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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终章 ...

  •   这段经历要如何记录呢?
      安澜倚在车旁,看着远方渐渐消失的百花镇,心中有说不出的怅然。
      那气势汹汹的万人大军又如何了?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黄沙,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花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十四天。本来说好四日后就要埋了她的坑,现在有别人占了。而她始终还是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大沙漠匆匆一别,竟是最后一眼。
      “花月姑娘。”红铃儿一改一身红衣,而是穿了件极其素雅的白色衣衫。一脸的憔悴。
      安澜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自己还活着。
      “我以为你死了。”红铃儿扑到她身上就开始哭。
      “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安澜自言自语,打量着这间屋子。
      四周的墙壁并不透风,墙壁上都支起了蜡烛,显然这里仍旧是不夜城,只是不夜城喜庆庄重的气氛已经被一片缟素所取代。
      “出了什么事?”安澜问道。
      红铃儿犹豫了一下,答道:“今日是齐公子入土之日。”

      若金国的边塞,卷着黄沙,一片苍凉。
      太久没有见过真实的天空,安澜还略微有些不适应,远处一行人,面色凝重,有说不出的悲凉。却又不知道为何,拒绝着人们的同情与安慰。
      能立于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一个是期待被怜悯的。
      就连悲伤,都变成了倔强的悲壮。
      没有人在意突然多出的两个人,段清扬只是微微抬下眼角,又转而看向那片黄沙。陌生人中,有一年前女子,拉着云小七,大声说着恶狠狠的诅咒。
      那应该是齐家的人吧。
      不夜城的几位爷也并没有去劝解,齐家年长的人,也只是看着二人拉扯在一起。
      云小七忽而转过头,看到了安澜。
      “你来了。”
      声音如清泉,滋润了半天飞舞的黄沙。

      为什么到此时你还笑的出来呢?
      安澜看着云小七的笑颜,轻笑一声,走上前去。
      “他走了。”安澜说。
      “对。”云小七笑颜依旧。
      安澜低头看着个子矮于她的云小七,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安澜觉得自己此刻是悲痛的,却又悲痛的不真实,以前从觉得赵轩枫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如今却觉得,自己和云小七有着同样的气味。
      这一次的苏醒,连感情都变得麻木。
      她是从心底想要与齐俊站在一起的。
      至少,在未然居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他像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依赖她,后来也变得像他一样的冰冷,不同的是,他为爱而舍弃一切。而齐俊,自始至终都无视了她对他的感情,刻意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过着自己的生活。齐俊,他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即使如此,安澜也曾经想要靠近他。
      可是此刻,当他真的离开了。安澜却再也没有了那日,云小七告知她,齐俊活不了太久时的悲痛。
      好像连悲痛都不是自己的。
      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还来不及表达心迹,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机会。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安家的孩子,就算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
      可是此刻,她却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了。

      夜色早已经黑了。
      红铃儿冻的有些发抖。所有的人早已经散了。
      “花月姑娘,我们回去吧。”红铃儿冻得直跺脚,银铃欢快的响个不停。
      一点都不冷。
      好像感觉从来没有存在过。
      段清扬拎了两湖酒走来过来,身后还跟着抱着小茶壶的云小七。一侍女在前方引路打着灯笼。感受到火光的温暖,安澜向他们望去。段清扬挥了挥手,要红铃儿与那侍女先行回去,三人便向着齐俊的坟前席地而坐。
      “花月姑娘是要喝酒还是喝茶。”云小七拿过段清扬手中的酒坛子,不等安澜选,已经为她斟上了。
      安澜看了眼段清扬,只见他皱了皱眉,抱过了地上的小茶壶。
      “他是不喝酒的。”云小七解释说。
      安澜点了点头,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段清扬问。
      “花月。”安澜还是不太想要接受他。
      段清扬皱了皱眉,自觉是碰了钉子,又不再多言。
      “我听齐俊唤你安姑娘。”云小七插话道。
      安澜的酒杯,不易察觉的掉在了地上。他还记得。他记得。
      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土里。
      “安?”段清扬幽幽的吐出这个字,似乎不是太合他心意。
      “那安姑娘。”云小七酒杯敬她,“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安澜看了眼云小七,笑了笑,说:“那不如,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云小七清澈的眸子如星辰,点缀的夜晚异常明亮。

      段清扬和银月的故事很简单。
      无非是个长生不老的开始,以及一个漫长而无非结束的过程。
      银月生活的社会,道教奉行,追求长生是种流行。那个时候的她,出生官宦人家,爹爹请了道士入住。道士说,要寻一名七月七日命格数阴的女子,便可炼成长生丹药。
      恰巧,这位还算得上是得圣宠的官第十三个老婆,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此官大喜,将女双手奉上。
      那年的银月,不过七岁。
      丹药之说,无非就是骗人钱财,混口饭吃,谁知道这道士误打误撞,真的碰上了手边真有这么位药引,这反倒为难了。
      事情拖了一年,除了几粒壮阳药,再无其他建树,正当道士骗足了钱准备逃跑的时候。发生了件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时值战乱,社会动荡,老皇帝活了不过二十多岁便死了,小皇帝刚一即位,他国来犯。就这么亡了国。
      老皇帝在位之时,这位父亲也算得上是得宠,如今改朝换代,保命成了最重要的。情急之下,便把家中供养得道高人,正在练长生不老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刚刚改了国号的新皇帝很高兴,抢了人家的地,睡了他国的女人,还有他国的宠臣来贡献仙药。一个高兴,就灭了银月全家。
      从此,小道士和银月便住进了宫里。
      这一住又是四年。
      从银月被父亲拿出来做药引开始,不只算是命太好,还是命太薄,经历了世间冷暖,亲人背叛,完好活下来的,竟只有她一人。跟着这老道士,其实也没有太难过,他也并非不学无术,医理药理都还是懂一些的,甚至比宫里的御医都要强一些,但惟独不会这长生不老之法。
      银月明白,老道士自然更是心知肚明。
      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相亲相爱,继续坑蒙拐骗别无他法。
      日子本该是这样混的。
      怎奈新皇帝的宠妃得了急症,命悬一线,有庸医说,这必须要那仙童(值得便是银月)的心口肉,才能救得她一命。
      皇帝连连点头,那夜里,道观外灯火通明,老道士深知这小女娃不能放。今日她死了,也不见得能救得那宠妃,但是她若死了,自己炼丹的幌子也就彻底破灭,这皇帝,也自然不会养闲人,是杀他还是要他流落街头,虽然不得而知,但二者他却都不想。
      正当二者僵持不下的时候,皇帝那头等不及了,亲自前来。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战乱时代最狗血的剧情上演了。
      银月出来了,身后还有个死拉着她不放,依依不舍的大叔。
      她站在高台之上,他坐拥在几万士兵之中。
      星星火把,把台阶大殿之上那柔弱的身影照的分外让人怜惜。
      他起身,想她走去。
      每近一步,就觉得身后的烦杂远离自己一步。
      每近一步,就会发现,那双眸子要比天上的月亮还明亮。
      知道他走在她面前,那病危的宠妃早已经消失在记忆深处……
      那一年,银月十一岁。
      真真正正的十一岁,经历过众叛亲离,至少还有个老道士可以相依为命,而此后的日子里,则是面对女人的嫉妒与争宠的是非之地。
      而此刻,她还不知。
      皇帝下旨,说仙童乃是天上下凡来的神女,冒犯不得,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宠妃,就对仙家不敬。
      众大臣听了心下一片明亮,纷纷上书说要皇帝取了仙女,这样我朝有天神保佑,自然就会万代流传。
      银月就这样入了宫。
      老道士也跟着她飞黄腾达,从此也不再担心炼药之事。
      有老道士在,无论是对银月投毒的,还是推她落水的。发烧感冒中毒都可以有个安心的人照料,只是再有人照料,身子也经不得这般折腾,她开始了宫廷的反击。
      直到有一日,皇帝最爱的小皇子病了。
      此时的银月已经不再是个懵懂的丫头,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皇后亲历亲为的一场闹剧,意图以小皇子除掉自己。
      皇帝总是盲目的,当年可以抛弃宠妃,今日自然也可以舍弃她。
      皇后赢了。
      皇帝发了疯一样的逼老道士炼药,不求他可以长生,只求他的儿子可以活下来。
      银月看着这个男人,忽然像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答应成为药引,答应试药。
      只是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身中数剑,奄奄一息的老道士。他把她放在竹筏上,此时的银月,已经因为试药太多,命由天意了。
      老道士见不得皇帝要剐了她的肉做药,拼死将她带了出来。
      竹筏之上,她奄奄一息,顺流而下,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这意外闯入她生命中的老道士。

      “这么说,他成功了?”安澜问道。
      云小七摇摇头,说道:“我虽然意识不似,容貌不变,却再也活动不得,就像个块木头随溪而下。”
      “那后来呢?”安澜看到段清扬有些波动的眸子。
      “你来自哪里?”段清扬问道。
      “你要问我的国籍么?”安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个问题。
      “不,那倒也不必,我想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小七也是。”段清扬说,“我一直在想牙膏的事情。”
      牙膏?
      牙膏……
      牙膏!
      安澜极力搜索,脑子还不能从云小七的故事里跳出来,段清扬给出的词也未免太过震撼,牙膏这事,还是当初她在未然居当他侍卫时,形容他品性的。
      “我的时代,应该已经有牙膏这东西了。”段清扬说,“只是太久了,记不清。”

      段清扬的故事,要从和银月相识开始说起。
      有一片废弃的野生树林。段清扬听闻那里闹鬼,但凡是去过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那片林子里,甚至都没有动物。
      这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年轻气盛,开始了丛林探险。丛林深处,有一条早已经干涸的小溪。
      干涸的石床之上,有只破烂不堪的竹筏。竹筏之上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很多尸体……

      血肉模糊的那具尸体双目炯炯有神,甚是明亮,段清扬一时欣喜,拿出刀子就要挖那双完好的眼睛,触碰到那血肉模糊的身体的时候,竟然发现是有温度的。
      思前想后,决定明日再来。
      死透了再来。
      第二日还是这样。
      第三日依旧这样……
      第四日干脆带了帐篷,罐头,等着那尸体死透……
      二十三天之后,段清扬放弃了。拿着他那简易的帐篷裹起那尸体,带回了家。

      从这段轻描淡写的描述中,安澜充分确定了段清扬从前就没人性的事实。人性这种东西,或许他都不曾有过。自然,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现在完好的不能再完好的银月了。
      “那你是怎么让她动起来的呢?”安澜问。
      段清扬笑了笑,撒了几滴茶水,说:“因为我犯了戒。”
      段清扬本来就是不老不死的人,这从他有意识起就这样了。据说他活的好好的某一天,大约是在青春期,总是在做同一个梦,却看不清梦的全貌,等到有一天,能看清楚了,他很兴奋,一夜没睡,结果出门掉进了没盖盖的地下道里,因为是新城建设,下面不只是赶紧,而且还深,摔的一塌糊涂,大约是摔死了。
      就在自己等死的时候,冲着井盖外看了一夜的星星,第二天竟然好了。完好无缺,饿了几天等到有人来施工,也就把他拉了上去。
      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自己死不了。不过很确定自己砍不伤。于是很快成了附近最有名的狠角色。
      直到有一天,一名男子身后跟着一位极其妩媚的女子找到他,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只告诉他一个信条,就是不可以把自己的血给别人。
      段清扬为了要那双眸子,鬼使神差的把那尸体擦干净,看到她已经分不出无关,忽而有些好奇,便拿刀划破了手,血滴在他脸上,惊奇的发现,那尸体的皮肤在愈合……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那妩媚的女子问他想不想死。
      当年只有二十岁的段清扬自然是摇头。
      那女子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身体已经复原的银月,提议要他们逃跑。
      他只记得他们在跑,却有两伙人在追。后来他们跑了,那两伙人打了起来。
      最后找到他们的,是最初随那妩媚的女子一起来的男人。
      他皱着眉,点了根烟,没吸两口又灭了。那天雾气很大,那男子很烦躁。
      他问:“那女人呢?”
      段清扬摇了摇头。
      那男子接着又说:“你本是她的护卫,如今她却被人掳去了。我倒是希望她能活下来,你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如若有一日,她回来了,就是你回来的时候。”
      段清扬虽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意就是,那位妩媚的姐姐还是救了他的,而且自己还跟那个姐姐有些因缘,至于是什么,现在自己也没必要知道。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死不了了。
      想到这里,段清扬松了口气,脑中却出现了那个梦,那个魂牵梦绕的场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清楚那个梦中境,段清扬莫名的有些激动,等他激动完了,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脚下的这片大陆了。

      安澜微微有些醉了。从怀里掏出那张七星图。摇了摇,问:“这到底是什么?”
      云小七看了眼,又看了看段清扬,说道:“他早年无聊,画了这整篇大陆的地图。”
      夜有些凉,安澜刚刚醒来不久,身子还有些单薄。
      “我现在,是不是跟你们一样了。”安澜问。
      段清扬不答。
      “你知不知道,我并不希望长生。”安澜压抑着愤怒。
      段清扬依旧不答。
      云小七却笑着,若无其事的插话道:“那是因为姑娘在我们之前,见过长生的人吧。”
      安澜惊愕,是的,她见过。
      因为她的无能,因为她的无力,她想要保护的那个人,选择了向力量屈服,换取了长生的力量。
      她恨自己,当她摸到那个不再跳动的心。
      她无比悔恨,当她感觉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身体。

      云小七抛远了空了的酒罐子,说到:“也许正是因为姑娘眼中没有生的欲望,小四哥才会觉得你是来接他的人吧。”
      段清扬皱了皱眉,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判断失误。
      他以为安澜的出现,是当年那男子说的是时候了。
      他以为他能躲过那一刀。
      他活了太久,有些自以为是了。
      而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任由她自己去找答案。

      只不过是场闹剧。齐俊宁愿受寒气入体之苦,到死都没有想过要求长生。和他相比,总是莫名的有些嫉妒,其实还是很羡慕的。明明比自己活的短那么多。明明生命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而已,却是一道最温暖的亮光。

      死者已矣。

      段清扬掏出一叠厚厚的白色锦帛。展开来是副波澜壮阔的地图。
      “这是你要的。”段清扬说。
      “我在想,或许我是来找你的。”安澜看着那图,有些犹豫。
      段清扬笑了笑,问:“你知道我是谁?你又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可知道我为何而生,要做什么?”
      安澜哑然。
      她并不知。

      太阳快升起的时候,段清扬淡淡一笑,问道:“你要带我走么?”

      远处,大军压境,这里本就是若金国边境,若论国土,未必属于若金国。安澜的鹰目可以看的真切,主帅,是个未曾谋面,稚气未脱,但是目光凌厉的少年,在他旁边的,却是未然居的门客,柳若曦。
      “这是怎么回事?”安澜问道。
      云小七欢快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四哥,人家凝赤国倚仗了你百年有余,现在你若是突然跑了,人家自然是不干的。”
      段清扬轻笑,以凝赤国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了他的。宁可把他毁了,也不允许他有成为敌人的可能。所以他前脚刚刚离开,柳若曦便悄悄组队了。这也无妨,他本就没有打算要投奔若金国。
      只是身旁的这个人,却不是带他离开的。
      柳若曦骑着白马,向他们三人而来。下马,掂了掂那剩余的半坛子酒,祭奠死去的友人。转而看向段清扬。
      “借一步说话可好?”柳若溪依旧是笑的温和。
      段清扬走在前面,柳若曦跟了上去。

      “你可知道,我一直很崇拜你。”柳若曦笑颜依旧,只是有一点寂寞。
      段清扬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柳若曦看着他,忽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十一岁第一次见他,是在自己的哥哥出谷的日子,那时他目光清远,目空一切,他第一眼见他,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一世,他无可救药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他迟迟不愿出谷,他久久不能成材,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大哥看出了自己的心事,回去禀报了二老,也就不再念及他的婚事了。他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配得上这个完美的男人,他愿意陪他一生,继续这个男人心里,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厌倦了。

      柳若曦在段清扬身边十四年,他是他的师,他是他的天,他是他最得意的门客。柳若曦觉得值得了,至少自己成为了他的习惯,成了他不可缺的生活必须品。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眼中映不出任何人的男人,会直视他,他在这个男人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落魄。
      得不到爱的人,便是一无所有。
      “我努力的爬到你看的到的地方,为的是每日看到你。”柳若曦为段清扬倒了杯酒,“后来你看到我了,我就希望你每天都可以看到我。可是你的眼睛那么美,未然居却入不得你的眼,所有的人都没有入你的眼,我以为齐俊是特别的,但你只有在他要求提走酒窖的酿品时,眼中才会多看他一眼,我那个时候多想问你,你看到的到底是谁?”

      他看到的是谁呢?
      段清扬其实对这些年的日子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因为不值得,还是说自己从未睁眼看过?他的时间从哪一刻开始停止的不重要,这些年的无聊沉闷,无以宣泄的寂寞不重要,他怕的是熬过的岁月也不过如此,看不到尽头,忘不见归路。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段清扬看着柳若曦。
      “在想她。”
      “不,在想你。”段清扬笑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恨我。我在你心里无人可碰的地方。是崇拜。”
      “那又如何?”柳若曦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不想去证实。
      “你永远都不可能了解我。”段清扬给出了结论。
      “不可能!”柳若曦立刻反驳,“我跟了你十四年,十四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
      段清扬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心中有种不忍,不忍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伤痛。

      显然压境的主帅并没有等下去的心思,一匹快马,向他们谈话的方向而去。
      段清扬并没有看他,只是走到安澜身边,这个动作,速度快的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当安澜注意的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在滴血。滴在那张七星图上,卷起了风,隔开了他们。
      “回去吧。”他张了张嘴,她只能凭口型来判断。

      安澜伸出手去,抓过一把黄沙。
      远处的百花阵依旧。像是一个梦,自己从未踏进过。
      可是左手握住的名贵丝绢,又像是在提醒她经历过的一切。

      车内,有一面瘫的男子怀抱着画桶而坐。另一名金边眼镜的麻醉师,也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总是少了一些人,来时的人,和归人,总有自己的故事。
      安澜依旧是面无表情,跳上车子。踹了脚前面的驾驶室,示意开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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