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目谷

16、第八章 爱①

　　★爱和喜欢，有什么区别？
　　爱，更狭义吧？喜欢，更广义吧？
　　如果爱和喜欢不同，那么他的心里，她究竟是谁？

　　☼不要瑟瑟不前，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浪费

　　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他们那样紧紧地拥着，那样的小心而又那样的不留空隙。许久的寂静之后，他们的感官渐渐回来了。同时，震惊、欢乐、愁苦、幸福、害怕、感恩、不敢相信……许多的本不应同时出现的感情在这一刻，如同被打翻了一般不能自已地涌出，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静寂无声。
　　“念苓，我爱你！我爱你！”治明喃喃地说，虽然声小，气势尤存。
　　“真的？”念苓问道。毕竟，“爱”是一个附着承诺的字眼。
　　治明坚定地回答道：“真的！”
　　“我也爱你。”念苓羞涩地说。
　　治明笑了。他拥住了念苓，想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般地用力着。陈琳和司徒站在一旁，都挂着欣慰的笑容——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祝你们幸福。”在他们相拥的时候，彤妮微笑着离开了。
　　陈琳看出了那背影中的悲恸。也许配角永远是这样的悲凉。

　　如果可以，彤妮绝不会选择放手，只是，那般旁若无人的注视，她没有办法忽视。在思潮中，泪水滑出了双眸，晶莹如珍珠，有如童话中的许愿珠。

　　之后，治明因为体力不支而险些晕倒。
　　“听彤妮说，你这几天不吃不睡的，这哪行啊？”话语里半是抱怨，半是怜惜。
　　“我只是想看着你醒来。”治明笑了一下。那么淡，却那样的令人撕心裂肺。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微笑是令念苓十分受用的。“那现在，我醒了，你也要回去睡一会儿，顺便吃些东西。”虽然治明很不舍刚刚苏醒的念苓，不过他也深知，再不休息他真的会支持不住的。
　　最后，他被司徒“拖”走了。

　　“念苓，说起来你已经为了治明进医院两次了。”陈琳打趣道。
　　念苓微笑。“还真的呢。”
　　“到底是你会毁了他，还是他会毁了你啊？”陈琳半玩笑半认真地问。
　　念苓沉寂着。因为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甚至是一个令她从不敢想的问题。
　　许久的沉默，她们都在沉思。
　　“念苓，医生说你还能像以前一样。”陈琳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念苓。
　　“那又能怎样呢？”念苓接过苹果，苦笑了一下。
　　陈琳有些惊讶却也转瞬明白了念苓所想。“为了应付突发状况。你总不想真的成为治明的拖累吧？”
　　“我反而希望自己真的会成为他的拖累，这样我就会永远离开那里。只是，现在的治明一心复仇，而他所认的仇家竟是水芙蓉。其实稍微动动脑筋就该知道，这是蒋政的栽赃嫁祸。水芙蓉要杀人，哪用这么麻烦？怎么他就不懂呢？”
　　“其实这是因为他相信太久了，所以特别的失望而已。”陈琳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意思？”
　　“事实上，治明在三年前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他这两年的女朋友——也就是安彤妮——就是她的影子。”
　　念苓微微一笑。“谁呀？”
　　“水芙蓉。”瞬间，念苓的笑冻结在嘴边。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次江湖大换血中，水芙蓉救了他的那件事吧？”陈琳并没有等着念苓的回答，实际上，此时念苓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她太惊讶了，“从那时起，治明就喜欢上了水芙蓉。所以这一回，他会失去理智。”
　　“如果是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对他要求些什么了。”此时，念苓又恢复了往昔的沉寂与淡然。
　　“念苓……”陈琳有些担心地看着念苓。
　　“我确实有些害怕，害怕总有一天这一切会从头再来。我怕自己再没有力气了。”
　　“那现在选择放手？”陈琳只是孤注一掷而已，她也明白此时此刻再让念苓放手，真得太难了。
　　“放不下了。只好赌一次了。赌注是我的一生、幸福和未来……”
　　剩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梦魇还是缠绕着他们，并没有放手。只是它想来一次豪赌，用他们的全部作赌注。

　　待到念苓再次醒来，她发现在身旁守护的并不是陈琳，也不是治明，而是彤妮。
　　“陈琳去给你买吃的了，她始终觉得医院的食物不是很好。”彤妮递给念苓一杯水。
　　“谢谢。”念苓握着水杯，浅显地笑。
　　彤妮看着她，突然笑了，让念苓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
　　彤妮笑着，说：“我终于发现，为什么你会那么惹人怜爱？”
　　“Why?”
　　“因为你的莞尔一笑真的好美，好美。”彤妮还是笑着，只是轻了很多，“真得很奇怪，为什么上帝那么不公平？它给了你无与伦比的美貌，绕梁三日的嗓音，如魔鬼般的身材，像天使一样的个性，善解人意的眼睛，聪慧机敏的头脑……为什么上帝如此珍爱你？”
　　“也许这并不是珍爱，而是一种补偿——因为给了我无比痛苦的人生的补偿。”
　　“无比痛苦的人生？”
　　“是啊。”
　　彤妮耸了耸肩。“算了，我听不懂。”顿了顿，彤妮又说，“我订了一张飞往America的机票。在你出院后我就会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因为我没有力气再看你们的幸福的样子。”
　　“那，你告诉治明了吗？”念苓看着她，有些愧疚，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没有，因为我知道他没有话想对我说了，那沉默不是更令我痛苦吗？”彤妮接着说，“爱他，我用了另外一种方法——祝福他和你。”
　　念苓浅笑着说：“谢谢。”
　　“别谢我，这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继续爱治明而已。”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的爱还是会让我很幸福。”
　　“如果你想谢谢我，那就好好爱治明吧，让他好好地生活，让他无比幸福。”彤妮看着念苓，真挚地说。
　　念苓点了点头，微笑。
　　对视着，彤妮在念苓的眼中看到了坚定。她笑了，因为她确定念苓会好好地爱他。
　　过了5分钟，彤妮离开了，伴着一丝苦涩。

　　“念苓，这是你最爱吃得黑椒牛排……”她看见彤妮的离开，那一丝的苦涩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站在那里，静静地没有一丝声响。
　　“进来吧。”待到彤妮走远了，念苓才出声——有的时候，应该给受伤的人宁静。
　　“这是你的牛排……”陈琳欲言又止。
　　“她是决定放手，因为累了，也因为怕了。”
　　“这么说——”陈琳的眼中闪着一丝恐惧。她知道他们已经分不开了，只是彤妮的离开会不会加速念苓坠入地狱的速度？
　　“是的，我们之间没有了障碍。”细细地咀嚼着，她忽略掉陈琳眼中的担心，继续消化着。
　　“你真的打算继续下去吗？”
　　“是的。”
　　第一次，陈琳从念苓的眼中找到了“永不放手”这四个字的温柔版。以往，都是冷冰冰的。
　　也许，未来的路会很难走，可是，她已经决定走下去了，她只好陪着。

　　这天晚上，司徒特意来医院方便送陈琳回家。
　　“不用了，我要陪着念苓。”便帮念苓倒水，陈琳便一口回绝了。
　　“那没关系，我陪你一起陪念苓。”司徒淡淡地说，仿佛刚刚惨遭拒绝的并不是他，仿佛刚刚说出那席话的人也不是他。
　　陈琳没有看他，但是微笑已经挂在了她的脸上，轻巧、幸福、满足地微笑着的小女人形象竟在这个大大咧咧到可以忘记自己已经很久没喝过水、吃过饭、合过眼的她的身上。

　　看着他们，念苓浅笑。
　　如果可以，她想要一辈子都让她幸福。她这样想。
　　因为是她，才让她在那年、那日、那刻笑出，那是她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笑的一年。

　　“算了算了，琳姐，你还是回去吧。你已经很久没合眼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医生不也说我好了很多了吗？我能做这些简单的事的——”见陈琳想说些什么，念苓又马上说了下去，“况且我害怕再让你这样‘受苦’，有人会把我杀了的。我才刚好没多久，可不像那么快下地狱。”
　　“下地狱”。念苓漫不经心的一句玩笑让陈琳怔在了那里。
　　平时我们说自己死后是上天堂，是投胎，还是下地狱，是根据自己的一种信仰和相信，不会引起些什么涟漪，可是在陈琳看来，这玩笑也揭露了一件事——她们的世界，没有享受永生的天堂和重头来过的转生，唯一有的只是炼狱。
　　“念苓……”司徒窘迫地嘟囔。
　　“好，那我回去了。”装饰上微笑，陈琳将水递给了念苓，“好好休息。”
　　刚刚引起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消化，她不能在念苓面前“品味”——念苓的烦恼已经够多的了——只是她真的必须整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