……”
      酆荼青道:“徐离伯伯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不能以常情度之,他当年还曾是前朝末帝的伴读,最后却与和先帝行废立之事,可见也是个果决之人,这些儿女私情是不放在心上的。皇帝起了疑忌,他只要能让徐离一族不受牵连就行了。”
      桑玉又道:“丞相大人与将军都是有拥立之功的大臣,为何……”
      酆荼青知道桑玉是要问,为何皇帝会选择拿将军府下手而不是丞相府,于是道:“我父亲是靠着军功一点点爬上去的,又一直驻守边疆,性子又粗豪耿直,与朝中之臣一向有些不对眼,便是拔了将军府,也不会横生太多枝节。徐离一族则不同,徐离氏乃是上古圣君商汤后裔,传承千年,盘踞江南,势力极大,况且徐离伯伯乃文官之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以徐离一族的能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先帝之事,皇帝自然不会去招惹丞相府。”
      酆荼青又道:“至于邱三郎该是被他父亲锁起来了”苦笑一声,“毕竟这个时候,谁沾上酆府之事都是麻烦。”
      桑玉越听越是心寒,勉强道:“那大将军……”
      酆荼青身体抖了抖,道:“如果没有我,我父亲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无所畏惧,只怕皇帝谋划已久,双管齐下,我父亲担心我,投鼠忌器,会俯首就擒。毕竟……毕竟我父亲不是伍子胥。”
      酆荼青提到的是伍子胥的父亲伍奢被杀的事情,伍奢本是楚国大夫,也是太子太傅,因楚平王娶本应为太子之妻秦女的事情受费无忌猜忌谗言,被楚王囚禁。费无忌又顾忌伍奢的两个儿子,于是用诡计要斩草除根,派人召伍奢的儿子,说如果他们都回来就能饶伍奢活命,如果他们逃离将会杀了伍奢。结果伍奢的大儿子伍尚为人宽厚仁孝,明知是死还赶了回去,伍子胥则知回去必死,也救不了自己的父亲,于是想办法逃走了。酆荼青多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像伍子胥那样啊,可她骗不了自己,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粗豪仗义,又傲慢自大,但却仁慈善良,他一定会像伍尚一样,哪怕知道是死也会为了自己回来的。
      桑玉察觉出酆荼青深深地自责与绝望,毫无它法,只能紧紧的抱住她。
      酆荼青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道:“若不是我,父亲一定会没事的,都是因为我,我不仅令父亲一直蒙羞,受人嘲笑,还总是闯祸,现在更是因为我,我要害死自己的父亲了。”
      酆荼青无法控制的用手捶自己的头,嘴唇更是如离了水的鱼一样翕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桑玉觉得酆荼青在这样下去会疯了,她从来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出事以来,沉静的可怕,她刚刚冷静的说了那么多话,接着又有那样疯狂的举动,桑玉觉得有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在蔓延,她只能紧紧的抱着酆荼青,箍住她的两只手,让她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然而,第二天发生了让桑玉更加恐惧的事情。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吏将不说缘由的把酆荼青提走了,酆荼青脸上挂着讥诮冷漠的笑容,然而眼神空洞洞的,似乎一切事情都不能打动她了,桑玉尖叫着,拽着酆荼青的手不肯松开,然而那些人呵斥着把桑玉推搡到一边,哐啷一声又将牢门锁上。
      阴冷黑暗的牢房里回荡着桑玉的叫声:“阿荼阿荼……”
      然那锁链声似乎越走越远,向更深更黑暗之处走去,最后一声铁门锁闭的声音,一切归于沉寂。
      桑玉执着的伸着头,试图于那黑暗之中确认酆荼青安然无恙,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停滞了,黑暗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一瞬,桑玉紧扒着牢门泛白的手指渐渐松开,突然,那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
      桑玉身子一抖,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听出来了,那是酆荼青的声音,这一刻桑玉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她希望能有一缕阳光驱散这无穷的黑暗,让所有凶残的因素都消散,痛苦都平复,沉睡的神明醒来。
      可是,酆荼青凄厉的叫声不断传来,桑玉靠在牢门上,蜷做一团,紧握着双拳,浑身发抖,嘴唇咬出了血,她希望这一切都停止,停止,停止停止停止!
      牢房里的其他人听到那样凄厉的叫声吓得缩在牢房最里面,恐惧的看着桑玉,不敢靠近。

      在那扇铁门之后,酆荼青双手被锁在一个木架子上,手指呈现出一种扭曲诡异的样子,已然断了,身体吊着,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站立不稳的左右摇摆,低垂着头,长发被血浸透,纠结成一绺绺。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狰狞翻卷的血肉,她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而她面前不远处靠墙则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瘦弱矮小,苍白干枯,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鹰钩鼻子,看上去阴狠狡诈,而另个一个则赫然是与酆荼青结过梁子的韩炯。
      韩炯见酆荼青晕了过去,便放下茶杯,走到酆荼青面前,抓起她的头发,让她苍白的脸露出来,只见酆荼青嘴角噙血,左脸颊红肿,指印嚣张。韩炯一口茶水喷在酆荼青脸上,唤回了她一点点神智,她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弄明白眼前的一切,然而一切都在摇晃旋转,耳中嗡嗡的,她头晕的要吐。
      韩炯抓住她头发的那双手又紧了紧,咬牙切齿的声音:“酆荼青,我跟你说过,这辈子别落在爷手里!你他娘的再跟爷嚣张!”说完抬起手,又扇在酆荼青红肿的脸上。
      酆荼青半晌没动静,后来吐出一口血,吃力的抬起头,看着韩炯,眼中空蒙一片,可薄薄的嘴唇里,和着血吐出两个字:“豮豕!”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肮脏并且恶毒的话骂过人,但,她现在骂出来了,又重复了一遍,豮豕!
      韩炯一愣,酆荼青脸颊肿胀,吐字不清,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酆荼青是在骂他像头被阉割了的猪。
      酆荼青看他迷茫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身上的锁链随着她的笑发出叮里当啷的声音,被嘴里的血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可她还是不停的在笑,
      韩炯更是生气,转身拿起桌上沾着血的鞭子,粗蛮的在旁边盛满盐水的罐子里涮了涮,咬着牙狠狠抽在酆荼青身上。
      鞭梢儿划过酆荼青的脸颊,从耳朵到下巴立马浸出血,那张阴郁又薄情的脸,彻底毁了。
      韩炯似乎还不解气,转过头问那个瘦小的人,道:“赵哥,您这还有什么别的招呼咱们酆小姐么?”
      那个被称为赵哥的人,名叫赵连,是这刑部大牢的牢头,他本是韩炯父亲的门生,如今酆门倒了,兵部的人便都个个都鸡犬升天,其中就有韩炯的父亲,赵连正要找个由头往韩家走走,自己也好找个清闲又又有油水的差事,可巧,韩炯就找了来,说与酆家的小姐有些仇怨,要借机出出气。韩炯与酆荼青因金塘花魁争风吃醋的事情,赵连也曾听到过,况且,他也看出来皇帝这次是下定了心要铲除酆门,文官之首的丞相又摆出袖手旁观的姿态,那这酆门就真的没有翻身的可能了,迟早是要死,何妨送韩炯一个顺水人情呢?
      现在听到韩炯问他,便眯着眼睛笑笑道:“自然有。”
      赵连便朝侍立在一边的狱卒挥了挥手,便有两个人各拿一个铁钩子,从墙角一个燃烧的正旺的炉子里勾出一条烧的通红的长铁链,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那铁链拖到酆荼青刑架之前,勾动几下盘成个圆盘状,像是条盘踞的火蛇。
      赵连道:“好戏来了,你可不要害怕。”
      韩炯似乎猜到要做什么,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老子才不会怕!”
      赵连似乎看出他色厉内荏,也不说破,只是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磕了磕,那两个狱卒听了命令,便走到酆荼青身后,拿出钥匙去开她手上的锁镣,咔哒一声,锁镣松开。
      酆荼青迷蒙之中软软的跪倒,双腿恰好落在那烧红的铁链上,瞬间便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啊——”整个狱中回荡着,惨厉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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