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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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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玻璃门,女子借着路灯光找到皮包里面的钥匙,抖一抖一头浅金色微微蜷曲的长发,迅速打开车门。
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距迹部生日还有三十五分钟。
距离远在市郊的家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看着眼前似无尽头的道路,猛地踩下油门。
红色的法拉第跑车像一团火,却转瞬间被深沉的夜色湮没。
东京的夜,美得颓靡。繁华的街灯闪着绚目的光芒掩盖了星空的清辉,到处一派不逊色白天的生气。但是比白天空气中凝滞的紧张不同,那些夜店,却多是人们放纵沉沦的幻梦。
小小的迹部对着窗户,目光漠然。
十点的钟声敲响,他清澈的双眸忽地动了一动,涣散的目光迅速汇聚起来。
“小少爷,该准备一下了,夫人说马上就到。”
听到问外女仆的轻唤,迹部忽地展开一个温暖的笑,蹦着跳下靠椅,赤着双脚踏过微凉的地板,踩起一阵清脆的响声。
穿好小小的礼服,下楼,看着桌旁半米高的蛋糕和所有下人,眼里漾起属于孩子的满足。
时间沉寂的消逝,却一直没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早已过了那个时间,蛋糕上点燃的三根蜡烛也都燃尽熄灭了。
淡淡地叹口气,迹部斜趴上餐桌,迷茫地听着钟声在耳边嘀嗒嘀嗒地响着,直到管家神色慌乱地跑过来。
“少爷,夫人她……正在东京公立医院中,进行抢救……”
迹部瞪开双目,本是神采奕奕的脸蛋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毫不犹豫地从客厅中奔出,撞开门,小小的身影冲向黑暗中去。管家急急地相随而出,苍老的声音划开夜幕。
“叫司机!送小少爷去市中心的公立医院!!”
轿车猛地刹住,擦过一段距离,刚稳下来,车门就“啪”地打开,迹部跳下车,一路跑进医院中去。
手术室的门唰地拉开,迹部看着医生摇着头走出来,而后,便是管家的一脸沉痛。
“夫人醒了,小少爷,她想见见你。”
走进充斥着消毒水刺鼻气味的房间,躺在床上的人已气息奄奄,眼睛半开半合着,脸上毫无半点血色。
刹那间,迹部脑袋轰一下停止运作,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一般。
他握着母亲冰冷的手,看她吃力地说着话,却什么也没听进去。然后呆楞地站在原地,任惊诧的泪水在眼中干涸,淹没了视线中医生推着床车远去的背影,却终于没有哭。
三天后,迹部的父亲从加拿大赶回来,葬礼已经结束了。三岁的迹部站在白色天鹅绒地毯的尽头,看着父亲一脸冰冷地踩过满地的花瓣,手持一束艳丽的红色玫瑰,在她的遗照前驻步。
他低头默声念起一段迹部不懂的语言,而后将玫瑰放下,又转过身,看了看满脸呆滞的小迹部,轻叹一声,将他拥入怀中,下巴扣住了他瘦小的肩膀。
“幸好,我还有你。”
迹部忽然感到肩上一阵湿热透下来。
小小的迹部在父亲的泪水浸湿自己衣衫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支持着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助,甚至他们还需要我们自己用双手去保护。
迹部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竟早在连记忆都会混乱的三岁。
那天迹部破例被允许留在父亲身边过夜,深睡后醒来,父亲已乘坐凌晨的私人航班飞回了加拿大。
看着偌大的华丽的卧房中,只剩下他孤单又无助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睛,慢慢回忆起这个生日以来的所有。
从母亲车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