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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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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然是少恭因为自己下午逃出书房而给的报复吧。扶着自己潜意识里已经被吵成三倍大的头,千觞慢悠悠领在两个人前面走着。
原本自己过去只要十多分钟的沙冰店,这次却硬生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吃过沙冰已经是快要八点,天渐渐的黑了,白天那闷人的暑意也跟着消褪了些,返程的路倒不像来时那么难走,可还是出了层汗。
“冰箱里啤酒没了,等下再去便利店里……哎呀不行。”千觞小声盘算着,突然急急拍了下头,“今天是在少恭房里住,他最讨厌酒。”
要不买几瓶冰绿茶回去吧?记得少恭初中暑假里学琴的时候,每次去接他寂桐都会买上一瓶这个。后来他饮料都喝的少了,不过依他的性子,应该还是喜欢的。
他自顾自地回忆着,后面那两个家伙好像也到了休战期,安静地跟在后面走。这一带是新开发的楼盘,到了晚上就几乎碰不见什么行人,再加上道路两侧枝叶繁茂的行道树,只让襄铃一个人出来确实不放心。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担忧不无理由。
拐过一个弯,迎面走来的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让千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相错时一股浓重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烟味与汗臭,呛得兰生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真臭!”襄铃撇撇嘴小声抱怨,哪料到这条路人迹罕至,本来就僻静,她这一句虽然音量不大,可让那群人听见却是绰绰有余。
果然话音未落,走在那群人最后的一个胖子就猛地回过头来,一张通红的脸上眼睛恶狠狠盯着他们三个:“谁?!谁说我臭!”
“哎呀!”襄铃吓了一条,转身躲到兰生后面。千觞打着哈哈,挥挥手示意他俩先走:“听错了听错了,我妹子是在说我呢。”
“哦……说你。”那人笑嘻嘻的甩了下前额的头发,猛然间凶相毕露,“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啊!小姑娘不懂礼貌,当哥哥的——该打!”
“住手!”
猛然间响起的声音让两拨人同时停住了手,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对面树下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穿件黑色T恤,步子迈的很大,一下子就走到他们面前:“陵端,酗酒就算了,当街斗殴,你是想被开除学籍?”
“嘁,又是你!”被叫做“陵端”的人恨恨甩了下头发,气哼哼带着一众人走掉,“百里屠苏你给我等着!仗着紫胤副校长宠你……”
“是天墉警校的?”等那批人走远了,兰生和襄铃从千觞后面一同探出身来,“那地方还有这种人在啊……”
“林子里什么鸟没有呢。”千觞呼口气,对那个少年点点头,“谢谢你啊,是叫百里……屠苏对吧?去喝一杯?”
“没什么,不用了……还有人在等我。”百里屠苏从方才起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此时说到最后一句话,突然间有了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众人这才发现那边的树荫里还有一个人,这时候看陵端那群人走了,推着自行车跑了过来,是个女生。
“呦,不错啊。”千觞笑嘻嘻的,拍了下百里屠苏的肩,“女朋友?挺好挺好。”
“苏苏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和他们打架呢……”说话间那个女生已经走到了近前,一口绝非琴川口音的普通话,在看见尹千觞的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
“大哥?!”
“刚刚的事情,可千万别给少恭讲啊。”
“哎呀我说……这句话你都重复了几遍了?我们知道啦知道啦。”兰生抱着头,无可奈何的大声应着,“而且为什么不能给少恭讲?难不成她真的是你妹妹?”
“怎么可能!”千觞瞪了眼睛转过身,手里提的塑料袋沙沙作响,“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风广陌,听都没听说过!”
“可少恭哥哥不是说你失忆了的嘛……”
“那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是应该有印象的吧?这年头失忆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巧就给碰见了呢。”说话间已经走到欧阳家正门口,千觞腾出右手来开锁,一面不忘最后再叮嘱一次,“少恭容易想太多,就别给他说了。”
“噢,哦……”兰生含糊嗯了声,摇摇头,“知道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冲过澡回房,千觞在心底期盼着少恭已经熟睡,哪知道后者只是坐在床头拧亮了台灯随意翻着一本小说,听见他开门,似是无意地问了句,连头都没抬起来。
“啊?没怎么啊。”他挤出满脸的笑,走过去从另一边躺上床,“后悔没跟我们去?其实也没啥意思,走了大半天,吃完沙冰凉快了又走回来,还是热的厉害——哎,累死了,我先睡咯。”他盖上被子就要闭眼,哪知道啪嗒一声,这边的床头灯也被少恭打开了。
“少恭?”
千觞本能的要支起身子,哪知道差点撞上少恭的鼻尖,胳膊一软又倒了下去。他干笑了两声转开头,结果床头灯就在上面,明晃晃的白炽灯泡刺得眼疼,只有再把头转回来。
“今天怎么了?”少恭就在上方以极近的距离俯视着他,此时间千觞转回头,又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语气比方才还要严肃了些,“你们一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襄铃的话被小兰打断了几次,你们遇着谁了?”
“其实真没……”“千觞。”
“好好好我说我说,”千觞只得点头,“少恭你先坐回去,让我起来。”
少恭半信半疑地望了他一眼,总算还是挪开了身子。他慢吞吞撑起来靠着床头坐好,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就……回来路上,遇见了一群不良,小丫头损了人家一句,结果给听见了,就差点打起来,后来被路过的一个小哥帮了把,原来都是天墉警校的。”
“就这样?”少恭眯起眼睛,“只是这样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不……桐姨老了么。”千觞思绪转的飞快,“虽然说没出啥事儿,可凡事不有个万一么,吓着你们也不好,总之就这样了,不信你明天去问兰生?问襄铃也成。”
这一番说辞倒也没什么破绽,而且事实本来就如此,只是被巧妙地略去了关键部分,少恭听着也不觉得是谎言,低头想了半天没再问什么,也算是默认了。
“下次瞒着桐姨就好,不许瞒着我。”
“是是是……”他一叠声地应,弄的少恭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收拾了刚才随手摊在床上的小说放回床头柜,把灯也关了:“睡吧,你也累了。”
郊区的晚上总是来得比市中心要安静许多,路灯被厚重的窗帘遮了,朦朦胧胧的也不会扰了睡意。少恭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千觞却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总算入了梦。
梦里面他推开破旧的木门,展现在眼前的却是欧阳家气派的客厅。年老的妇人领着他坐上餐桌,另一头穿着米白色短袖家居服的男孩子对自己客气的笑,突然厨房的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了进来,一下子抓住自己的手。
“大哥!”
他慌乱的抬头,对面却已经不见那个男孩的身影。
等千觞第二天醒来时,这个梦已经从他的脑海里淡去,毫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