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凉糖（EA醒目）》重生玉blankoo

2、chapter1（下）

　　0.3

　　Arthur在他18岁以前都没能赚够他所谓的‘房租‘费，他在纽约和巴黎都只能呆半年，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除了去干些刷盘子之类的体力活外，几乎没有人愿意雇佣他。一开始，他想在一家服装精品店打工，他那有着两个酒窝萌点爆满的笑容和得体的举止给店老板留了不错的印象，本来他们都打算雇他了，可是当他们知道Arthur只能干半年，之后必须按照父母的安排跑到大西洋的另一岸时，他们开始对什么都不懂的小高中生闪烁其辞。

　　从16岁开始，一直到18岁，arthur尽力尝试了他所能找到的一切工作，他给人送过报纸和牛奶，送过pizza，给餐馆的厨子刷过碗，还给一家面包店采购过小麦粉。他把以前用来学习的热情都投注到赚钱这个行当去了，并且他发现，那些厚实的钞票握在手里的感觉，要比一张薄薄的满分试卷更让他雀跃。为了工作，他开始逃课，这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实际上，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几乎同小学没什么改变。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他，当然也不讨厌他，arthur总是一个人呆着，他自己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至少他不用为了迎合别人而故意惺惺作态的露出笑容。
　　学校的老师们一直认为这个男孩以及他的家庭都很不可理喻，他们搞不懂为什么家长要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大西洋两岸来回奔波，不过好在arthur的功课一直不错，这是老师和他父母省去了很多针锋相对的机会。

　　Arthur最后在巴黎的一家私立高中毕了业，毕业典礼上，他以优秀学生的身份在草地上讲话，他面对着一群哭天抹泪的同学和微笑鼓励的家长，但是他没能从中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
　　他故意把语速放慢，希望忙碌的母亲至少能在他读完稿子之前赶来，好在上帝保佑，那位穿着入时的女性挽着arthur14岁的弟弟，赶在最后一刻加入了鼓掌的行列中。

　　一个月后，母亲问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想了想，说，

　　“我要去工作。”

　　Arthur没有回纽约，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巴黎，他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对他说了自己的决定。那位资深的老烟枪在他说话的期间一直咳嗽，等Arthur说完，他沉默了片刻。

　　“也许你圣诞节愿意回来看看我。”
　　父亲声音有些沙哑的对他说完，又咳嗽了两下。Arthur听到继母在呼喊父亲快点吃饭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胸口发紧，某种类似期待又类似恐惧的感情控制住了他。
　　这不过是一通电话，他安慰自己。
　　父亲沉重的吸了口气，顺从的对他说——“Arthur，亲爱的，祝你好运。”

　　出于礼貌，他等着父亲放下电话，耳边忙音不绝，那是某种停止的讯号。
　　Arthur握着听筒一直到忙音都不再继续响下去。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希望父亲对他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听‘祝你好运’这种狗屁论调。他的心脏好像沉到冰冷的潭水中。

　　也许他渴望着父亲的挽留，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没能得到哪怕是形式上的一句话。

　　0.4

　　巴黎是个好地方，人民生活富足，金钱意识比较低，很多人愿意把大把大把的钱砸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当里面。
　　Arthur决定谨慎的选择自己的行业，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他像每一个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一样，少年轻狂，胸怀大志，恨不得自己马上成就一番大事。
　　但他百般衡量，最后竟然跌破众人眼镜选择去快餐店打工。当然，或许从他当初拒绝继续上大学开始，他就多少表现出了那种愿意先从基层干起的淳朴性情。但是这看起来和他远大的志向有云泥之别，Arthur在拥有百般傲气的同时也是个非常脚踏实地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他觉得无论如何，他得先挣够钱养活自己。

　　快餐店的打工并不轻松，Arthur原本想暂时靠着打工的钱和自己先前的一点积蓄去完成他年少时期的‘梦想’——租一间自己的公寓，但是很快他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巴黎的房产寸土寸金，他挣的那点小钱还不够租个厕所。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只能住员工宿舍。

　　Arthur毫无目的的在快餐店干了半年，他吃的不多，对衣着也没有挑剔，钱攒得很快，出于对银行的不信任，他并没有把积蓄存入银行。

　　那一段日子是Arthur一生当中最苍白无力的日子，他每天干千篇一律的工作，摆出一模一样的笑脸，他很少思考，因为只要稍微思考，他很快就能发现自己所处的处境是多么的没有价值、荒诞颓废——

　　他跟着他的同事出席夜晚的聚会，躲在角落里跟浓妆艳抹的女孩调情，但可恶的是，那些看上arthur的女孩基本上都是该死的未成年，这就意味着他们也只能发展到调情这个步骤而无法继续延展下去。

　　他的同事们与他那些贵族学校的同学并不相同，至少他们是和善的，只要你不穿一件展示了身份差距的西装在他们眼前招摇过市，他们就绝不会拒绝你的加入。
　　他们给Arthur分享一切致使他们感到愉快的小玩意，他们吸大麻，给他酒和烟，搂着他的脖子一起说些肮脏的笑话。有的时候Arthur会拒绝这些聚会，他逃到书店里去，妄图用一本《空间组合论》来洗涤心灵，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对这些失去耐心，那些铅印的小字在他的视线里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他总是要花很多时间寻找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行。

　　Arthur并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到大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考一张满分的试卷，满心得意的呈给自己的父母，他喜欢看他们赞赏的目光，即使这个片刻在很多年来他总是名列前茅的情况下，逐渐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许到了一定年龄，我们都会不自觉的对金钱产生渴望，它所代表的物质世界比起年幼的我们所追求的——父母的赞赏——看起来更有份量和价值。

　　可是同时，正是年幼的盲目让我们的目标变得模糊和扭曲，看不清我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0.5

　　Cobb这个人对于Arthur来讲，总是一个类似分水岭一样存在的角色。他的出现总是突如其来，带着砸烂一切的气势，却同时具有包容一切的妥协，简单来说，他是一个对arthur 来讲意义特殊的人。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arthur13岁、cobb17岁纽约的夏天。

　　Arthur从小就不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甜心，他吃的很少，发育的很慢，不喜欢运动，只愿意躲在院子里一丛大绣球花下面看小人书。

　　他个子比同龄人矮，所以总是以45度角忧郁的仰视那些比他高上很多的‘大人’。但是他依然只是个孩子，用一个新潮但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个孩子的话，那就是‘闷骚’。他是个聪明的小坏蛋，他懂得从别人身上吸取教训，这一点直到他长大，都一直是让cobb赞不绝口的品质。

　　Arthur知道，那些喜欢到处跑跑跳跳的孩子们，会因为弄脏了衣服而被父母责备——考虑到他成对儿出现的所谓‘父母’之中总会有一个不是亲生的，他也就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操心自己在父母心里的‘光辉形象’。

　　但是我们还是要说，他只是个孩子，孩子都有自己无法抵御的弱点——Arthur的弱点就是他很喜欢小动物——当我们听了下面的那个故事后或许我们也愿意称之为‘虐待’小动物。

　　arthur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雪白的毛三半的嘴，arthur爱死了它咀嚼东西时那一动一动的小腮帮子（如果它有的话），他泛滥的爱意让他丧失了本来就不太多理智，小男孩从厨房里偷来了用来做晚餐沙拉的白菜叶和紫甘蓝，慈祥的全部喂给小白兔。

　　可怜的arthur，可怜的兔子，男孩眼睁睁的看着他第一个宠物——憨态可掬的嚼着它‘人生’中最后一口菜叶幸福的撑死。这或许是我们愚蠢的童年中谁都会犯的一个错误，从此轻易而严肃的产生头对生命的认知。
　　这或许算得上一件好事，但是arthur的死心眼是天生神力无师自通，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Arthur与cobb的相遇来自cobb家养的那条身材庞大的金毛。Cobb一家是在Arthur12岁左右的时候新搬来的邻居，小男孩曾经在上学的路上见过那条被小主人牵出来遛，毛发蓬松的可爱狗狗。Arthur简直对它一见钟情，但是反而对狗的主人漠不关心，每次cobb想要走上前去跟这个古怪的男孩打招呼，他都会一溜烟的跑掉。

　　arthur很想上去摸一摸那只狗温暖的毛发，搔搔它的颈子。但是他一直坚信自己会不经意间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尤其是可爱的动物们。

　　后来，arthur想了一条‘妙计’，他总想为他深爱的狗狗做一些事情。而他的小脑袋里能够想到的，也不过是喂给他一些吃的东西。

　　“那真是个很妙的主意，兄弟。”
　　很多年后，cobb在跟mal眉飞色舞的讲起arthur这段让人忍俊不禁的往事时，总是要在开头讥笑似的加上这句。

　　“那个时候我刚从学校赶回来，手里还抱着物理课上设计的什么该死的测试重力加速度的实验装置。我隔着一条街就听见我家老joe的欢叫声——你要知道，mal，joe只有在遇见它心仪的女士时才会那么情绪高涨。”cobb拍着mal的手笑起来，arthur隐忍的怒视他。

　　“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那个时候春季刚刚结束，我以为……你知道的，对于小狗小猫什么的挺正常，但是当我推开家里的栅栏，我竟然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小鬼被joe追得满院子的跑，而不是一条风姿绰约的母狗或是别的什么……”

　　如果cobb愿意更仔细回忆的话，或许他还能记得Arthur一向干净整齐的校服滚上多么抽象的泥浆，他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一瘸一拐，脸上混合了一种类似惊恐和兴奋之间的古怪神情。

　　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目瞪口呆的cobb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自家一向憨厚的老joe飞快缩短了小屁孩和自己间的距离，一个漂亮而矫健的飞扑，arthur像一头可怜的小鹿被结结实实的砸进了他家小菜地非常松软的泥土里。

　　回忆着这些的cobb笑得非常开心，但是当时那个17岁的男孩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家憨厚的老joe没准无意间犯了一起谋杀罪，他颤抖的把arthur从泥地里挖出来的时候，小男孩漂亮的领结挂在头顶上，他虽然满脸泥土看起来十分紧张，但是那双棕色的眼睛里迸发出非比寻常的愉快，那让他面貌平平的小脸霎时间极为生动可爱。

　　老joe趴在他们身边，乐此不疲的舔着arthur脸上的泥土，还有衣服上的，直到它把他弄得和自己的舌头一样湿漉漉。

　　“好吧，小朋友，我现在可以肯定，你就是住在我家旁边那个古怪的小鬼了，”cobb皱着眉头盯紧Arthur胸牌上的姓氏说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家的狗做了什么，让他表现的那么……恩……那么有攻击力？！”

　　小男孩低头不语，脏兮兮的小手不安的扭在一起，过了一会，他故作冷静的对cobb说，

　　“你们家的狗很可爱。”

　　但是cobb显然不吃这套，于是他又赶紧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说到，“你好，我的名字叫arthur.”

　　Arthur并不愿意告诉cobb自己对老joe做了什么，他甚至打算把它当成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但是这并不妨碍arthur与cobb逐渐变得密切起来。作为一对相差4岁的朋友，cobb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最初，或许只是出自一种类似同情的情感泛滥。
　　而事实上，那个时候的arthur的确是个非常古怪的小孩，他的古怪之处在于他总是忍着不去做那些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Cobb觉得，Arthur这样的孩子特别适合去拍灵异电影，在空无一人的孤岛上，某做大宅里一只年幼的地缚灵之类的。

　　他们的友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cobb从高中毕业，到国外去上大学。

　　这个所谓的‘国外’，也许在cobb临走之前曾经对arthur专门说到过，但是没过多久，arthur就完全忘记了，这使得当他在巴黎一家生意兴隆的快餐店重新遇到cobb时，他们两个人都惊讶极了。

　　“这么说，你是来巴黎找我么？兄弟？”cobb自作多情的问道。
　　他注意到arthur那瘦到有点吓人的小身板，以及制服衬衫上浓重的烟味。
　　这个时候的arthur留着比指甲盖差不了多少的短发，乱糟糟的爬满他的头顶。他笑起来依然会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他的眉眼和cobb那年离开时相差无几，却没有了两腮那圆滚滚的肉感。他长高了许多，再也不需要用45度忧郁的仰视别人了。

　　他的改变让cobb感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