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探韶华》沈衾

7、第 7 章

　　连去三日，风平浪静。
　　若白已是吃遍了荆州城各处小吃，她身上是没银子，可柳青茵有呢，这几日她做诱饵，柳青茵十分可怜她，眼下却是捧着自个儿瘪瘪的荷包瞪大了眼睛。
　　芷焉芷怡几位皆安安分分呆在客栈内，她心中甚是后悔，若白的吃法当真恐怖，她本是带足了银两，眼下却只剩几块碎银。
　　柳青冥时常早出晚归，亦不知忙些甚的。若白吃完几家酒楼，便觉得好生无聊，忽而怀念谷子了。
　　她托着下巴，想着扶景现下不知在何处，妍霜亦出谷了，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她。她心中甚是惆怅，想来她是长大了。人长大了，便该有烦恼。
　　待至第四日，风平浪静，连着小浪花都不曾带起。若白呆的发腻，柳青茵亦蹭着自家哥哥，东一句西一句，就想问个甚的时候动身，白然亦是北上，这如今她们在这儿耽搁了好些时日，不知还赶不赶得上。
　　念及白然，柳家小姐甚是苦恼。想当初，白然潇洒转身，她轻然落在对方怀里，就这么华华丽丽地一幕英雄救美，奈何当初只与对方处了四五日，对方便要北上。她眼巴巴地愿他多呆几日，带他好生逛逛杭州城，奈何对方要事在身。
　　两人惆怅之余，柳青冥终于宣布继续上路。
　　此番荆州之行委实蹊跷，若白心忧着万一死个不明不白，便十分殷勤地朝柳青冥答话，“诶，柳公子，您荆州有不少朋友吧？”
　　柳青冥清风云淡，道：“不多，就三五个。”
　　“三五个，也很多了诶。你想，这大大小小的都市没有上千也有数十，如若柳公子每一处都有这么四五个朋友，岂不是四五千了。”她睁着眼睛，目色崇拜。
　　“唔，若白，你这话可有些不对了。二哥在这儿有朋友，在别处便不一定有了。”柳家小姐很是有理地反驳。
　　“青茵，我是说假设么。”若白翻一个白眼，继续蹭到柳青冥身侧，笑眯眯道：“柳公子，你说我素来与人无怨无仇，他们做什么来杀我？”
　　“既然若白姑娘你自己都不知道，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若白不气馁，依旧道：“柳公子，这几日你在荆州可查到甚的了？”她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其实，我也不想问你的，只不过现下涉及到我个人安全，不得不弄明白些，你说是不？”
　　柳青冥终于正面看她，似是恍然一般，道：“若白姑娘，你若是想打听便直说，这般地拐弯抹角，倒是我柳青冥似亏待了你。”
　　若白差点一个趔趄，忍住骂人的冲动，依旧狗腿道：“哪里了，我只是怕扰了柳公子的秘密么。柳公子每日早出晚归，总归是干大事儿的。”
　　柳青冥微微沉吟，也未再隐瞒，“与你上次被俘虏时乃同一派人。”
　　“那个什么习什么月的派？”若白瞪大眼睛，嘟囔起来，“我就说，肯定是他们了，想我素来安分守己，平白无故怎出会出这么多仇家……”她话头一顿，继而看向柳青冥，“柳公子，那个什么习什么月派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既是连习月派也不知，如何招惹了他们？”
　　“我怎么知道？”她在心里又开始腹诽，将扶景骂了个天昏地暗，如若那晚他们一个屋子，那么那日清晨便可一道用饭，凭着扶景的功夫，哪里还有他们动手的余地？
　　“公子为何要去宿州？”她眨巴一下眼睛，望着他。
　　“你不知道？”柳青冥竟是微讶，“宿州试剑大会于下月初开始，今年日子凑得巧，珍品大会也一道安排在宿州。”
　　试剑大会？若白顿时来了兴致，凑过脑袋：“怎么一路上都没听你们说起。再说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哪里知道这些。呐，这试剑大会可是邀了许多武林高手？”
　　“那是自然，”一侧的芷怡出声，声音清脆，“武林六大掌门，三大庄主，五大武林世家，还有各种门派的，都有受邀。”
　　“嘿，芷怡姑娘消息真灵通，诶，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有什么传话的眼线，明明老远的事儿，居然也能摸个一清二楚。”
　　“若白姑娘非江湖中人自然不明白。这各大门派的弟子各自散步在江湖上各个角落，但凡风吹草动便捎个话，消息自然到的快。”芷怡回答地极快，似微微有几分得意，“虽然我长住峨眉，这不，外头的事儿可也是一清二楚呢。”
　　“你这丫头。”芷焉有些失笑，却是朝若白道，“哪里来这么神通的，这些也不过寻常消息，但凡走在路上，亦或在客栈里一坐，便能听个七七八八。想必是若白姑娘鲜少去人杂处，没有听说过便也正常了。”
　　“可不是么，我听若白道，她住的那地方景致极好，人烟稀少，自然是比较闭塞。”
　　若白笑了两声，她是孤陋寡闻，当初在谷子里，也不过半月出去一趟，置些物什。
　　“方才听柳公子道那追杀若白姑娘的是习月派？”芷焉走近几步，秀美微微蹙起，“我曾于客栈里听人道，前些时日习月派不知怎的，方折了两位堂主。”
　　“恩，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事情如何也只能到了宿州方才能下定论。”他微微一笑，温和如玉，“想来这传消息的人必也非一般人。”
　　若白正与芷怡说话，方听这话，顿时微惊，心里一个顺地转了转，心中微微忖度，方才顺下一口气。
　　“若白姑娘不为你家师兄担心么？如若习月派真是折了两位堂主，怕是你家师兄所为。想必我救你以后，他便遇上了对方。习月派武功并非正路，各方堂主皆乃武林高手，”他顿了顿，瞥向若白，似想瞧瞧她的反应。
　　“我师兄没那么没用。”她鼓着两腮气呼呼地回一句，转而又道：“如若当真如此，”她瞪了瞪双眼，“我改明儿天天给他做糖醋鱼，供奉在他的坟前。”扶景喜欢吃醋鱼，她却极为讨厌做糖醋鱼，特别讨厌煎鱼时乍出来的油滴，总是将她手上烫出一个个小泡。
　　柳青冥半响未曾说话，却是芷怡忍不住笑出来。
　　若白长叹一声，“柳公子说话可真不饶人啊，我只道女人说话有长舌之说，原来男人更好比乌鸦嘴。”
　　话音才落，柳青冥的脸便黑了一半。做妹妹的柳青茵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若白总算觉得大出一口恶气，才要说话，便听得柳青冥问着柳青茵：“青茵，我已差人封了你支取银两的牌子，往后用度度量些。”
　　若白的面色一下子瘫痪下来，好、好奸诈的人啊。居然连她妹妹的用度都要扣苛。她愤愤然地看向柳家大小姐，以为她会反驳几句，却见着柳家大小姐十分温顺地低了低眉眼，“好的，二哥。”
　　若白呆了呆，心里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就是天天吃馒头么，她有的是骨气，还怕不成？
　　当晚的晚饭，若白果然只啃了馒头。她叼着馒头，站在客栈廊上，小二的将菜食一盘盘端进柳青冥的屋子，她心里再一次感叹，唔，我想吃糖醋鱼，溅个水泡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