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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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柏菲卡冷眼觑着他：“不想说就算了。没人逼你。”
米诺斯没有理睬这句话。
“你不知道这些，因为你是圣斗士。作为人类，是无权知道这些的。”他忽然狡猾地笑笑，“不过很可惜你现在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你已经脱离了禁令的针对圈。”
雅柏菲卡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所以我有幸聆听审判官大人的扫盲讲座？”
“宾果。”米诺斯大言不惭地点点头，不等雅柏菲卡出手揍他连忙把谈话导回正轨：“米该不会以为世界上的神只有希腊一系是真实存在的吧？”
“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以为的——不过显然你眼下的目的就是要驳倒这一点。”
“世界上宗教、神话、传说、崇拜那么多，何以仅有希腊罗马神系真实存在？这么堆东西里有些是凭空捏造的，有些却是真实。不然以人类的劣根性，怎么可能老老实实信奉一些虚拟的、根本给不了他们好处的神？”米诺斯嗤笑一声，“只不过在人类从地域化趋向全球化之后，那帮所谓的“神”们开了个系际代表大会投票表决通过淡出世界舞台而已。”
“为什么？”
“人类社会的全球化会使得各系势力范围重叠、复杂化、发生矛盾甚至是冲突。那些家伙坚持认为处理这种无聊问题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改善生活品质。”米诺斯耸耸肩，虽然是带着讽刺的口吻，但他的神情却分明带着几分赞赏，“在生活质量面前，什么样的利益都入不了他们的眼——要我说，几千年他们从人类刮的油水还少吗？”
“知足常乐。”雅柏菲卡言简意赅地点评。
“同意。”米诺斯说，“最多为了系内界间的遗留问题而打打架，比如我们这边的圣战……系间冲突这种大规模耗时又费力还有性命之虞的事情就免了。当然，这也同时考虑到人间承受能力强度问题，如果人间这个重大枢纽毁了哪个系都别想过舒心日子。”
雅柏菲卡一直专注地听着，这时抓住米诺斯停顿的空当插了一句：“麻烦先把‘系’的概念解释一下，谢谢。”
“系的通俗最简解释就是人界一个文明区域所对应的超人类存在及其势力范围的统称。——被绕晕了？没关系，定义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一句废话，你很容易就会对‘系’这东西产生大致的概念。”米诺斯漫不经心地说，“由于以在人间的对应作为划分标准，所以通行的命名法也是根据其在人界的普遍状况决定。例如希腊-罗马系、犹太-希伯来系、美索不达米亚系、波斯-琐罗亚斯德系、阿拉伯-□□系、北欧系、埃及系等等。”
“那么‘界’呢？”
“系内通常按不同派别或不同势力范围分‘界’，比如我们所在的希腊-罗马系就分不少界，发展到现在依然还算强盛的就只剩冥界、圣域界和天界这三大界了，又称‘轴心界’。连海界都只能算中流，更不用说无数挣扎在存亡边缘的小界了……这种情况在别的系里也很普遍。”米诺斯冷冷地笑了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系的分界依据……还有一种就是按照不同派别，比如犹太-希伯来系就划分为基督界、天主界和新界这三大‘轴心界’以及其它无数小界。”
雅柏菲卡努力地理解着这一切。
米诺斯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么说吧，系比较类似于人间所说的‘国家’——哦不，应该是‘邦联’；而界则类似于国家。”
“有什么区别吗？”
“从法律角度来看，系中各界都拥有独立主权，只不过很多时候在军事、外交等方面以系为单位采取某些联合行动。所以有系际法与界际法之分，而界际法又分系内界际法与系间界际法……抱歉，一说到老本行就容易激动。”
雅柏菲卡表示不介意。他若有所思地问：“虽然系间基本上没有武装冲突，那么其他形式的来往呢？”
“外交当然是必要的，但不是首要。各界的主要活动其实还是限于系内……其实系间最主要的来往是战斗力量的流动——呃，其实差不多就是雇佣兵啦。”
“雇佣兵？”雅柏菲卡用见鬼的声调重复了一遍。
米诺斯很无辜地耸了耸肩：“系间战争销声匿迹并不代表系内战争不激烈，圣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圣域以其特殊性——人间分离出来的分属各系的界极政体通常都有很多特权与限制——不可以拥有雇佣兵，不过冥界海界之类的却都可以。”
“请举例。”
“比如天兽星法拉奥……其实他不算，因为他虽然出生籍是在埃及系，不过现在已经加入了希腊-罗马系冥界籍。这么说吧，我记得这一届圣战波塞冬除了所属海斗士外还用了来自北欧系的雇佣兵，连著名的齐格弗里德都来了。真可惜，由于他们是在人界参加战斗，因此可以直接死回北欧系瓦尔哈拉，我在冥界都没法见到。不管怎么说这就是雇佣兵的一大典型例子。”
“说重点。”
“是你让我举例的……好吧好吧。在希腊-罗马系中有一个特例，即天界。天界是战时中立界——鉴于它与其它各系内界的特殊关系。我想你可以按照战时中立国的概念去类比。”
“了解。为什么不是永久中立界……”雅柏菲卡咕哝道。
“如果天界永久中立，或许阿瑞斯那家伙会造反？”米诺斯好笑地说，“总之，希腊-罗马系不存在永久中立界。哦，顺便说一句，你们家雅典娜为了领导圣战早早退出了天界籍……这对她可是一件好事。她在圣域比在天界更能自由征战，实现她的野心蓝图。”
“不谈这个成么？”雅柏菲卡厌倦地说。虽然他已经远离这些多年，但是从小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并不是说忘就忘的。
这些天他们一直默契地回避这些敏感话题，因为彼此都知道讨不了好。
在信仰这种问题上，前双鱼座正在动摇，至于天贵星，谁都没见过他坚定虔诚。毕竟，“冥界需要的不是信仰，而是劳动力。”——这是米诺斯的原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雅柏菲卡说。
“问。”米诺斯仰躺在泥土上，双臂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开口。
看看雅柏菲卡古怪的脸色，他不禁挑起了眉毛。
“你前面说的……”雅柏菲卡想了想，然后一字一句地重复，“‘如果今天我们就这么死回了冥界，我一定无条件再把你弄活一次。’是什么意思？”
米诺斯不小心把草咬断了。
他坐起，垂下的眼帘挡住深红色眸光中一闪而逝的锐利光芒。
当他睁开眼睛抬起头，面对雅柏菲卡的又是一脸慵懒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啊吖，我说过这句话么？我不记得了吖。”
他的眼睛里是全然的无辜，仿佛滚动着“我很真诚我很良善我绝不说假话看吧看吧相信我没错的”的字幕。雅柏菲卡没有丝毫理睬。
“是你把我复活的。”
饶是雅柏菲卡，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也稍稍扭曲，神色复杂。
“为什么？”
他审视着米诺斯。
为什么？那个时侯，明明是那样的轻蔑、愤怒、憎恨。不甘。
米诺斯眼睛里的字幕收了起来，就好像一台屏保状态的电脑的鼠标被移动了一下，滚动的屏保撤去，恢复成静止的桌面。
“为什么呢？”他望着树枝罅隙洒下的阳光短促地笑了笑，听上去有几分像是轻咳，“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啊。怎么？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了？”
雅柏菲卡靠近过去不由分说就是当胸一拳。当然，是把握好分寸力度的。
“可惜没有平底锅。”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结结实实受了一拳被打回地上的米诺斯，冷笑数声。
“雅柏菲卡，你不能这样对我。”
米诺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也不想起来。散乱的发遮住了脸庞，他深红色的眼睛从银白色的发间望着雅柏菲卡的方向，乍看如同血池地狱的倒影。
“哦？为什么？”
雅柏菲卡觉得这句话出乎意料，但很有趣。他等着米诺斯怎么编圆。
“我上有老下有小，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我。”
米诺斯指控。
雅柏菲卡抽抽嘴角。他知道跟无赖状态下的米诺斯谈逻辑简直就是浪费，因此换了一个角度：“老？小？”
“我上级有比我老的陛下和双子神还有潘多拉，下级有比我小的一干冥斗士杂兵亡灵若干，难道不算上有老下有小？”
雅柏菲卡抽抽嘴角：“算。”他看着米诺斯，难得好奇地问道：“哈迪斯、塔纳托斯、修普诺斯和潘多拉是你的上级，其他冥斗士杂兵亡灵是下级，那么拉达曼迪斯和艾亚哥斯呢？”
米诺斯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很惊讶雅柏菲卡的问题。他沉思了一下，笑：“按照这个说法的分类规律算，他们应该算平级……这么说真是别扭，总之，他们应该算是家人吧。”
“家人……”雅柏菲卡怔了一下，细细咀嚼着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而遥远的词，“家人……？”
“就是那种……即使我眼中违法的证据就确确凿凿摆在他们面前，无论相不相信我，即使生气即使不理解，都依然还会维护我的……兄弟啊。”
米诺斯笑了笑，拨开了面上的乱发，深红色的眼里却有着深思。
雅柏菲卡只觉得米诺斯举的例子说不出的古怪，但却不知道古怪在哪里。他只能略带讥讽地说：“身为冥界大审判官，犯法？这个笑话不好笑。”
“为什么大审判官不能知法犯法呢？”米诺斯古怪地笑笑，带着一点儿狡黠和得意，“而且，真要行动的话，几下小打小闹也太不够看了。如果是我，我绝对会干上惊世骇俗的一票。”
直到不久之后，雅柏菲卡才知道，米诺斯所谓的“惊世骇俗”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了，在米诺斯这个人身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他的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