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蝴蝶绿

3、人生轨道的第一次偏离

　　回府之后，淳于意继续他的混吃等死生涯，与叶浅草的见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以忽略不计，当然如果可以忽略耳边这只嗡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厄，小蜜蜂好了。见过叶浅草一面的小兰对他是一见倾心，时不时就要提到那个叶浅草的近况，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创作了什么流芳千古的奇诗啊，发明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看来古代的追星族也是不可小觑啊。其实小兰这么耳提面命的，也不过希望他家公子能够与此人结交一番，而她小兰能够沾光，时不时见上一面，啧，美人啊美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惜她完全不知道此举起了反效果，如果叶浅草不过是个叶二公子，淳于意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与他结交一番，派遣下偶尔的寂寞，毕竟天才都是寂寞的，无人理解更是悲哀的（如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要一边享受着小兰的高超按摩技术一边听着丞相请来的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的故事就更有说服力了。意：你不拆我台就是不甘心是不是？作者抖抖抖~~~——），现在么，听到了这么多丰功伟绩，更加坚定了淳于意要躲得远远的决心，坚决与此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叶浅草那些抄袭而来的发明创造还真是好东西，正好做了他想要做但又懒得做的事情，于是叶浅草的所有最新发明统统都引入了丞相府，什么新鲜鸡尾酒啊，水果拼盘啊，冰激凌啊，还有什么活字印刷以及叶浅草一手创办的文学社最新文报都是应有尽有。爱子心切的丞相虽然没有什么创新意识，但是对儿子千依百顺的他，这次也毫无例外地顺了儿子的意。此举让小兰误解为她家公子其实是十分赏识叶公子的，只不过是懒得出门去罢了，更是激发了她的热情，举凡是有关叶浅草的，大事小事统统在淳于意面前念叨一番。可怜的小兰不知道正是她自己的举动让他家主子越来越远离她心目中的偶像。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淳于意完全把小兰的絮絮叨叨当成故事听，而且是很不错的故事，听听，多么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和他完全是处于两个极端的，而与他划清界线又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啊！淳于意心里感慨一番，垂着眼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以目光示意小兰把榨成汁的苹果汁递过来，抿了几口，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尤其是苹果汁里面放有府内武林高手用寒冰掌凝成冰块，清爽可口，在炎炎夏日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饮品。虽然那位被他爹派来保护他的武林高手心里呕得要死，脸色黑如锅贴，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用他的武林绝学制造冰块。好可怜！打从心底里同情这位护卫的小兰很有良知地感慨下，然后很是厚颜无耻地要求他顺便再多制造一点，她要喝橙汁。都是她家主子的错，她彻底堕落了。小兰喝了几口橙汁润润喉，继续散布叶二公子的最新消息。
　　似乎是叶二公子在其兄大婚前期与其闹翻，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联想到叶浅草的相貌，又听说叶大公子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淳于意邪恶地勾了勾嘴角，不会是兄弟恋吧？不过那样的绝色，让人不动心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这位美人有才有貌，魅力惊人。红颜祸水啊!前世遭受过同性骚扰的淳于意心有余戚戚.而且同性固执起来，比之异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没有勾搭上这祸水，淳于意心下暗喜。
　　“不会是叶公子喜欢上了他哥吧？”小兰忽然出声。“不过也是，叶公子那么美，如果被一个女人抢走了，还不如和他哥哥在一起呢。我以前远远瞧过叶大公子一面，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实在是很般配呢。”
　　喷，被结结实实地呛到的淳于意剧烈地咳嗽起来。难道这就是同人女的雏形？
　　“主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咳得这么厉害，等下老爷又要担心了。”
　　淳于意翻个白眼，还不是被你吓的。
　　“主子，你不会也对叶公子一见倾心吧？”难得看到淳于意表情的小兰一惊一乍之余开始胡言乱语。“怪不得呢，一向这么懒的主子居然会把叶公子发明的东西都引进府里呢，哎呀，主子，你喜欢他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老爷这么宠你，一定会答应你的，再说，你不是叶公子的救命恩人嘛，叶公子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主子，你就不要爱在心口难开了。虽然主子和叶公子站在一起比起叶大公子来要不般配，不过看在主子你是我主子的份上，我还是会支持你的。”
　　听听，这什么话？他是不是太宠这丫头了？居然爬到他头上来了，喜欢上那个祸水？他还要不要命了，不但要应付他本身制造的轰动，还要应付一大堆情敌，他可是敬谢不敏。听着越说越不像话的小兰，淳于意觉得还是打断她的YY会比较好，“小！兰！”
　　越说越上瘾的小兰逃开几步，笃定以淳于意的懒惰个性绝对懒得追上她，继续滔滔不绝：“怪不得主子自从见到叶公子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呢！”那是因为难得老乡不能相认的原因好不好？淳于意火大地瞪着小兰。
　　“还天天打听叶公子的消息。”是你主动讲给我听的好不好？淳于意索性连瞪都懒得瞪了。
　　“把叶公子的诗词都收集起来。”那是因为我想看看他究竟盗版了啥，省得哪天自己和他撞车好不好？无力的淳于意连哼哼都省下来了。
　　“还专门让人学习叶公子的歌曲。”那是因为没有娱乐的日子太过无聊，偶尔缅怀下那个时代的歌曲也不可以？一方面因为觉得讲话太费力气，另一方面又实在不太好解释，淳于意翻身背对着小兰，不理她！
　　于是因为淳于意的懒得解释，又怕愈描愈黑，小兰的主观猜测渐渐在丞相府流传起来，毕竟在丞相府，小兰的意思就是淳于意的意思，到最后，丞相小心翼翼地来问淳于意：“小意，你是不是喜欢叶二公子？”天，派人来掐死他吧，自暴自弃得有些抓狂的淳于意大吼：“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很难得听到儿子说出九个字的丞相委委屈屈地走了。可惜丞相府的流言却传为宠儿子宠上天的丞相最终妥协，接受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百口莫辩的淳于意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已经不是明星的自己居然还是要饱受流言困扰，这是什么世道来着？难道他就不能摆脱流言蜚语吗？哀叹一声，淳于意彻底放弃辩白，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比这更难听更不可思议的流言他都听过了，想要打击他，可没有这么容易。
　　原本事情到此为止，可是当天晚上没有关窗睡觉的淳于意第二天就卧病不起，等到他清醒过来，丞相皱着那张老脸，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地握着他的手说：“小意，你愿意喜欢谁就是谁了，我已经勒令那些下人禁口了，不许他们胡说八道，只要你高兴就好。”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淳于意无力至极，“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喜欢谁就是谁了，到时候可不要反对，原本还隐隐担心再过几年他这个二十四孝的爹会塞个媳妇给他，现下倒是因祸得福了。不过到时候，是不是叶浅草，他就不保证了。一边偷笑的淳于意没有意识到他堪称愉悦的表情被他爹误认为欣喜若狂，没办法，懒到连表情都很少有的淳于意，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丞相长叹一声，彻底接受了他儿子喜欢叶浅草这一事实。
　　所以，怎么说呢，淳于意偏离他的预计人生轨道，某方面来说，他自己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在古代的日子，对于叶浅草来说，很有意思。
　　被人宠爱，被人担心，有人替你扛着的感觉原来这么温暖。
　　因为是叶将军的次子，所以身为少将军的他也不必发配什么边疆，只要每天到校场溜一圈也就完事了。
　　日子过得清闲而又平淡。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有家人，有朋友，只要忽略一些不长眼的苍蝇就堪称完美了。
　　叶浅草原本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不过叶浅草嗜酒。
　　可古代的这些酒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太简陋也太粗糙。
　　于是他调酒给自己喝，自斟自酌，别有一番风味。
　　后来被哥哥看到了。再后来被爹知道了。再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全京城都知道了，掀起了一股品酒热潮。
　　京城里的酒店里也有了鸡尾酒。
　　有就有吧。他本来就无所谓。那些人的商业眼光倒是不错。
　　有天他现在的好友同僚韩沐语邀他去酒店品酒。仅一口他就喷出来了。
　　完全糟蹋了鸡尾酒的精髓。
　　忿忿不平的他一怒之下说要办家真正的酒吧。
　　原本只是说说而已。
　　当木鱼，也就是韩沐语带着有意投资的商人来见他的时候，他才明白木鱼当了真。
　　木鱼是他这一世交的第一个好友，够直率也够真诚。
　　骑虎难下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居然也歪打正着，京城都知道有这么家酒肆“有间酒吧”。
　　雅中带俗，俗中带雅。
　　后来的甜点，水果拼盘，冰激凌啊，都是附加品。
　　毕竟这家店有一半是他的。看着银子哗啦啦地流进来，感觉真是不错。
　　至于轰动么，算了，有名就有名，反正原本的叶浅草也是名动京城的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他，不经意间冒出的点子居然被人当作宝。他暗笑不已。
　　算了就当作改善生活品质好了。
　　他安慰自己。其实不是不知道树大招风，木于秀而风必摧之。
　　旁人看他的眼神渐渐不同起来，有敬畏，有羡慕，也有嫉妒。
　　所幸自己的家人好友没有什么不同。他觉得已经足够。
　　噢，也有不同。原来的哥哥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也不是不好，就是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但是现在哥哥常常来找他喝酒，天南海北地聊。
　　渐渐亲近起来。有什么好东西，新调的酒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哥哥。
　　看他五官雕琢的脸庞对着他温柔起来，真是一种享受。
　　有一个全心全意的依靠。不再仿若浮萍，无所依靠，飘来荡去。
　　然而某一天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哥哥抚摸着自己的脸，一遍一遍又一遍，喃喃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话语间有着难以抑制的深情和心痛。
　　他没有醒来，僵直着身子直到哥哥离开。
　　他是个同性恋，不可能爱上女人，这一点他自己早就知道。
　　可是在这里有爱他的家人，有关心他的朋友，所以他并不打算误人误己。
　　如果遇上了，那也可以。
　　如果遇不上，他不过单身而已。
　　但是那个人不可以是他的哥哥。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么可以就这样毁掉？
　　嘴硬但是心软的爹，外柔内刚的娘，可爱淘气的妹妹，爱逞强又爱闯祸的弟弟，哪一个他都不想失去。
　　还有哥哥，可靠的温和的内敛的哥哥。
　　即使他很喜欢很喜欢哥哥，他还是不爱他。不能爱，不会爱，也不爱。
　　所以，哥哥，对不起。他不可能对他有所回应。
　　他暗示爹哥哥需要一个嫂子了。
　　爹原就有这心思，陪着娘张罗起来。
　　哥哥那样优秀的男子，是难得一见的金龟婿，很快哥哥的嫂子就订下来了，是个温婉尔雅的女子，尚书的千金。
　　家里张灯结彩地热闹起来，哥哥却一天天沉默下来。
　　夜晚，哥哥喝得酩酊大醉，跑到房里，扯着他问：“你知道了对不对？就算你知道也没有权利替我决定！”
　　是的，他知道了，他自私，唯有彻底断了哥哥的念。哥哥那样有责任感的人，娶了妻子会全心全意对她好的。
　　这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哥哥与他不同，他爱的是千娇百媚的女子，于他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又或者这张脸，太美太美。
　　他沉默不语。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哥哥凑上来，胡乱吻上他，双手在他
　　再下去，可真要惹出火来，他双手搁上哥哥的脖子，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敲昏了哥哥。
　　这个，□□也是要看对象的，要□□一个身手好到国手级别的对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草儿……”娘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
　　该死的，他衣衫半褪，哥哥瘫倒在他身上……
　　天，他不要活了！他捂着脸惨叫。
　　“不是你的错，看他看你的眼神……”娘倒是镇定，也是，在这边其实男风的开放度满高的，也有些男男相恋，不过传宗接代的原因，男妾比较多见，很少会有男妻。
　　“娘。”他感激于娘的理解，“娘这么冰雪聪明深明大义，怎么会冤枉我。”
　　“少耍活宝。”娘嗔笑。
　　“可是哥……”
　　“这孩子也是，不过情情爱爱的，也没个道理。”娘皱着眉。
　　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安康。
　　“希望他成了亲会想通吧。”娘叹息着离开。
　　当夜他离开了将军府。
　　并不是逃避，只不过突然明白他在的话，哥哥永远也不会看开，这不是他的初衷，也对他的未来嫂子不公平。
　　听说江湖是个热闹的地方，离开了家的他决定去闯一闯。
　　虽然是孤单一个人，可是还是觉得温暖，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他的家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